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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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活


      装饰画没什么重量,吴窥江手黑,一击不够,撂了凶器,按着小偷狠狠地朝墙撞。哀求无用,小偷终于心领神会,两眼一闭,圆满的七荤八素,吴窥江这才停手。

      吴窥江心疼小倒霉蛋多点,巴巴地蹲下来,想检查他的伤,可人家直接仰起头,挺懂行,还自觉地压着鼻梁骨。
      不能趁虚而入,吴窥江只能问:“你怎么样?”

      钟在御竭力仰头,手指乱指,心心念念的是舍己为人:“先看着他,别跑了!否则我这一拳就白挨了。”
      吴窥江无奈:“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血糊着睫毛,黏了眼睛,钟在御听声音不知道是谁,信口瞎咧:“我不管,我见义勇为不能白挨打。”
      吴窥江对百鹤说:“你把他带到我那,先洗干净。”

      小偷这回是遇上练家子了,吴窥江像个武林高手,一面摸走手机,一面扣住他双臂,推搡着走。

      卫生间前有间杂物室,堆放清洁用品,现在还落着锁,吴窥江没空琢磨迟到的保洁,关门锁门,一面报警,一面往回走。

      钟在御两眼一抹黑,以为自己被带到了男厕,没想到还有软椅坐,反应不及时,跟不上趟。血已经不流了,他没来得及问这是哪儿,就被强按着脖子洗脸,嶙峋的手胡噜脸,一股拔毛杀鸡的架势。
      他忍不住叫:“你轻点!”

      手心中滑溜,百鹤掐紧他的后颈:“轻点擦不干净。”
      钟在御挣扎不得:“我怕呛着水,我不会水!我怕水!”
      百鹤心底窝着火:“刀不怕,你现在怕了!”
      钟在御来气:“我可是替你挡!”

      百鹤肝火直窜心眼:“要你挡了啊,我这个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要是敢过来我就卸了他。”
      他忍住剩下半句话,嗫嚅地没说,年轻换年老,不值!没这样的买卖。

      钟在御被粗暴地洗干净眼,像第一次洗澡的猫,没顾着欣赏自己的蠢模蠢样,先和百鹤比谁眼睛瞪得大。

      直到吴窥江出现,他眨巴眼,权当尊老地主动投降,才意识这里不是厕所,四下环顾,问道:“这哪?”

      机灵和勇敢一应全无,额前的头发湿了,粗鲁地朝后一抹,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脸蛋上尽是水迹,混着点红润,在认生。
      这模样也不知怎么长的,尽叫人心软。吴窥江忍不住靠近看:“我的休息室。”

      百鹤看了眼手表,抽纸擦手:“爷,我先出去忙了。”

      爷?钟在御好奇,这都是什么叫法。他也不敢多呆,只想走人,眼光不自主地落在门外,好像看见了张床,太诧异了:“这里是?”

      吴窥江从抽屉里翻出湿巾:“不是说了吗,休息室。”整包递过去,“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估摸在这里安家,省的买房租房。
      钟在御哪里好意思让老板帮忙,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接过来,礼貌道谢。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百鹤洗得马虎又粗暴,像刷鞋底。

      他擦脸的时候,吴窥江倚着墙,迟迟不走,气定神闲,好像在欣赏一幅画。吸走他霉运的小倒霉蛋就在那里,湿巾蹭到鼻梁,还吃疼。幸亏没留下明显的伤,否则真是罪孽。

      气氛一阵诡异,钟在御丢了脏湿巾,占了别人的地,心虚,开始胡思乱想,这人是住在这里?以影院为家?他只得好些开店的,都直接睡在店里,也是在千方百计地省钱了。

      擦干净脸,吴窥江不想让他走,问要不要吹风机。

      钟在御其实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英勇举动,有点当之无愧,点了点头。

      绒绒的头发飞扬,发色偏浅,吴窥江没能看个眼饱,电话不长眼地来了。警察等在门口,通知报案人,他挂断电话:“警察来了,一起去?”

      大门处除了两个警察,还站了一个穿桃红旗袍的中年妇女,白狐皮坎肩,一手珠光宝翠,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百鹤愤怒不已。

      百鹤嫌弃:“谁跟他爷俩,你洗洗眼睛,我能有这么蠢的孙子!”他见钟在御来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像是从前从未仔细看过,“还那么丑!”

