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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天使
随晚倾特意下厨给岑盛做了顿饭,他昨晚心情不好,她看出来了。
但她没问他为什么突然从部队回来,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想趁着他还没回来,给他做顿饭哄哄他。
之前从没做过,上网琢磨了半天,挑了几道好做的买了菜,看着简单,但她手太生,实际做的时候手忙脚乱的,烫到自己好几次。
最后勉强成功了两道,她满意的拍拍手,为自己鼓掌,觉得田螺姑娘不过如此了,所以岑盛一到家,就被她不由分说的拉到餐桌上品尝。
岑盛几度欲言都被她的满腔热情打断,是以试菜的时候心事重重,面容冷峻,宛如在吃什么毒药。
随晚倾被他这副冷脸打击到了自信心,求表扬的星星眼顿时消失,甚至松开了拉着他的胳膊,连睨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他:“哎哎哎,有这么难吃吗,你眉毛都要揪在一起了。”
“晚倾,我们聊聊。”他索性放下筷子,表情更严肃了。
随晚倾不知道怎么了,但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没再开玩笑,点了点头,跟他去了客厅。
-
冬日里的地暖开的很足,随晚倾的脸被烤的微微发红,再加上昨晚岑盛喝多了,折腾她太狠,怎么撒娇求饶都没用,她一晚没睡好,此刻有些昏昏欲睡,听了两遍才听明白岑盛的话。
随晚倾:“你要调到别的地方是这个意思吗?”
“嗯”
她有些不开心,但想到岑盛兴许也是因为这事才心情不好,沉默片刻后努力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不想再给他增添负能量,开玩笑道:“哼,怪不得昨晚送我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你怕跟我说你调去别的地方,我会生气。没事,我会去看你的,你要调去哪里呀?”
岑盛沉默。
随晚倾疑惑:“不能说?”
岑盛点了点头。
她无奈:“那你有休息吗?”
岑盛低声:“我可能很久都回不来。”
随晚倾:“很久是多久?半年?一年?”
“看那边的情况,可能三五年就能回来,也可能十年,或者更久。”
话落音后,客厅一度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随晚倾挺起身子正色道:“岑盛,这个笑话不好笑的。”
“晚倾,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岑盛哑声。
“那我呢?”
“你…不用等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听起来是那么的晦涩难堪,但不能不说。
随晚倾凝视了他几秒,然后笑了:“那你是想分手?是这个意思吗?”
“对不起。”
随晚倾拧眉,看向他,声音高了几度:“?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啊。”
岑盛垂下了眼眸:“我只能说对不起。”
随晚倾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跟我道歉,收回这些话,我还能原谅你。”
岑盛没有回应,而是兀自说了别的:“隔壁的房子过给你,我不会再回来,你可以打通了自己住,这样没外人上来,会安全点,公司那边,我跟我哥说过了,你如果觉得现在做的辛苦,他那里有别的轻松点的职位,你提他会帮你的,还有这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你拿去,我在外面用不着。”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随晚倾看到银行卡后嗤笑了一声,眼睛都要笑出泪花了:“你现在是在给我分手费吗,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晚倾,我知道这些不能补偿你,但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你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等你?”
“别等我,没必要。”我没法给你任何承诺,我不值得。
随晚倾环起胳膊,拇指抚了抚昨晚身上还遗留着的紫红,都是眼前这个混蛋弄的,极力想控制着眼眶蔓延出的湿润,声音轻颤:“没必要的话,卡拿回去吧,我只花自己男朋友的钱。”
她说的话仿佛化为利刃,直插进他的心脏,疼的让他抬不起头看她:“晚倾,我没有想玩玩,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岑盛语塞。
想剖开自己的心给她看,但又无话可说,只是什么呢,总归都是要辜负她,理由是高尚还是卑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随晚倾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去美好的画面,镇定了几分钟后,眼睛发酸,拼命压着嗓子里的哽咽,用几近求和的语气求他:“那不分手就不行吗?”
