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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约定
路西恩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金眸中转过一瞬的慌乱，他蓦然松开握着门把的手，黑暗再次席卷室内。
烛火被吞没，苏尔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喂……”
她其实刚想起来，自己有把他那天晚上的衣服收起来，就在【物品栏】里。本打算丢给路西恩，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方向好像是她的床。
等等，这家伙不会——
苏尔嘴角一抽，精准点燃床头柜上的烛台。暖黄的火光照亮床铺，路西恩刚好拎起被子的一角，匆忙之间直接跳上了床。
“……”
明天就让菲儿把这床被子烧了！
路西恩抬手又要“关灯”，苏尔连忙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你灭我就点，这游戏我能陪你玩一个晚上。”
他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再说一遍，你是逃不出这个房间的。”苏尔抱胸走向床边，“我已经提前用魔法封闭了整个房间，至少今天晚上，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你才是苍蝇。”
路西恩不甘示弱地回答，却也只能看她一步步走近。直到苏尔站到床边，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手缩回被子里。
这个戏份，是不是角色不大对？
苏尔略一挑眉，但这张床实在太大了，感觉这个距离的压迫感不是很够。加上站着说话也累，她索性脱下鞋，大大方方地爬上了床。
路西恩露出震惊的眼神，裹着被子往后缩了缩。表情勉强还算得上镇定，只是耳朵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苏尔突然想起一个上古老梗，可惜说完才发现没人吐槽她。重新打开直播，天花板立即被问号与感叹号的浪潮淹没——
[？？？刚才发生森么事了？]
[开门开门，吃独食黄牌警告！]
[慢着，这怎么突然就在床上聊起来了？]
[主播背着我们开荤！]
[？小路是不是太快了点？]
[主播！！！我申请把刚才那段再放一遍！]
……是太快了，停一停！
苏尔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直播间她可还要呢。赶紧盘腿坐好，拍了拍两人中间的床铺，明显还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她又看向路西恩，“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该紧张的人是我吗？”
“……”
路西恩没有说话，但契约将他的心声传给了苏尔。苏尔青筋一跳，当即警告道：“不准在心里骂我变态。”
“哼。”路西恩移开了视线。
真是造孽啊。
苏尔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衣服她也不打算给了，直接又把项圈递过去，“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路西恩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
“你不会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吧？”
苏尔掰响了指关节。
“打是打不过。”路西恩淡然回答，“但我可以烦死你，就像刚才那样。”
“……啧。”
这一点上，苏尔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鬼知道有人会把契约当武器用，虽然她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局面一刹那陷入了僵局。
两人戒备地盯着彼此，谁都不肯退让。不过主动权还是在苏尔这边，她并不着急，直接从【物品栏】里又拿出一条被子，在半边床上躺了下来。
“要比比谁先睡着吗？”
……就她这样，还敢说什么紧张？
路西恩无语地瞥了苏尔一眼。视线掠过她的脸庞，与微微敞开的衣领，他却如同被开水烫了一般，翻身望向天花板。
银色的碎发遮挡在眼前，掩饰着他并不平稳的呼吸。
苏尔没有察觉到异样，为了看弹幕，她选择的也是仰躺睡姿。因为路西恩现在没办法攻击她，她无意识中放松不少。
夜逐渐深了，天花板上的弹幕数量逐渐减少。
观众们开够了玩笑，愿意看他们比赛熬夜的终究只有少数。一些人在赌输赢，一些人在深夜树洞，也有人在认真和苏尔互动。
[不懂主播为什么要针对小路？]
[他看上去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就不能试着好好相处吗？]
类似的弹幕，苏尔之前就看到过。
老观众看过她的《攻略手册》，或是路西恩的信息栏，多少猜得到他的魔王身份。新来的观众光看到她“折磨”路西恩，有这样的疑问也正常。
“路西恩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这个结论，其实苏尔也早就得出了。不管原本的剧情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这名倒霉又倔强的少年，并非什么会毁灭世界的boss。
仅因为未来可能犯下罪行，就提前判他无期徒刑……会不会太残酷了些？
苏尔眼神一动，下意识地瞥了路西恩一眼。继而又抬起左手，看向手背上那个深紫色的倒三角图案。
趁着他现在打不过自己，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策略。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比如塔塔和克莱尔的那个“腐化”战术。路西恩自闭但不冷血，他最让她觉得有救的一点，就是他对吉姆的态度。