      钟在御打小被人夸帅气、赞秀气,噌噌噌,火冒三丈,叉着腰就要理论。

      吴窥江没管他们,前去和警察打交道。

      妇女正是电影院的保洁夏还妃,她拉过钟在御:“当心老头碰瓷,别管他。”亲昵地挎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褶皱如桃花开,“这么帅的小伙子,又勇敢。”

      百鹤咬牙:“勇敢个屁,拼命的时候也不知道替家里人掂量掂量。”
      他瞧着这人,悔得不行。他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又坏又狂,还爱挑刺。雇人本就精挑细选,看似寻常,实则苛刻。没成想这年头人人都在忧国忧民,一直都没人肯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貌似不错的钟在御,一个班没上完,尽叽叽喳喳和鲁莽冲动,把他气得冒烟。

      摸是摸不够的,夏还妃松手,冲钟在御挤眉弄眼:“还是安危最重要嘛,老百说的对,你拼命的时候,得为家里人考虑考虑。”

      都是同样的道理,稳稳当当地劝,就是比直来直去撩人心弦,钟在御欣然点头。

      百鹤夸人时,也是一股讽人架势:“觉悟挺高的。”对夏还妃说,嗤笑中,暗带点赞叹,“路见不平一声吼,够机灵。”
      钟在御说:“上次替人家追包,失主给了我五百。”

      从天而降的五百块,钟在御笑得嘴角都合不拢,连续几天都陷入这种如疯癫中毒的兴奋状态。走在路上,还时常盯着行人的包浮想联翩,恨不得每个人都遭飞来横祸,他按轻重缓急,一一见义勇为,再打开二维码坐享其成。

      百鹤又气得抽抽,直瞪他:“德性!这包里里外外都没有两百!”

      钟在御满怀希望,他当群特,平均下来一天也没多少!主动降贵,不嫌弃:“二十也成,我时薪才二十三。”

      百鹤面对钟在御的笃实城墙,节节败落,为避免被气出个好歹来,转移对象:“来那么晚,又去挑一百块钱三个的了吧!”

      夏还妃果然败北,急赤白脸地往包里一掏,掏出一透明袋五花八门的宝石戒指:“我这次挑的是两百块钱三个的!”

      失主马大哈,到现在都不知道丢包。
      夏还妃自首,在警察未来前,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可用的联系方式。

      吴窥江客气地给两位警察敬了烟,点烟,三人吞云吐雾,不约而同地闭嘴。两个警察十分享受这高级的尼古丁,情愿等这一时片刻。

      百鹤看今晚的排片信息:“那个厅还有十分钟结束,快了。”

      结果还差个五分钟,失主为时已晚地冲出放映机房,看见警察,两眼放光:“我包丢了!”

      钟在御立即翘首以盼。
      吴窥江看着,觉得好笑。见自己发现,还大大咧咧地看过来。做好事了呗,不夸奖不行。他指了指钟在御,对失主说:“他发现的,模范员工,小偷是我抓的。”

      失主眼里只有吴窥江,眼神率真,直勾勾的:“谢谢帅哥!”

      影院里的几个都离不开,吴窥江发现风水轮流转,日理万机的自己竟然最清闲,配合着去录口供。
      两辆警车响起警灯,载着一场被制止的罪案与见义勇为离开。

      钟在御只能失望的看着手机,果然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夏还妃拍了拍他的胳膊,慰藉的时候,还不忘顺便吃一手鲜嫩豆腐。

      一路上,失主把感谢的话说了一车轱辘,嘴皮子磨破,才发现吴窥江不是不答,早早就打起瞌睡,姿势端正。

      凌晨的时间分秒极快,时针如分针,分针如秒针,电影院进入满排片、卖不出一张票的时间段。夏还妃打着哈欠提议:“吃夜宵吧,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帅哥,我有折叠床,一起睡?”

