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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朵
005
段宜修开的还是白色库里南。
他走到车前，顺手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那继续刚才的话题，有熟悉的医生吗？”
“平常就是在德亚洗牙。”奚薇摇了摇头，“朋友推荐我去市口腔医院，我查了下口碑还不错。”
段宜修没有自作主张，分寸合宜地征询她的意见，“市口腔的话，介意我帮你约个医生吗？”
奚薇骑虎难下，再拒绝的话难免显得不识抬举。只是她答应之后，好像就不是顺路送送就能结束的事了。
段宜修绕过车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兰姨你今天上班吗？我带个朋友过去找你。”
对面是长辈，他语气比平常柔一些。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奚薇更加清晰地看到他右脸那个很浅的梨涡，直到他挂断电话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一路上他们都多话，但气氛意外地缓和许多。主要原因是段宜修的音乐品味不错，也没有放猛犸乐队的歌。再加上她进一步确认段宜修只是调侃她，她感觉还挺自在的。他们不过几面之缘，她没必要过多揣测。
赶上高峰期，他们差不多花了半小时的车程。奚薇进了诊室才知道，被他称作兰姨的女人是医院的副院长。
对方年纪在四五十左右，工作缘故戴着口罩和头套，只露出一双很温柔的笑眼。问诊过程中奚薇没有察觉到半点不适，很快就约好第二天再来拔牙。
时间不早了，兰姨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和头套口罩，准备和他们一起下班。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皮肤很白，脸上的细纹一点也没影响到五官，有种正优雅老去的美丽。
“最近公司还是很忙？我经常刷到你们那个竞技游戏的广告。”兰姨侧头打量着段宜修，“你妈还说让你早点接管集团，我看还是晚几年好，摊子太大你更难做。”
奚薇很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把空间留给他们寒暄。
段宜修好像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很浅地弯了下唇角，“没到时候。我妈是嫌我爸太忙没时间陪她，想折腾我。”
“你妈还和小孩子一样。”兰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你出息就好了。”
奚薇不知道该不该听，乐得在段宜修身后看热闹。不料兰姨话锋一转，转头看向了她，“瞧我，光顾着和宜修说话了。薇薇是学播音的吗？声音很好听。”
“我学的是编曲专业。”奚薇没有编瞎话。她大学学的就是编曲，只是她自信在唱歌方面的天赋，组乐队也没有另找主唱。
“那你们应该也蛮有话聊的。”兰姨含笑看了段宜修一眼。大抵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回忆过去，她毫不吝啬地和奚薇分享了段宜修的少年时期。
“宜修高中那会还学过吉他。他妈让他学小提琴，他学了几个月就不学了。后来他对吉他感兴趣，愣是背着她妈妈偷跑出去学，听说写了首歌送人。”
奚薇很难想象段宜修偷偷摸摸学吉他、写歌的画面。今天算是她和段宜修第四次见面，在她臆想中，他应该在一个非常有爱的家庭里长大，家教很好，骨子里是自在洒脱的。外表冷峻，实际内心很温柔。
这么一想，兰姨透出的话风几乎也坐实了她的猜测。
“兰姨这是揭我短来了。”段宜修不无无奈地说道。
“正好聊到了。”兰姨也跟着开了个玩笑，“免得你回头骗人家小姑娘。”
奚薇总觉得这番话别有深意，但他们关系浅薄，她也不好多回应什么平增尴尬的话，干脆在一旁装傻。
幸好兰姨没有撮合小年轻的毛病，叮嘱了奚薇记得来拔牙，就潇洒地开着车走了。
段宜修送佛送到西，听奚薇说要和朋友吃饭就准备先送她过去。
期间奚薇接到了干妈的电话，“上京吴彦祖是不是长得不太行？他们家是本地人，房子车子也都有。她妈说他儿子在游戏公司上班，刚毕业每个月也有一万打底，条件是还不错。我估摸着长相应该跟你不般配，你就当朋友处处，实在看不上就算了。”
“我也没有那么看脸吧？”奚薇被这一顿输出搞得头脑有些发散，后知后觉地瞥了段宜修一眼。
红灯还没转绿，他调低了音响，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打小处朋友不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干妈逻辑特清晰，“弹琴那个我也经常刷到，说他是氛围感帅哥，还有什么才华加成是吧。人家天天上班，是不好和你们这些玩音乐的比。干妈晓得了，下回保准给你找个搞艺术的。”