想到这里，苏尔悄悄翻身面向路西恩。然而她的动作马上就被路西恩察觉到了，他立即戒备地说道：“我没睡着！”
……看她把人吓得。
苏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睡着正好，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我刚才反思了自己的行为，的确对你不够友好。”她斟酌了一下词句，“你现在是我的契约者，从今往后我们魔力共享。按照惯例，我也应该给你一些补偿。”
“你要干什么？”
这一下倒给路西恩整不会了。
他也翻过身，诧异地看向苏尔。有项圈事件的前车之鉴，他不可能再相信她，却又摸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或者说，他就从来没有搞懂过她。
苏尔也不在意，烛火倒映在她的眼睛里，亮闪闪得犹如星星。一番沉思之后，她对路西恩伸出了三根手指。
“为了表示我忏悔的决心，我决定帮你实现三个心愿。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给你。”
“钱。”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路西恩就给出了回答。
好快……而且好俗。苏尔哑然无语，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选择。她点点头，平静地追问道：“你想要多少？”
路西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越多越好。”
苏尔陷入了沉默。
他抬起嘴角刚要嘲讽，却听她又郑重说道：“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下。等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的……下一个，你还要什么？”
路西恩意外地一挑眉，继而回答：“自由。”
“可以，我保证不再把你关进笼子里。”苏尔现在契约在手，做什么都有底气，“当然前提是你也不能给我惹麻烦。”
路西恩看出了她在故意装傻，立即更正道：“不，我要的自由是离开王宫。还有解除这奇怪的契约，这样我们都没有麻烦。”
“抱歉，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苏尔半垂下眼眸，“有很多理由。因为你被我逮到了，因为吉姆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因为你太倒霉了，而我刚好很走运……你难道没发觉吗？只要你和我待在一起，你就不会遇上倒霉的事情。”
怎么可能没发现，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路西恩沉默了片刻，却斩钉截铁地回答：“那我宁愿倒霉。”
“……”
这话就有点人参公鸡了啊！
苏尔一挑眉，她何尝不知道那些理由站不住脚，但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一阵头脑风暴过后，她叹了口气说道：“就当我拒绝好了。我来替你换一个，我可以帮你治好那个从小困扰着你的‘怪病’，怎么样？”
“你——”
路西恩怔了一下，继而愕然道：“你调查过我？”
苏尔含混地点点头，“算是吧。”
她从莱伦那儿要来的档案上，的确提到了路西恩因为厄运，从小体弱多病。但她刚才说的怪病，其实是从一周目游戏里看来的。
原剧情中，“路西恩”曾经入队当过主角的队友，所以玩家也是可以培养他的。每次一同出战后，羁绊值提升，就能解锁他的个人故事。
就像伊森的那“三个秘密”一样。
只是说来惭愧，因为苏尔不怎么喜欢这个角色，所以没好好练过。一直到他离队，也就解锁了一篇。
故事里提到路西恩从小就被一种“怪病”困扰。每逢月圆之夜，他都会感觉到自己全身异常疼痛，仿佛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当初看到这段描述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有狼人血统。
但是现在，在看过他的信息栏，以及更深入地了解过异世界的魔法理论之后，苏尔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我是从哪里听说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知道该怎么治好你。距离下一个满月，还有六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苏尔向路西恩伸出右手小指，“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但如果我治好你，你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离开，还是留下来？就当是我雇你来当我的宠物，我会给你报酬的。”
“包吃包住，半年涨一次工资，再加五险一金！”
她没忍住又皮了一下，路西恩听不懂那些现代词汇，但大概意思他是懂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相信苏尔，可说到那个怪病，确实困饶了他很长时间。
圣光教会的牧师，乃至大主教都束手无策的病——她真的能治好他吗？
苏尔的人品有问题，但她在魔法和神术上的造诣属实一流。即使不谈那个禁术，他在福利堂的时候，就听说过[女神的宠儿]。
圣光女神也真是奇怪，怎么会宠爱如此狡诈的人？
路西恩眼眸深沉，看向她伸出的手。
“……我该怎么做？”
苏尔抬起嘴角，主动勾上了他的右手小指。指尖相缠，她迈出了“攻略”路西恩的第一步，“那麻烦你这几天还是先把项圈戴上？”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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