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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炎附势
黄明远瞠目结舌:“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男童明显也未料及此事,难得抬头望了一眼画桥。
原来,这小男童身上衣着布料粗糙至极,若它不是一件衣服形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麻袋。
画桥瞧出了个中缘由,又见黄明远的钱袋中有几条极细的丝线被勾了出来,当下便有了些猜测。
她对上首的顾扶桑道:“大人,下官以为钱袋是在这小童撞向黄公子时,无意间蹭住了丝线,因而便被勾在了小童腰上罢了,或许这只是一桩意外,还望大人明查。”
顾扶桑还未说话,黄明远便吹胡子瞪眼地道:“我来报案是为能教训一下这黄毛小子,如今却被你们扭曲事实,说我自作多情?”
画桥侧目微笑:“黄公子,我并未说过最后那句话。”
黄明远摆着手叫唤道:“我不报官了,这小子就让我自己来教训!”
画桥的笑逐渐变冷,她淡淡道:“黄公子怕是不懂我朝律法,无故施罚于他人者,杖十棍。”
黄明远一听,瞬间有些退缩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大声嚷嚷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是奉车都尉潘立新!”
本以为抬出自己姐夫的大名,在场这两个官员会怕得屁滚尿流,但事与愿违,画桥与顾扶桑仍旧面色如常,黄明远以为他们不懂,又开口解释了一遍:
“知道奉车都尉是什么吗?那可是能经常见到圣上的!”
画桥终于有了些反应,她道:“哦,挺厉害的。”言罢,她又对着一直不出声的顾扶桑道,“大人,此案您觉得如何断?”
顾扶桑笑道:“主簿观察细致入微,所取之证却不能证明偷盗者无罪。”
画桥一怔,未料他会这么说,她立马反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我朝律法确实不许无故施罚于他人,却也有规定,嫌疑者若不自证清白,则判为有罪。”顾扶桑缓缓道。
画桥杏眸微瞪,她怎么不记得还有此等律例?
她反驳道:“这不公平,若嫌疑者患有哑疾未能言语,岂不平白被人诬陷?”
顾扶桑却道:“主簿且问问看,这小童能否言说自证清白?”
画桥眼眸一转,蹲了下身,对那小男童道:“你有没有偷他人钱袋,说话。”
小男童却是怔忡地望着画桥,不言语也不动作,画桥没了耐性,她道:“有还是没有,若你不能说话,你就摇头或是点头。”
小男童仍是那般呆呆的,似乎与人隔绝,听不见别人声音。
画桥一抬眼,就看见黄明远一脸得逞,鼻孔几乎快要对着天空了,他道:“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哼哼。”
画桥瞧着他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简直想给他一拳。
最后,顾扶桑一拍惊堂木:“此案本官已有定夺,将这小童收押监牢,听候发审,证物归还其主人,结案。”
画桥被顾扶桑截了个先,心中忿忿不平,眼见着那小男童还是那般天真不知自己的结局,她干脆一转身,坐回自己的位上。
小男童被衙役们带了下去,黄明远自觉“守得云开见月明”,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对顾扶桑道:“县令大人确实断案如神,我实在佩服。”
顾扶桑笑道:“黄公子过誉,还望公子替本官问候潘奉车。”
黄明远见县令大人也给自己几分薄面,当即有些飘飘乎了,他下巴一抬:“会的,县令大人放心。”
画桥听着听着,瞬间明白为何顾扶桑这次要这般混淆是非,待他命人将黄明远送走后,画桥将笔用力往桌上一放,几滴墨水溅弹到她的衣服上。
她没理,只对着顾扶桑笑意嫣然,言语间却是冷嘲热讽:“大人果真断案如神,经病,潘立新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车夫罢了,值得你这般尽心讨好?”
顾扶桑笑问道:“嗯?这便是主簿的见解?”
画桥刷地起了身,讥道:“不敢,毕竟人往高处走,下官没有资格对大人的做法置喙过多。”
她拱了拱手,作辞道:“下官今日的确大开眼界,晌午已至,下官便先回去用饭了。”
言罢,她未多看顾扶桑一眼,转身便出了亲民堂,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道孩童的声音,她极目远眺,听到的竟是方才那小男童在啜泣,不住哭喊道:
“娘亲娘亲......”
画桥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把那小男童臭骂一顿。
大爷的原来你这臭小子会说话!
