穿成村花以后

　　程芷娘从古铁匠家离开，才拐了个弯就被躲在转角处的朱婶子给吓了一跳，朱婶子转着小眼珠子一脸的兴奋，嘿嘿笑着对程芷娘说：“程家小四啊，我都瞧见了，你刚才碰见古清南了是不？”

　　程芷娘懒得搭理她，这婆子成天没事干就爱打听这些，她绕开朱婶子往家走，朱婶子可不放过她，跟在她旁边挤眉弄眼地道：“嗨呀，你害羞什么？快和婶子说说，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了？”

　　程芷娘不理她，她又说：“古小子出去两年回来，也不知道老古对他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唉，要我说你当初要是没嫁去永明村，就跟古家结亲该多好。”

　　程芷娘斜眼看她：“朱婶子这些话还是少在外头说，我跟古清南之间清清白白，你这么说了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跟他有一腿呢。”

　　朱婶子干笑道：“婶子不是那个意思……”

　　她看着程芷娘的侧脸，总觉得这女娃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的程芷娘说话轻言细语，要是有人说起亲事什么的只会脸红，再不然就是躲回家去，哪儿跟现在这样直来直去的？

　　这嫁了人还真是不一样了，半点从前的羞涩没有，还几句话就能把她堵回去，朱婶子看着程芷娘的眼神变了变，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要知道打听各家八卦是她最大的人生爱好，这好不容易见到程芷娘跟古清南在一块儿，她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跟猫挠似的痒。

　　她就又把脸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小四啊，你告诉婶子，古小子是不是还想娶你？”

　　程芷娘对朱婶子这么锲而不舍的态度也是服气，她停下脚步，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婶子：“朱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哪只耳朵听见他说要娶我了？我们刚才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他就被古大娘叫回去了。”

　　她以为这样说就能澄清了，没想到朱婶子也是个牛人，顿时一拍大腿，两眼放光地问：“这么说他没被叫回去就要谈娶你的事儿啦？”

　　程芷娘皱起脸，简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算是知道了，这朱婶子甭管事实如何，就只认自己认定的事儿，她搓了把脸，对朱婶子道：“我再说一遍啊，我跟他没关系，我们什么也没说过，朱婶子你要再胡说我就告诉我大哥，让他来教训你。”

　　说完她就大步走了，也不管朱婶子在后面喊她，再跟这婆子呆一块儿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揍她！

　　朱婶子看着走得飞快的程芷娘，脸上有几分不甘，她正琢磨是不是要去跟古娘子套套话，突然想起昨儿个见到程芷娘跟村西头那个猎户走在一起，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就说呢，难怪要跟古小子撇清关系！”

　　这边程芷娘回到家里，才刚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个陌生妇人，朱雪兰正坐在对面和那妇人交谈，看见程芷娘回来忙起身道：“芷娘回来了，渴不渴？大嫂给你倒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程芷娘看了那妇人一眼，“这位是？”

　　那妇人自程芷娘进门时一双眼睛就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这时便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嘴里道：“这就是你们家妹子吧？果然是个标致的，让婶子好好瞧瞧。”

　　程芷娘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一侧身避开她的手，脸上却笑着说：“婶子你先坐，我去喝口水就来。”

　　她说着就进了灶房，那妇人尴尬地收回手，在耳边捋了捋头发，重新坐回石凳上对朱雪兰道：“雪兰妹子，你瞧瞧我说的怎么样？那刘家小子人品样貌都不错，家里前头几个姐姐都嫁了人，以后家产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

　　朱雪兰往灶房看了一眼：“可是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现在小妹回来了，你还是和她说吧。”

　　那妇人嗔怪道：“瞧你说的，人都说长嫂如母，你们家现在不就是你做当家主母？难道连妹妹的婚事都还说不上话？”

　　朱雪兰微不可闻地蹙起眉头：“王婶子，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咱们家四房只是住在一块儿，哪儿就能轮得到我做当家主母了？弟弟妹妹们的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做主，我虽是大嫂，却也不能太干涉他们的事情。”

　　那王婶子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正想再说，程芷娘就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她刚才已经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往朱雪兰身旁一坐，翘起二郎腿道：“王婶子是来给我提亲的？有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王婶子先前就觉得她长得好，这会儿面对面坐着了才觉得这姑娘果真貌美，脸皮子白得发光，一双杏仁眼儿大而清亮，眼尾有些上挑，缀着的那颗泪痣为这张脸生生添了三分灵动，下巴虽尖却不会过于瘦削，脸颊饱满粉润，像是打了薄薄的胭脂。

