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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循迹
自进虎啸镖局一晃就是几个月，如我所想镖局内都是些行走江湖的儿女规矩少，言行也是豪爽粗放让我是过的十分舒心。我也小小的随队走了几次小镖，除了那日被我讹诈了一把的林爵信，其他人对我皆是和颜悦色，算是承认了我的实力。
今夜我们走镖归来，林修安排了一顿丰盛晚餐算是犒赏。我深知自己这个身体酒量十分浅薄，浅浅几杯，觉得有些头晕就开始推辞准备回屋休息。
“唉，这么早就要走了？再喝几杯嘛。”一条手臂搭上我的肩膀，喷着酒气的嘴向我靠近，另一只手更是拿了酒杯半强硬的往我唇边送。
皱皱眉，我微微偏头避过。自打进入冷宫过后我便甚少与人再这么靠近过，就是如今恢复自由居然也变得不太喜人随便近身。更何况如今在镖局中混生活，警惕性也是高了许多。更何况这人的动作分明是花街柳巷去的多了，将我当成姑娘调戏。
也许是我的不配合损了对方面子，那叫莫成的趟子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哟，看来咱们玉面公子看不上我这小小的趟子手，一杯酒都不肯赏脸啊？”说罢啪的一声将酒杯摔破在地，“不过才入门的小犊子，别仗着自己功夫还不错就鼻孔朝天看人了！”
诚然，这个莫成已经做趟子手五六年了。这次林修退位让贤，镖局里的镖师趟子手都因为空缺问题多少有点提升。而莫成在趟子手里经验最为老道，照理来说他应该补个镖师的缺，招的应该是趟子手才对。可是这只是常情。
林修可是个老狐狸，自己手底下秉性和武功深浅他摸得清清楚楚。这莫成武功只能算中等偏上，可是做事轻浮不够细心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好酒好色。想镖局是做什么的，那是做的保密的运输事儿。他莫成到花街柳巷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口若悬河的，要是走漏的风声虎啸镖局的牌子还要不要了？若不是看他功夫还不错，又做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大差错，林修早就让他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让他做镖师？笑话！
也因为如此，这莫成算是虎啸镖局里最恨我的人物。认为是我抢了他的位置，占了他的风头。我也早就知道他在外面嚼我舌头，说我长着一副狐媚脸，不知道是从哪个窑子里跑出来的小倌习了点皮毛功夫在那里丢人现眼。
我是懒得和他计较，毕竟我也算是躲避风头的人也习惯了深居简出。如今是除了走镖，采买生活用品外基本不出门。他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人家也权当了笑话听，且还起了反作用。现在这镖局上上下下甚至稍微知道我这人的都觉得我够大气，个性还随和，最后莫名其妙的还得了个玉面公子的美称。对此，莫成恨的咬牙却是拿我没办法。
淡淡看了一眼酒杯碎渣，我道：“我舒畅入行的确不久，我也敬你莫成经验老道还要尊称你一声莫大哥。只是我酒量的确浅薄，再多喝几杯就要醉了。虽平安走镖回来值得庆贺，但也不能太过于纵酒，若是明日突然来了大单，跑不了镖该如何是好？”
道理说的非常清楚，可是同一个长期怨恨你的人说道理却无异于对牛弹琴，更何况对方还喝醉了七八分，他有没有听我说话都是个问题。
果然，那莫成不买账。他突然发难，将桌子给掀了：“少拿这些事儿来压我，不就是个新犊子镖师么？就算来了大单也不一定轮的到你押镖！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说罢抽了随身佩剑就往我直刺而来。
我眉头紧皱，有些吃力的躲着莫成的攻击。但这不是因为莫成武功不错，而是因为他喝醉了，反而有些看不清他的出招套路。在这种情况下，要弄死弄伤一个喝醉酒的人很容易，但莫成毕竟是镖局一员，和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想毫发无伤的压制他就有些棘手了。
眼看莫成越来越疯，其他镖师也看不过去了开始纷纷加入战局想压制住他。可是莫成一把剑挥的是一片刀光剑影的，大家又不愿伤他，反倒是被他弄出点小伤来。而他的目标我已经是被削掉了一半的袖子，要不是闪的及时，怕是半边胳膊都没了。
我的脾气真的不算好，忍到这份上自己都得给自己鼓掌，同时也觉得自己已经让到了悬崖边上不得不出手了，要是最后伤了他也是莫成自找的。于是抽出腰间的软鞭，可还没等甩出去一道人影就晃了上去。
只听哐啷一声，莫成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墙上。定睛一看，是满脸阴沉的林爵信。他转头看我，视线滑到我被削去一半袖子的那处怒气是陡然拔高，有杀气逼的众人都出了满身冷汗。
“莫成，从今天起你就不在是虎啸镖局的趟子手了。”林爵信一字一句，语气之中充满厌恶，“原本看你也是虎啸镖局的老手了，念着情面对你的所作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不知反省就罢了，如今还想对自家兄弟下狠手，我虎啸镖局用不起你这样的人物。把他和他的私人物品全部扔出去，修书给所有镖局，此人永远不得再用。”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林爵信，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冰块脸罢了，没想到还颇有些威严。只不过……看看莫成，我在心底叹息一声，看样子他这辈子是再做不了镖师了。
虎啸镖局在镖局这个行当里可是龙头，从里面出来的谁都争着要，可要是被踢出来还修书诏告的人怕也没人敢用。
