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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六月。
榴花似火。
岑颖穿着一袭艳红长裙站在石榴树下,衬的竟比鲜红的榴花还耀眼。
她微微抬着头,露出颀长白皙的脖颈,像是在好奇的观察着树上盛放的花朵。
人面桃花相映红。
简越从对面走过来时,脑海中忽然想到这句诗。
虽不是桃花,却比桃花更衬她。
简越情不自禁的顿了顿脚步。
感觉到了有人过来,岑颖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嘴角翘了翘。
“来啦。”
“嗯。”简越快步上前,“等很久了么?”
“没,才刚到。”
岑颖歪了歪脖子:“走吧,去行酒坊。”
行酒坊在京城的西面,与王府隔得倒不是很远,两人步慢悠悠的步走过去,也没用多长时间。
说是酒坊,放眼望去,门口放着大大小小酒坛的店家却足足有半条街,还未到街口,一阵酒香便扑鼻而来,路旁倒着几个满面通红衣衫不整的人,怀中还抱着个酒壶不肯松手。
岑颖站在行酒坊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好香啊。”
“听说皇宫的贡酒也多是出自这里。”简越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字,“像这个,似乎就是皇上的字体。”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家酒坊前停下。
“客官,可是来买酒的?”
见有客人上门,店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
岑颖取出一个绣着金色“酒”字的锦囊,店小二接过打开,从中倒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七十二”。
“客官稍等。”
小二捧着木牌快步跑到柜台后面翻了翻书册,片刻后恭敬道:“原来是郡主大人驾临。”
“郡主大人是来取酒的吗?”
岑颖微微点头。
过几日是陶伯的五十生辰,一年前岑颖就在这存了些好酒,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家中酒窖在郊外山庄里面,来回运输废了点功夫,岑颖干脆就让人寄存在这边,也不用担心打理的不好让酒变了味。
小二引着两人下了楼,“地窖中有点冷,郡主和这位公子是等小的去取,还是……”
“我自己去吧。”岑颖示意小二继续带路,她在酒坊存了好几瓶,还是准备再挑一下。
果然如小二说的那样,刚一打开地窖厚重的大门,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
岑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简越见状,皱了皱眉:“冷吗,要不然我进去帮你取?”
“不用啦。”岑颖摇了摇头,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其实还挺舒服的。”
她倒是没有逞强,夏天忽然来到这么一个地方,的确从心底让人感到愉悦。
跟着小二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几个坛口挂着“七十二”字样的小木牌的酒坛。
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岑颖就被坛子入手冰凉的触感激的一缩,她在几坛酒间转悠了半天,像是拿不定主意选哪坛一样。
“望津,你说我选哪个比较好?”岑颖敲着下巴,愁的直皱眉。
陶伯喜欢喝烈酒,只是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岑颖不知道若是酒太烈,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简越目光在几坛酒上来回逡巡,开口问道:“这几坛酒,哪个味道比较烈一些?”
岑颖指了指左手边的:“三日炮,这个应该是最烈的。”
又敲了敲旁边的一坛:“这是冰天,味道较之要清冽一点,不过后劲大,对于一般人倒是很难接受。”
“那位陶伯想必更喜欢三日炮一些。”简越这样说着,却伸手将“冰天”拎了起来,“在生辰宴上喝点后劲大的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如今快到仲夏,喝这种清冽的正好解解暑。”
岑颖一听,立刻激动的赞同道:“你说的太对了。”
遂转身道:“小二,帮我包起来,六月十一送到清王府,就说是我给陶伯的生辰礼物。”
“还有,这边的青梅酒,也帮我装好。”
“好嘞,您稍等。”
在屋子里等了片刻,小二便抱着酒坛走过来:“郡主大人,是现在带走还是给您送过去。”
岑颖冲着简越扬了扬下巴:“你要怎么办?”
简越一愣:“我?”
“对啊。”岑颖拍了拍酒坛,“这是给你挑的。”
“本小姐亲自酿的酒,你可不许说难喝啊。”
她故意露出凶巴巴的表情,反而逗得简越一笑,后者连连称“不敢”。
沉吟片刻,简越道:“我拿着吧。”
倒不是害怕暴露了身份——实际上简越已经在找机会坦白了,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只是一想到是岑颖送给他的,便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所幸酒坛并不是很大,简越拎在手上也没什么问题。
告别了行酒坊,岑颖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阳,眯了眯眼。
简越在摊子上买了把花伞撑起来:“这个天气,怎么不知道带把伞出来。”
岑颖嘿嘿一笑,躲进简越撑起的伞下:“这不是忘了嘛。”
无奈的摇了摇头,简越迈开步子:“现在是回去,还是找个地方吃个饭?”
“吃饭吃饭,饿死了。”
“去哪里吃?”
“上次那家不错。”
“那还去那家?”
“好啊好啊。”
……
路上走过两个赏心悦目的人,一旁的路人也不禁向他们投去欣赏的目光。一时间,两人仿佛成了人群的焦点存在。
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街道的另一头响起。
随着马蹄声逼近的,是来人不耐烦的呼喝声:
“都给本少爷让开!”
