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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逃
黑猫震惊地看向苏尔。而苏尔也没有再隐瞒，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空的试剂瓶，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地板上。
食物里的确没有下毒，但被她下了药。
当初在学校，她让雅各布向路西恩订购了三支“言听计从”药剂。后来，让他在报名表上签字用了一支，当证据交给了切斯特一支，还剩下一支。
“送给你的这一课，叫自食其果。”
苏尔似笑非笑地说道：“当你决定做坏事的时候，不仅要做好被抓的准备，还有报应可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那她现在对它做的这些事，也一定迟早会报应到她身上吧。
黑猫幽怨地盯着苏尔。苏尔假装没看见，只让它把前爪放在法阵中央。然后她把自己的左手也放上去，压在毛茸茸的爪子上。
签订契约需要“自愿”。
但发明这个契约的法师显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自愿的“自愿”。苏尔注视着黑猫再次说道：“现在，你跟着我一起念咒语。”
“请智慧之神布维各见证，今日苏尔与路西恩在此订立契约。吾之头脑即为汝之智慧，汝之身躯即为吾之血肉。你我形同一体，灵魂与共……”
“喵喵喵喵喵喵……”
黑猫亦步亦趋地发出了叫声，眼神由紧张转为疑惑，又从疑惑转为惊恐。苏尔不禁抬起嘴角，原来一只猫也能做出如此丰富的表情。
羊皮纸上的法阵亮起了光芒。
咒语和法阵都是苏尔照书抄下来的。“契约”与一般的魔法不同，里面融合了神术，以此确保时长与强制性。
至高神创造了世界，然后崩解为碎片，诞生了神祇。
碎片有大有小，代表着神权的强弱。最大的碎片即为圣光女神，被尊为众神之长，与另九块较大的碎片统称为“十大主神”。
智慧之神布维各也是其一，传说它有猫头鹰的头，人类的身体，以及低沉的男性嗓音。其司掌智慧、魔法，是学者的保护神。
一旦契约成立，法师与元素生物的身上就会出现一个倒三角图案，也就是智慧之神的标记——
正如此刻浮现在苏尔与黑猫手背上的。
果然！
苏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赌赢了……这就是幸运99的含金量！她看向黑猫，看来不管身体被变成什么模样，路西恩始终是一条龙。
谜团依旧存在，但答案已经确定。
与此同时，路西恩则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虽然没有上过法师课，但“契约者”这么有名的东西，他还是听说过的。
只是他听说的版本里，似乎没有“法师与法师”签订契约一说？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被变成了一只猫？事情环环相扣，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切都是苏尔的精心设计。
路西恩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尔，不禁脱口而出——
“变态。”
“……”
真想不到，签完契约后接收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词。而且因为是心灵感应，相当于这句话是直接印在她脑海里的，连带着嫌恶的语气。
行行，这一定是在夸她厉害吧。
苏尔保持着从容，拿出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开始给路西恩科普契约者的义务。而伴随着她的朗读，同样的感应越发强烈。
她忍不住一挑眉毛，“你就不能换个词骂么？”
路西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你能听懂我说话了？”
“敢情我刚才念这么一大堆，你什么都没听？”苏尔又抽了抽嘴角，索性将整本书摆在黑猫面前，“反正你识字自己看吧。”
她将羊皮纸和试剂瓶一收，起身要走。黑猫跳了起来，拦在她面前问道：“等等，你先告诉我吉姆怎么样了？”
“……”
憋了这么多天没说话，他居然第一时间问这事？苏尔沉默地看它一眼，还是重新在地上坐了下来，“刚才不是说过，我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吉姆自愿替你顶罪，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一切都是顺势而为，她只是向他隐瞒了项圈的作用。
路西恩想打断她，但苏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它等自己把话说完，“但你也不用太内疚，因为吉姆本来就是要退学的。”
黑猫倏地一愣。
“吉姆的家里人来接他了。”
是的，事情还有反转。
“你就从来不觉得奇怪，明明都是孤儿，为什么吉姆会有‘麦格’这个姓氏？”苏尔托起下巴，她那一天八卦是真听了不少，“虽然我也是听他说了才知道，‘麦格’其实是诺瓦王国的一个男爵家族。”
爵位虽小但好歹也是贵族，而且还是世袭的。
吉姆是男爵的私生子，因为母亲地位卑微，所以不被家族承认。在母亲生病去世后，就被寄养在了教会里。
按道理说，他应该一辈子都进不了家门。
可巧的是就在今年，男爵膝下的两个儿子相继去世。只剩下一个女儿，家人怕失去这个世袭的爵位，才慌慌张张找上了吉姆。
吉姆厌恶他们的势利嘴脸，内心深处却仍渴望亲情。而且就像路西恩说的，他也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因为男爵身体很差，家人想让吉姆快点回家认亲。是他坚持要等毕业，一直拖着……直到路西恩东窗事发。