林爵信如此决断，也没有人求情，怕也是今天莫成发疯触及了他们底限，连平日里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的几名镖师都没开口。而林爵信也在叫人收拾狼藉之后拖了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门外圆月高挂，中庭内部风景如画。我不由的闪了闪神，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被压制在心底的人，一声叹息就这么溢出唇边——这么久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是暗自神伤还是已经振作……
“想什么呢。”林爵信把我往屋内一推，他左右看了看打开我衣柜劈头扔过来一件衣服，“换上！”
我也没推辞，三两下的就解开自己衣服。却听见门碰的一声，被人狠力关上。抬头，发现原来是林爵信夺门而出。
满头黑线，我知道自从那日我使阴招和林爵信平手后这林爵信就有些不对劲了。但他是万年冰块脸，我也没看出太多，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皮相再怎么妖孽也还是个男人，又不是所有人都有断袖的癖好。但从今日看来，这林爵信怕是有些动摇了，所以对我爱理不理，口出恶言，就想把我推远点平复下心情，可出事了又忍不住挺身相护。
我揉揉额头，知道这其实完全是自作孽。现在自己这长相是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随便开个玩笑要是让别人上心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就此看来，以后我还真不能走风流倜傥的路线，要改走高冷，不然小心桃花劫一茬一茬的。
更何况我如今确实还没有那个心情，无论男女现在都进不了心，入不了眼。心底总悬挂着那个我该恨的抽筋扒骨才能泄恨的龙天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贱。如今安定了，却是越来越想回去找他。
可我也暗自打听过，镖局里消息也算灵通。京城里是一片祥和，连个王爷死了的讣告都没有，我也就冷了心，断绝了回去的念头。看来龙清竹的那句这回换你去寻他是白说了，怎么能期待一个无情帝王能对你一个男人上心？人家真爱红菱还在心里杵着呢。
越想越气，越想越灰心，我咬牙切齿的诅咒龙天会和不干脆的自己。
换好衣服拉开门看见林爵信还守在门口，没等他说话，我拽了他肩膀：“陪我喝酒！”也不等他回答，就一路拖着他往酒窖里钻。
林爵信虽然臭着个脸似乎不是很情愿，但似乎也发现了我心情十分烦躁也就没反对。只是在酒窖选酒的时候挑了两小坛甜酒酿，那是蜜酒，几乎没啥杀伤力。
我也不是存心买醉，只是心情烦躁罢了。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可是没想到这蜜酒下肚竟然混合了前面几杯白酒后劲，待我发觉不对都又是天旋地转的状态。不由的有些自我唾弃，这酒量看样子以后也就这样子，没有发展前途。
林爵信哭笑不得看着我：“你还真不会喝酒。”
我橫他一眼，看他浑身一个激灵眼中墨色加深就知道方才那一瞥颇具杀伤力，只不过不是威慑而是勾魂。没办法，这皮相清醒时瞪人还能甩出个眼刀，醉了眉梢眼角都是一派风情，人家不说我勾引他都是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了。
身子是醉的七七八八了，神志还是老样子十分清醒。我决定借酒装疯，免得伤到了金饭碗的东家，以后又要流落街头。
往酒坛子上一趴，我望着林爵信：“林总镖头你今天多大了？”
林爵信撇开眼，神情有些尴尬：“二十有六，你问这个干嘛？”
“比我大三岁呢。有对象了没？”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角色，逼婚的老妈子。
“对象？”林爵信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拍拍脑门：“啊，意思就是有了倾心的女子了么？”
林爵信似乎察觉了什么，脸色顿时转黑，还好月色虽好但也不如白昼。不然我也不知道看见他那脸究竟黑成哪副模样。他冷冷道：“与你何干？”
我也不在意，反正是借酒装疯，到时他也不会说和一个醉汉计较吧。我又喝了口酒，望着那轮圆月：“我有……”
“！！！”林爵信顿时站起，他震惊的看着我。良久，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也不知道是被我气的，还是懂了我想表达的。
我却是笑：“我有一个欺骗我，伤害我，对我咄咄相逼互相伤害的心上人……可悲的是……到了如今这地步，我以为自己已经逃开，心却还是被困在那个冷宫之中……”语毕是再抵挡不住侵袭而来的醉意，眼睛一闭是摔在地上。
但也不过片刻，就察觉到自己被及其小心的抱起搂紧，鼻端萦绕着我认为再闻不到的气味。发丝被轻轻梳理着，眉眼被轻柔勾画轻吻着。我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强撑开眼皮，去确定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不会喝酒……清竹……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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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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