大街上顿时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摆摊的急急忙忙收摊子,走在路上的慌慌张张往路边跑,还有人干脆东西都不要了,躲进一旁的屋内不敢探头。
简越和岑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状况,也连忙让到一边,疑惑的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几个衣着打扮华丽的男子纵马从街那边跑了过来,这条街上人很多,他们却丝毫没有避让减速的意思,反而在看到众人手忙脚乱的模样放声大笑。
显然是以此为乐。
许是岑颖和简越二人在一片人仰马翻的人群中太过明显,为首的纨绔看了眼岑颖,在注意到她精致的面容时眼睛一亮,调转马头便向她冲过来。
“小美人,跟少爷回家爽去吧。”
岑颖看着冲向自己的高大马匹,一时吓得死死抓着手下的东西不敢动弹。
眼看着纨绔就要弯下腰将她直接捞上马,简越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哎哟!”
纨绔猛地扑在了摊子上,摔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捂着撞疼的肚子站起来。
紧随其后的几个纨绔见到了,立马下了马跑到他身后,其中一个还体贴的伸手搀扶住他。
见狐朋狗友都站在自己身边,纨绔也愈加嚣张,他怒视着简越道:“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话音未落,便一甩马鞭,朝着简越挥过去。
简越一手互助岑颖,无奈之下只得拿着拎着酒坛的手去挡鞭子。
“啪嗒”一声,鞭子抽在酒坛上,整个酒坛瞬间四分五裂。
浇了纨绔一脸一身。
纨绔怒极,撸起袖子就要给简越一点教训,却被同样发火了的简越一脚踹倒在地。
他看着简越冷冰冰的眸子,不由一阵胆颤,哆嗦着嘴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对我,小心我明天就让你一家都去牢里面待着!”
心上人送给自己的酒,自己一口没喝就被人打碎了,简越望向纨绔脸上的酒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哦,你倒是说说,你是哪位?”
说到这个,纨绔顿时抬了抬头,“你告诉他,我是谁?”
身旁那人立刻谄媚的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立刻变了一张脸:“这位少爷,可是当朝兵部侍郎梁大人家的四公子,梁付梁四少!”
梁付得意一笑:“识相的,就过来给你爷爷我磕两个头,再把你旁边那小妮子送过来,本少爷今天就放了你,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了?”简越嘴角勾起。
“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一家男的充军女的充妓,再当着你的面,把这位姑娘……”梁付的眼中满是恶毒的光芒。
“梁付,你好大的胆子!”岑颖听着他污浊不堪的言论被恶心的不行,忍不住呵斥道。
“哟,我就喜欢性格泼辣的姑娘,这样才够劲儿!”梁付和后面的人对视一眼,发出阵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简越眯了眯眼,狠狠的上去将梁付扇到在地,睥睨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他,举起腰牌道:“那你猜,我是谁?”
梁付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了腰牌上令他肝胆俱裂的四个字:总兵腰牌!
他爹就是武将,对这方面他还知道一些,也知道现在这总兵腰牌是挂在谁身上,顿时瞪大眼睛,懊恼之意溢出胸口:
“你是……定远大将军?!”
周围百姓一阵哗然。
定远大将军,那可是在整个京城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普通百姓也知道,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是绝对比不过大将军的。
岑颖站在简越身后,也看清了腰牌上面的字,顿时心中一乱。
他就是定远大将军?
他不是说他叫望津吗?
难道他这几个月一直是骗我的?
她握紧拳头,看着前方保护她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心知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冷声道:“你让开。”
简越听罢身子一僵,甚至不敢去看岑颖的脸。
岑颖一语不发走到梁付面前,“你再看看我是谁?”
梁付抬头看去。
一枚长欢郡主腰牌立在他的眼前。
他心中宛如晴天霹雳劈下,恨不得把一刻钟前的自己给抽一顿,怎么好死不死的,就惹上这么两个不能惹的存在!
他愣愣的盯着腰牌,脸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流下。
这两个人,随便哪一个在他爹面前告上一状,他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若是他们再去皇帝面前提一提,只怕连他爹的仕途都要完蛋!
梁付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道:“我不知是郡主大人和将军,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竟然自扇起耳光来。
啪啪啪的耳光声,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响亮,听的在场众人心中一阵舒爽。
叫你耍威风!
见两人还没有动静,他咬了咬牙,拉着身后朋友一起跪下:“郡主饶命!将军饶命!郡主饶命!将军饶命!”
每说一句话,他就在地上重重的磕一个头。
终于,岑颖开口了。
“等哪天有空了,本郡主定亲自拜访令尊,问问他,他的儿子到底要把本郡主怎么样。”
说罢,她不再理会瘫倒在地的梁付,拂袖而去。
简越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直直的跟到了清王府。
岑颖站在后门口,良久,头也不回道:
“滚,别来见我!”
说罢,狠狠的关上了门。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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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啦掉马啦,热烈庆祝定远大将军喜提火葬场一座~~
不会虐哒,请各位小可爱放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