或许这是唯一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吉姆不是游戏里的角色，因而苏尔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但她相信他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生活的魔幻程度，有时候的确比故事精彩多了。
“……所以，我想吉姆不会有事的。你也别怪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你，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拜托我，以后要多多照看你。”
“你？”
路西恩原本又要自闭，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质疑出声。
苏尔耸了耸肩，直白反问道：“怎么，你还有别的熟人吗？”
“……”
在理，但是他死也不能承认。
黑猫悻悻地坐在地上，仿佛还在消化这一消息。放心中又带着些许落寞，唯一的朋友也离他而去了。
契约将这份感情传递给了苏尔，她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想摸摸它的头。但就在她的指尖碰到猫头的前一秒，黑猫突然咬了上来。
“——！！”
苏尔不知道它是想泄愤，还是纯粹的条件反射。总之没能躲开，但奇妙的是指尖并没有任何痛觉，反而是黑猫跳了起来。
看来攻击反弹也生效了。
“喵呜……”
苏尔收回手指，看着黑猫抱着爪子在地上打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习惯性地拎起黑猫，把它扔回了笼子里。
本以为就此万事大吉，然而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笼子原本有用，是因为上面的魔法能隔绝黑猫的叫声，但现在两人订立了契约——
“让我变回去！”
“把项圈摘下来，我要变回去！”
“变回去变回去变回去！”
苏尔人还没有走远，黑猫就开始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不停叫唤。路西恩的意念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一大群鸭子在叫。
失策，真是大失策。
苏尔被吵得头疼，不得不走回笼子前，他这是破罐破摔了？
“再吵信不信我把你烧了？”
“……你烧，我会叫得更大声。”路西恩不屈不挠地回答，“反正已经定下契约，我怎么都逃不掉，你让我变回人又怎么样？我只是想喘口气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有这么简单？
苏尔狐疑地看了它一眼，视线掠过天花板，却发现不少弹幕也在帮忙求情。
[让它变让它变！]
[总是看猫猫会审美疲劳的，主播也让我们看看帅哥嘛！]
[对，看帅哥！]
……大概是在求情吧（？）。
苏尔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不谈路西恩的boss身份，她现在占尽优势的局面，确实让她有一点良心不安。
“好吧，但别说我没劝过你，你是逃不出这个房间的。”
苏尔打开笼门，黑猫敏捷地蹿了出来，停在她的身前。她蹲下身，两指捏住卡扣微一用力，就把项圈打开了。
但与变成猫时不同，黑猫的身上冒出了一股白色烟雾，将它包裹在里面。烟雾遮住了苏尔的视线，她皱眉拿回项圈，却突然察觉到了魔法波动。
——她就知道，这家伙变回人形是想使用魔法！
“路西恩！”
苏尔赶忙后退，黑暗却已从脚下涌向四方。房间里的所有烛火都被吞没，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
视野一瞬间陷入漆黑，她本能地甩出防御魔法，才想起路西恩攻击不了她。
与此同时，门的方向传来了异响。路西恩果然还是想逃……但他不曾料到，苏尔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样一来，苏尔反而放松了下来。她在等待眼睛适应黑暗，还是立即点火之间犹豫了一下，眼前却突然跳出一行红色弹幕。
[警告：检测到存在违规内容，已自动关闭直播。]
……啥？
苏尔诧异地一挑眉，竖起手指打了个响指。房间的灯台她都知道位置，火焰随心而动，整个房间一瞬间恢复照明。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路西恩。
凌乱的银色短发，英挺的眉眼，罕见的金色眼眸。他皱着眉头，神情厌弃而倨傲，却依旧带着不可思议的尊贵感，仿佛生来便睥睨万物……
之前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现在联想到他的魔龙身份，有这样的气质确实也合理。
还是张帅脸，但是——
苏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将视线下移。那张脸以下的部分，虽然只是背影，但简单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未着寸缕”。
卧槽，他没感觉吗？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然后想起他当猫的时候，的确是不穿衣服。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该怎么提醒他呢？
“……”
苏尔的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两下，还是没忍住调侃道：“你打算就这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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