“别别别。”奚薇一个头两个大，“那你就当我是看脸吧，没说一定要找搞艺术的。再说我也不急，你就别忙着介绍了。”
“哎呀反正多看看准没错，你且等着吧！”干妈怕她拒绝，连忙挂了电话。
奚薇转回微信，说了她要拔牙脸不好看，晚几天再安排。
等她忙完，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笑了，“你喜欢搞艺术的？”
奚薇想起兰姨说的共同话题，有些脸热。她不知道段宜修对温家的事情了解多少，简单解释道：“家里人怕我被温家拿捏，想让我早点结婚。”
“那怎么不选吴浚龙？”段宜修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蜷缩了下，面上却是散漫的。
“我看他挺想结婚的。”奚薇甫一脱口就感觉自己有点渣，赶忙找补了两句，“我是说我不太能接受闪婚。”
段宜修略点了下头，补充了她的言外之意，“所以你只是想找个假老公协议结婚。”
这话让奚薇感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结果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沉默了很久，“既然这样，你不是更应该选择跟我联姻？”
“不说别的，温家芯片研发做得其实还不错。你那天有注意现场来的人吗？里面应该有不少有实力的新贵。但是老牌一点的家族，都是想等温家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去捡现成的便宜。”
段宜修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奚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他们不怕等不到吗？”
“有心的话，总能等得到。”段宜修别有深意地看了奚薇一眼。
这就是说搞破坏的意思了。奚薇忽然明白段宜修为什么会过门而不入了，“那你上次也是想提醒我？”
“是吧。”段宜修轻飘飘应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真的很想拿下温家。”
奚薇没有全信。她确定段宜修遇到她之后就没去赴宴，总之她承他的情。
正好目的地到了，奚薇客气了一句就和他告别了。进餐厅前她冷不丁回头看了看，他的车子还没开走。防窥膜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却莫名感觉他一直在看着她。
“你看什么呢？”
和奚薇约饭的是她的高中学姐裴晚之，她刚到就看见奚薇站在门口发呆，没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我什么时候能开得起劳斯莱斯。”奚薇断定是自己多想，她回过神段宜修已经把车开走了。
“你这两年没少赚吧？”她们进的是一家常去的烤肉店，每个座位之间会用屏风隔开。裴晚之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奚薇。她是少数知道奚薇马甲的人，说起这一茬就有些羡慕。
她们是在附中的十佳歌手比赛认识的，当时裴晚之是主持人，也是看着奚薇拿奖的。她挺喜欢奚薇身上的爽利劲儿，主动维系了这段友谊。奚薇参与的音乐节和乐队巡演她也都去过，算是她的老粉。
“你去年上完音综后，演出费不是涨了不老少。哪像我这个吗喽，做生作死七千几。”裴晚之凭借一身冲劲留在了电视台，但她性子直，不屑玩那些职场宫心计，前段时间刚被调去了电台。
“房子还在供，买辆牧马人就差不多了。”奚薇日常开销不大，但挡不住她喜欢买乐器，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钱。她当然舍不得买豪车，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裴晚之还不知道奚薇分手的事，趁机调侃道：“难怪许梁州最近跑节目跑得勤，是想赚钱养你吧。”
等烤盘上来了，她才发现奚薇半天没吱声，“吵架了？”
“没吵。”
裴晚之这头刚松了口气，奚薇紧跟着补了一句，“散伙了。”
“难怪我前几天听到了点风声……许梁州那天真的跟果儿睡了？”裴晚之有点替好姐妹不值，“我以为他们又胡乱编排你们。”
奚薇没搭腔，但在旁观的裴晚之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
“要不吃完去酒吧耍耍？”裴晚之主动提议道。
“没那么夸张。”奚薇再回顾起她和许梁州的过去，竟也有些释怀。
她做决定前总爱考虑很多东西，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才会恋爱。
是她错了吗？好像也不是……毕竟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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