“也许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岑盛眼底最后一点光也暗了。
随晚倾听后利落起身:“行,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情我愿的事,既然你觉得不合适了,那就好聚好散,我又不会死缠烂打,你把卡拿回去,房子也不会要你的,包都在衣帽间,自己拎回去。”
岑盛对送她的这些东西还是很坚持:“你都留着,我用不着。”
随晚倾没做声,去玄关给包拿了过来,搭扣打开,就把包里的东西朝下全抖落了出来,粉饼摔得四分五裂,几只口红咕噜噜的滚到一边,充电宝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掉了一地,一片狼藉,她蹲下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深呼吸几次都平复不下来。
找出车钥匙后,起身便用力的扔到了他身上:“我说了我只用自己男朋友的东西,既然你不是,就拿上你的东西滚。”
随晚倾怕再多说一秒就会歇斯底里,扔完车钥匙就转身进了卧室,反锁上了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混蛋!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但隐约还是能看到卧室里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残留着他的痕迹。
随晚倾抱腿坐在门里的地上,觉得她的房间被污染的彻底。
只要他回来就会被他扔到一边的小熊娃娃;床头柜上那盒快用完的避孕套;他枕过的枕头;盖过得被子;被子里还有他的味道。
随晚倾咬着下嘴唇,抱着胳膊的指尖将原本紫红的皮肤掐的发白,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尽管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哽咽声透过卧室的门传到岑盛的耳朵里。
她的东西,她这个人,她的心,通通都被他侵蚀骨髓了。
他主动的,他要求的,那为什么还要抛下她?
卧室里传来的悲鸣,宛如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岑盛的心。
是了,他的女孩就是这样,有天大的委屈也只会自己躲在无人处默默承受,他曾经反复告诉她,可以依靠他的。结果现在呢。
现在他只能站在门外,愧的耳根通红,手足无措,无地自容。
岑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般回了家,直到进门看到满屋子的气球缎带,原本打算求婚的戒指还搁在戴安娜玫瑰花束中间,花束后面摆着他自入伍后得到的所有军功奖章、勋章。
他曾想给她全世界,也曾想给她全部的自己,包括他引以为傲的荣誉,那个心怀家国的无尚理想,他通通想分享给她。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要求婚的是他,要分手的也是他。
自古情义难两全,凭什么他就那么自信,一切所想皆可得呢。
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挂着Marry me字幅的墙上,有血滴滴答答的从他的指关节溢出,但不觉得疼,心底有些东西悄然无息的逝去了,就不疼了。
他就这么摊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
-
最后一天岑盛回了家,杜鹃已经缓了过来,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了顿午餐。
岑远见他吃完饭就呆坐在沙发手里拿着戒指,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打趣他:“啧啧啧,看你这副样子,真分了?”
岑盛这会满脑子都是随晚倾,一句话都没听进耳朵。
“这么放不下,就再见一面吧,总归能多见一回是一回。”
岑盛没理他。
但岑远不以为意,看了眼落地窗外门口站着的人,拍了拍他,让他看外面:“人来了。”
岑盛抬头望过去,他的女孩站在门外,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长发胡乱披在肩上,披着大衣,下半身随意套了条休闲丝绒拖地裤,在冬日的冷风里看起来既狼狈又楚楚可怜。
随晚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过来,可能是一夜没睡有些糊涂,醒来发现昨天她包里摔出来所有东西都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桌上,银行卡和车钥匙都没拿走。
她有些恍惚,觉得昨天像是一场梦,今天梦醒来,她的队长其实还在部队没有回来,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可桌上摆放整齐的银行卡又提醒她是真的。
理智告诉自己已经分手了,但情感上还是满心不想失去他,她昨天明明说了只用男朋友的东西,他还不拿走是什么意思?他还把她摔散的粉饼拼了回来,是不是证明他还愿意宠着她?
千头万绪萦绕在她心里,她不想就这么结束,她还没有爱够,不,她要爱到老的。
确定完这点后,她立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异地也行,不见面的话偶尔打个电话也可以,她这么独立这么懂事,只要他还爱她,怎么她都能妥协的,反正就别再被抛下了,别让她再做尘世里最孤独的一叶扁舟了。
哪怕这份爱只剩一个盼头,只剩一份想念,她也愿意。
有爱的人无坚不摧,没有爱的人是铜墙铁壁,但短暂体会到爱又被很快没收的人就是一个等着被伤害的活靶子,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杀了你,
之前爱的有多投入,现在就有多难戒,所以仅仅一晚,她过去视如性命的什么尊严啊面子啊就通通不见了。
所以随晚倾此刻站在岑家偌大的别墅前,输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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