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吻

　　“我不会破戒的。”闵洛说，她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已重复了入场多遍，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和遥远，姜允秀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觉得脸红。

　　学校出来通知，国庆放假七天。

　　李顺民的话音刚落，班上就哇地一声喊开了。

　　关通拿着卷成轴的书在桌子上兴奋地敲起来：“我就知道会放七天。”

　　大概是中秋时候高二年级只放了一天假被人投诉到了教育局，所以学校不敢再犯，按着标准临时改的放假天数，按之前的惯例，高中部本来只有三天的。

　　李顺民摆了摆手：“不要高兴得太早，还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月考。

　　“都给我上点心，考不好有你们好看的。”班主任李顺民手压在桌子上：“上次小考你们也看到了，暑假早就结束了，一个个的心还没回来。这回是年级排名，到时候别给我说考个平均分倒数第一。那就都别玩了。”

　　郑盛天以一惯的腔调回应道：“那不能、那不能，得给老李点面子。”

　　月考即意味着国庆回来后，位置就会重新调整。

　　又的适应新的位置、新的前后桌以及新的同桌令姜允秀感到忧郁。

　　一个月下来，她挺喜欢坐最后边的，这里挨着窗，稍稍转下头就可以看到外边开阔的天空，有时候上晚自习还能看见月亮。最重要的是，这里不会拥挤，没有左右和后排的同桌，前边是闵洛。

　　“我倒要看看，有些人是不是打算一直坐在老位置。”李顺民扬起眼皮环顾教室后头说道。

　　姜允秀不由得头皮一麻，翻开了数学书。

　　中午司徒静一拿着习题本坐到关通的位置上拍了拍闵洛：“你看看我哪里做得不对？”

　　她和闵洛是公认的好朋友，课间经常走在一起，因为个子高，总爱把手搭在闵洛的肩膀上。

　　和她在一起时，闵洛话也会多些。

　　姜允秀收起了手边画了小半的画，默默抽出数学习题本。

　　她的数学一直都不太好，大题多数时候只能看懂一半，能写对前几个步骤都算很好了，她上课除了偶尔时候开小差，还是有认真听讲的，有时候，她觉得她比闵洛听得认真多了。很多时候闵洛上课都开小差。

　　好注意到闵洛虽然总在做题，但往往是数学课上做补历史作业、历史课上看地理图册，语文课上都在画地图。

　　用司徒静一的话来说就是：“有着当学霸的底子，却拿着学渣的剧本。”

　　题做不下去的时候，姜允秀就找找答案看看注解，往往也是看得半懂。

　　她不好去问闵洛，她没有司徒静一那样的根底，怕听半天也还是不明白。她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闵洛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所以不向她请教写作文的方法。

　　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亲大概讲解了下跳远，就让体育委员分好队组，要求每个人立定跳远和三级跳每人跳三次，并记下跳得最远的分数。

　　姜允秀和闵洛排在最后一组。

　　等待的过程中，女生围在一起都很自然地探讨起了国庆的度假计划。

　　司徒静一走过来手就搭在了闵洛的肩膀下。

　　姜允秀为这种敏锐的发现力感到烦恼，不只是司徒静一，班上有些女生和闵洛走得近时也会拉一下她，又或者挽着她的手叫她一起去上厕所。闵洛从来不觉得那有什么，仍旧和对方很自然地谈话。

　　可是只有她们一旦和闵洛走得很近，姜允秀就会莫名地感到失落，这显得只有她和闵洛不够要好。

　　司徒静一走过来，挤在她和闵洛的中间，大家都看着沙坑的方向，只姜允秀时不时地看着闵洛的肩膀，内心爬上一种想把司徒静一的手撕下来的苦痛。

　　司徒静一并不能体会到旁人的感受，语气大方利落：“国庆去干嘛？”

　　“不干嘛，呆着。”闵洛忽然抬手摸了摸侧边的脸，好似上边黏着什么灼热的东西，同时在收手的片刻看了眼旁边的人。

　　最后眼角看到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她耸了耸肩膀，从司徒静一的胳膊底下脱离出来，果然感觉周边的空气瞬时放松。

　　司徒静一撇过头：“你呢？姜允秀？”

　　“还没有定下来，之前我妈说今年去看海。”是前年说的吧，只是一拖再拖，想想前几天迟芫华的状态，估计看海的计划又落空了。如果不能成行的话，姜允秀打算回盛洲找金楼，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们可以一起去找个地方写生，不然就逛逛画展。

　　“去哪里看？说不定我也去。”司徒静一活动了下脚腕，很快就到她跳了。

　　姜允秀想了想：“东海那边可能。”