      钟在御一听能吃饭睡觉,差点跪谢天地:“不了,我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

      大恩大德,钟在御还以为自己能转二十四小时,早就累的不行,现在饿得两腿颤颤,恨不得连碗都嚼嚼一并咽了。

      除了检票和拉撒,这是第三件能让百鹤抬头的事:“行,点外卖吧。”
      钟在御脚底抹油:“你们叫你们叫,我带夜宵了,我去热热。”

      夏还妃浏览手机,琢磨这夜间配送费骇人,无奈外面夜市的都吃腻歪了,唏嘘,“现在的小孩真勤快!会给自家省钱。”

      休息室一室多用,架着个桌子,上摆微波炉。影院的员工少,幽寂的空间看起来也宽敞。

      钟在御推开房门,吃惊不小:“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走的后门,前门油烟味重。”吴窥江一直盯着房门。他坐在桌边,守着微波炉,里面正嗡嗡地响。

      此刻如果掀开头盖骨,可见钟在御的脑浆都成了煮熟的脑花。他开柜门拿饭盒,脚下虚浮,有点晕。
      手臂忽的被牢牢攥住,钟在御看着那只手,没多余的血糖可用,不太能动脑。

      没个二两肉。吴窥江松开手,手没垂下来,在自己眼角一点:“化妆了?”

      钟在御看着他的侧脸,有种似削的轩昂,先是情不禁地一疑,才跑到落地镜前照,双眼皮下藏污纳垢,着点桃色:“来前我在剧组,化妆没卸干净。”
      做好准备,他再多问一句,就显摆自己刚同大明星搭了戏。

      “白天当演员,夜里来我这干活,挺辛苦的。”吴窥江随口一句,不再管他,打开微波炉,取出纸盒,示意:“你来吧。”

      钟在御挺失望,抖着手把饭盒塞进去,盯着金属疙瘩与橘黄光里的虚影,发现鼻子里塞满了甜。他侧头一看,桌上一盒八个金灿灿的蛋挞,整齐摆列。

      “吃吧,给你们带的。”吴窥江把盒子朝前一推,随随便便的口气,出口就是不容拒绝,“我也该回去了。”

      熟脑花起死回生,转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速,钟在御瞬间算出他能吃两个!饿狼似的抓起一个,连着锡箔碗咬了好大一口。

      老板正起身,他得闲一抬眸,胸口有个一样质地的牌子,写“吴窥江”。
      他家老板,叫吴窥江,好名字。
      看在蛋挞很好吃的份上,目前的钟在御看谁都能一视同仁。

      夏还妃学人家影院给自家也定了名牌,也不知从哪个诡异刁钻的角度琢磨觉得,自家老板会与员工同甘共苦。吴窥江从前就是出了名的傲慢嚣张,而今只有变本加厉的份。

      出门就径直去了放映机房,吴窥江把名牌摘下来,随手搁在一抬放映机上,当着疯子的面,也没半点忌讳:“我该不会也疯了吧。”

      那疯子的耳朵会挑声音,没听见话,只听见搁东西的声,抢似的拿走就往胸前扣。单是写自己名的牌就挂了三儿,满胸沉甸甸,也不嫌坠。

      夏还妃和百鹤拎着外卖进来,钟在御吃饱喝足心里美,招呼:“来吃蛋挞啊!老板给的!”

      百鹤避之不及:“不吃甜食。”
      夏还妃挨着钟在御坐,胳膊肘故意挤着:“我怕胖,大爷给你的,你就吃唉。”

      钟在御只听得到“给你的”,寥寥三字,足矣在他心底开天辟地,吃着嚼着,才问:“大爷?”

      夏还妃说:“嗯,我习惯叫大爷了。你随便称呼,你不是吴家人,不受管。”
      钟在御敷衍:“哦。”
      夏还妃新奇:“你不知道?
      钟在御不愿承认他的浅薄,更何况关他鸟事?

      八个蛋挞下肚,腹中热乎,钟在御都打饱嗝了,没蹭上电影,倒是偷懒偷得欢,在更衣室的椅子上一眯。连夏还妃进来,展开折叠床,都没能惊动他。安安稳稳一夜,到天亮。

      清晨六点歇业,夏还妃依依不舍地跟钟在御说再见,百鹤负责锁门,最后一个走。

      钟在御骑着自行车上马路,看见百鹤在等公交车。老头子上夜班还要等公交,辛苦一夜不知休息。他关怀老年人身心健康,骑过去,大大方方地一拍横梁:“送你一程?”
      结果遭遇百鹤的佛山无影脚,正中前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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