　　怪道会有人托她来说亲，这样的皮相，哪怕是和离了也不知多少男人趋之若鹜，想起那家跟她说的谢礼，王婶子心里热了几分，笑吟吟地道：“我早就听说程家四姑娘在清河村是数一数二的俊，现在瞧来还是太谦虚了，要我看啊，这十里八村也找不出比四姑娘你更俊的了。”

　　程芷娘对她的吹捧不以为意，她前世也长得不赖，夸奖的话没少听，早就习以为常了，只道：“婶子过奖，还是说正事吧，待会儿我哥他们要回来吃饭了，我大嫂还得准备午饭呢。”

　　“欸，欸，对，婶子这就跟你细说。”王婶子忙道。

　　这王婶子其实是个媒婆，平常经常做帮人说媒的事儿，这回她来就是为了替程芷娘说亲，请她来的那家人是枣溪村的，姓刘，家里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看上程芷娘的正是他们家的独子刘长光，这刘长光今年十七岁，先前说了一个，但因为聘礼谈不拢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他有一回过来清河村，不经意看见了程芷娘，立时就动了心，一打听原来是程家的四姑娘，回去便央他娘找媒人来提亲。

　　“这刘家家里有十亩地，都是肥田，五个闺女也都出嫁了，现在就刘长光一个独子，以后家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更何况他五个姐姐最是疼他，哪怕出嫁了也会偷偷贴补弟弟一二，嫁过去一不用担心分家产，二不用操心妯娌矛盾，你想想看这样的亲事是不是百里挑一？”

　　王媒婆一口气说了大段，端起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搁下，抹了把嘴道：“四姑娘意下如何？要是觉得合适我今日就去跟刘家回话。”

　　程芷娘手指在石桌上敲了几下，突然问朱雪兰：“大嫂，二嫂是不是枣溪村的？”

　　朱雪兰点头：“是的，秀秀就是枣溪村的。”

　　“那成，要不咱们等二嫂回来了问过她再做打算。”程芷娘道。

　　王媒婆一听脸色微变，有些不大乐意地道：“婶子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是不信婶子还是咋的？”

　　程芷娘冲她一笑：“不是不信你，但是既然我二嫂是枣溪村的，那问问她也不妨事对吧？嫁娶这种事总得慎重些为好，王婶子你说呢？”

　　她这话挑不出毛病，王婶子只得起身道：“那行吧，那婶子明日再来一次，就等你们的回话了。”

　　送走了王婶子，朱雪兰问程芷娘：“芷娘，你真的打算考虑这门亲事吗？你这才回家没多久呢……”

　　程芷娘心里一暖，朱雪兰这是真为她着想，要换别家的嫂嫂铁定希望她赶紧再嫁，也就朱雪兰能发自内心地关心她，她拍拍朱雪兰的手：“大嫂放心，我没打算再嫁，不过既然人家上门了，问问二嫂也好。”

　　对于再嫁这件事程芷娘并不抗拒，虽然在程家呆得很好，但是她并没打算真一辈子住在娘家，既然有人说亲，那了解了解也没什么，万一真的是很不错的人家呢？

　　不过程芷娘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乌秀秀回来后一听枣溪村刘家，五个闺女一个儿子，家里十亩田，还没娶亲，儿子还叫刘长光，立刻就猜到是谁了。

　　“这家人不行。”乌秀秀果断道，“芷娘不能嫁。”

　　程芷娘一挑眉：“怎么说？”

　　乌秀秀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家人住得离我家不远，从小我就经常看他们家打骂闺女，就因为家里没个儿子，前头五个都是女儿，刘娘子心里憋气，对五个闺女极尽苛刻，那刘老汉也不管，就任媳妇磋磨闺女。”

　　说到这儿她也来了气：“后来他们家生了个儿子，那叫一个金贵，五个闺女就跟捡的似的，全得围着他们儿子转，刘家有个姐姐跟我要好，我给她些零嘴，她要是拿回去被爹娘看见铁定会抢了给儿子吃，他们家五个闺女吃不饱穿不暖，儿子倒过得跟少爷似的，我们那屯的人都瞧不起他们家。”

　　“黑心肝的，儿子是人，闺女就不是人啦？”乌秀秀啐了一口骂道。

　　“那这种人家不行。”程康拧紧眉头，“小妹不能嫁，这种人家怕是对媳妇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程江也道：“是啊，芷娘你才回家没多久，哪用急着嫁人？左右你还小，在家里多住两年再说。”

　　在程家兄弟眼里妹妹永远是个小姑娘，程芷娘笑了笑，

　　“哥哥嫂嫂们放心，我不嫁，明日回了那王媒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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