　　东海是离西华市最近的外海，妈妈不改主意的话，在概率去那边。

　　轮到司徒静一跳了。她在班上人气很高，大家都愿意和她说话，男生女生听见她的名字都赶过来围观。

　　司徒静一是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热身动作做得有模有样的，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仍旧自然爽朗地同旁边的男生说着话，起跑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仿身成了轻盈的飞鸟，一步两步，她精准地踩上踏板，像所有人所期待的那样，落在没有人到达过的沙面上。

　　“漂亮。”小组长高兴地跳起来，迅速记下了成绩。

　　第二次跳得差一些，第三次的成绩比第一次多了两公分。有人专门跑去告诉体育老师司徒静一是全班女生里跳得最远的。

　　姜允秀这会也不再想着她胳膊乱搭的事儿了，甚至不可思议地扶了扶眼镜：“感觉她跳得好轻松啊，姿势很好看。”

　　“很简单的。”闵洛扭了扭手腕：“你一般跳多远？”

　　姜允秀回顾了下司徒静一的成绩，再想想自己的过往成绩，满面羞愧，甚至已经开始紧张起来：“我跳不及格。”

　　“一会你看我跳，照着差不多的样子跳就可以。”

　　“太多人看了。”姜允秀说完有些后悔。已经高二的人，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历过很多次。像个小朋友似的怕表现，也太不成熟。

　　闵洛伸手搭在姜允秀的肩膀上拍了拍，眼睛仍旧看着沙坑的方向：“跳的时候注意呼吸，不要看那些人，沉下心去听自己的心跳，记住它是很简单的事情。”

　　然后她的手就离开了姜允秀肩膀，留下小缕余留的热度。

　　闵洛排在姜允秀前边跳。

　　她没有司徒静一那么高，但人要瘦好些，红色的短校服裤松松垮垮地衬得腿干笔直而细小。

　　简单热身后她把头发撩在耳后，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耳鬓的碎发丝上。

　　姜允秀看得很仔细。

　　闵洛看着沙坑时的眼神变了，她原本平静的眼底升起了小小的光芒，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仔细，每一步都很坚定，甚至在起跳的那会，她的眼睛也尽量看向更远的地方。

　　“艹，神仙啊。”关通作为同桌，特地从男子组跑过来看闵洛跳，这会数他声音最大。

　　闵洛第一跳和司徒静一最好的成绩差不多。

　　她重新回到起点进行第二跳，这次跳得更远，但是手往后撑了，成绩无效。

　　第三次和第一次的成绩一样，不过大家已经普遍认为她跳得比司徒静一要好，毕竟两个人有腿长差距。

　　小组长点到了姜允秀的名字。

　　大家还是头次看她跳远，多少有些好奇，关通还非在边上大声地给她喊加油，令她一阵紧张。一紧张，热身就变得有些磨磨唧唧。

　　尤其想到，闵洛就在旁边看着的时候，她的双腿就变得越发沉重。

　　呼吸、心跳，想法没一样是可以把控的。

　　比起闵洛，她觉得自己更像个柯基，往前冲一冲，划了两下脚，人还没飞起来脚就插进了沙子里。

　　果然还是像之前那样，三把都没能及格。

　　关通笑得不行：“你这个子白长了，那个小不点罗姚姚都跳得比你远。”

　　罗姚姚是班上的小个子，比姜允秀能矮一个头。

　　姜允秀不想理关通，重新回到了闵洛的身边：“你的手没事吧？”

　　闵洛先是愣了下，然后抬起右手看了看，只是后撑了下，当时有点痛，这会已经没感觉了。要不是姜允秀问，她也没想着这个事儿。

　　“没事。”

　　立定跳远的时候，是几个女生站成排一起跳的。

　　这比三级跳简单容易，也没有那么多人围观，姜允秀心理负担小了许多。

　　小组是有意按身高分的，她和闵洛差不多，还要比闵洛高出些许，两人自然站在了一块。

　　第一跳跳出去的时候，姜允秀有些懵，其她几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她。

　　她又是成绩最差的一个，最尴尬的是，和她相邻位置的闵洛一跳比她远了五十多公分，这会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站在离起始线没多远的位置上。

　　姜允秀的脸开始热了起来，她决定第二跳无论如何也要使自己站在平均水平的位置，追上稍微比她远那些十公分的女生。

　　抱着这样的决心，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老师的讲解上，回忆着每个动作和细节。

　　第二跳开始。

　　姜允秀扭头看向左边跳倒数第二的女生，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她太开心了，几乎要原地跺起脚来，她比那个女生远了二十公分不止，看来第一下还是太拘谨了，像小孩子随便蹦嗒，没有找到要点。

　　她的自信心在瞬间膨胀起来，有些得意地转向右边，试图让闵洛看见她的成绩。

　　可是当她扭转脑袋回来的时候，发现右前方并没有闵洛的身影。

　　她看向后方，才看见闵洛比她还要迷惑地站在离起始线不远的地方，不过很快，她就抬手有些无奈地将松散的发丝撩到耳后，笑着说：“我没发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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