她一心为他洗刷冤屈,他却跟她对着干,害她在与顾扶桑那一战当中惨败。
末,她提步往反方向离去了。
她不跟那小子计较,他不识趣,她也懒理。
回了西厢房,蒋南樛掰着指头告诉宋盈今晚要吃什么菜,宋盈记在心中,布好了饭菜后正要出门,却迎面撞见怒气冲冲的画桥进了屋。
宋盈头一低,连忙闪身出了屋,不见了踪影。
画桥注意到宋盈的反常,往日见了她,宋盈哪次不是娇娇羞羞地喊声“秦大人”的?今日却是这般怪异。
蒋南樛一见画桥回来了,立马起身迎她入座,兴致勃勃地道:“吃饭啦!”
画桥白了她一眼:“你一天到晚除了吃,还会什么?”见蒋南樛委屈地拿起筷子,她又问道,“宋盈那丫头怎么了?”
蒋南樛一脸茫然:“什么怎么了?”
她那傻样叫画桥无言以对,自己也拿起了木筷,戳了几下碗中米饭,又放下了瓷碗,没胃口了。
蒋南樛正吃得兴起,见画桥这般模样,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顾大人他怎么啦?”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画桥一拍桌子,怒道:“别给我提那个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蒋南樛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默默低头吃饭,心底却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不行啊,看样子秦画桥跟顾大人闹别扭了。
要说这情情爱爱间,哪有不打情骂俏的,秦画桥也难以幸免。
不过她这火气是不是太大了点?
若画桥知道此刻蒋南樛心里的这些碎碎念,铁定会气得把她举个高高,然后甩个十万八千里。
鬼才跟那狗东西打情骂俏!
这天下午,画桥托了个衙役跟顾扶桑告假,说她伤势再次发作,怕是没个半月好不了的。
蒋南樛一听,急忙阻止道:“不行!你不能休假!”
画桥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算哪位,管得着我?”
蒋南樛被噎得说不出话,她急中生智道:“俸禄俸禄,你不想要银钱了?”
“顾扶桑说过,我这是工伤,是带薪休假的。”说着,她一把把门关上,将蒋南樛赶了出屋内。
画桥在屋内悠闲地躺在榻上,外头的蒋南樛却急得团团转,一个转身就去寻了顾扶桑。
却见顾扶桑自班房内领了个小男童而出。
蒋南樛瞬间眼睛发光。
顾扶桑身边跟着的那个,不正是陆修远吗?
只见顾扶桑摸了摸那小男童的后脑勺,随后不知对旁边的陆修远说了什么,陆修远便带着那男孩走了。
“诶诶诶——”蒋南樛伸出了尔康手,但并未能挽留住陆修远。
距离隔太远了,陆修远又不是顺风耳,如何听的到蒋南樛在唤他?
眼睁睁地看着陆修远离去的身影,蒋南樛痛心疾首地锤了几下胸口,想起正事,她迈着步子急急向顾扶桑那边走去。
却忽然,有个穿着布衣的妙龄女子挎着个篮子走来,自顾扶桑面前停了下来,蒋南樛脚步一顿,一个闪身躲在了树后,竖起两只耳朵开始偷听。
“顾大人。”陈芙走到顾扶桑面前,不标准地欠了欠身。
顾扶桑也颔了颔首,笑道:“陈姑娘。”
眼前男子容貌隽丽,叫陈芙移不开眼,一张平凡得毫不出众的脸有些红了,她道:“我、我做了些茯苓夹饼和百花糕,大人要不要、要不要尝尝。”
尝个屁!蒋南樛死力瞪紧了陈芙,一个跺脚冲了出去。
“顾大人!”蒋南樛大唤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见陈芙递着篮子的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她一把夺过来,惊喜地道,“哇,这些糕点都是表哥爱吃的!”
说完,她对顾扶桑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然后对陈芙抛了一个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小样,让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行礼。
想她一个前朝公主,什么礼数没学个到位,以前是她藏拙,现在就来露两手。
顾扶桑笑问道:“秦主簿爱吃?”
“对对对。”蒋南樛眼也不眨一下地点着头。
她确实没撒谎,秦画桥本就偏好甜甜的东西,她曾经对她说过,吃了甜的就会什么坏心情也没有了。
今日正逢她心情不好,这糕点也来得及时。
“本官不好甜食,既然主簿喜爱,便给她吧。”顾扶桑道。
得了他的应允,蒋南樛看着陈芙那僵硬的神情暗爽,跟顾扶桑道了谢,伸手接过陈芙的篮子。
陈芙明显不情愿,她紧了紧挎篮,让蒋南樛无法夺去,她闪着泪花对顾扶桑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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