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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
奶奶留下的存折里一共有五十万，算是老人家一生的心血了，顾东升拿着折子看了很久，上面的每一道褶他都能够仔细的记住位置。
银行短信很快就来了，上面显示他的账户到账十万，是李多多转过来的。
因为买了房子的缘故，他的存款原本就所剩无几，剧本的钱又没到账，想了想他求助了李多多。
至于折子上的钱，他一分都不想动也不会动。
宋鹤柏凑过来捏他耳垂的时候，不经意间隐约看见建设银行几个字，顾东升装作不经意的点进另一个软件，盖过了这条信息。
宋鹤柏现在应该很有钱，但是他不想借他的钱，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其实现在，只要有关两人的任何事情，他都说不清楚，无论是宋鹤柏有意无意的亲密小动作，抑或是自己下意识对他的依赖。
“你怎么总戴这个耳钉。”宋鹤柏看着眼前的黑色几何图案，问了一句。
顾东升由于思绪还停留在“说不清楚上”没有依照往常说上一句“你管”或者“哥就喜欢这样”他慢半拍说，“戴久了就喜欢这种的。”
“这样”宋鹤柏若有所思，“我送你个新的吧。”
顾东升瞪着眼睛，“别，家里还有一堆。”
宋鹤柏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顾东升去找张叔谈承包鱼塘的事，他很直接的说明自己的目的。
“十万块钱可以先借给您，用作在县城开馍店的本金，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希望您能把鱼塘承包给我们。”
张叔起先万分惊讶，看着顾东升认真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摇着手“钱不用，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借了。”
“收下吧，张叔。”
张叔脸有点红，“都是邻居，这多不好意思。”
顾东升叹了口气，“不瞒您说，这个鱼塘对我们很重要。”
张叔有点惊讶：“你要弄这个？”
顾东升思索了一下，含糊道：“是我小叔他们家。”
张叔是个直肠子的人，也不多和顾东升绕圈子，他是愿意把鱼塘承包过来的，但是怎么都不愿意收那十万块钱。
“这样，也别说借了，你给我两万，算是这几年的承包费，剩下的钱就不用了。”张叔最后出主意道。
顾东升有些犹豫，原本承包费他是想另外给的，两万块钱他身上倒是有，也不用向李多多借了。
张叔看出他的犹豫，“其实县城房价不贵，租个小店面也花不了几个钱，两万够了。”
顾东升最终点点头，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回到家，顾东升把这件事粗略的向宋鹤柏讲了一遍，宋鹤柏却并没有表现出多支持他的意思，“为什么你出钱？”
这个问题把顾东升问愣住了，想了想，他说：“奶奶的存折在我手里。”
宋鹤柏说：“那原本就是奶奶留给你的。”
顾东升锁着眉头没说话，宋鹤柏看出他的纠结，“是因为三姑的话吗？”
顾东升好半天嗯了一声。
“我作为旁观者都不愿意相信奶奶会把钱留给他们，你为什么会觉得奶奶不会把钱留给你呢？”
宋鹤柏打给顾东升一剂强心针，“你是她最爱的孙子。”
“我知道”顾东升的声音有些低，“但是这钱还是我出吧，这以后我不会再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了，我也问心无愧。”
宋鹤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他抓了两把顾东升的头发，“可是你这样出一次钱，以后就会有更多次，还谈什么没有任何瓜葛。”
顾东升张了张眼睛，“啊？”
“这样，你听我的话好不好，你就说张叔催的急，你借了我的钱先垫上，要还的，然后你再问他们要钱，给不给看他们吧。”
顾东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宋鹤柏说的对，“行。”
-
其实有了那天的事，顾东升非常不情愿上三姑家去了，但是这种事在电话上又十分不好交代，还是得去。
宋鹤柏极力想要一起去，顾东升同意了。
敲完门，来开门的是三姑，提前给三姑发过信息，她知道他们今天要来。
婶子和小叔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位置和上次差不多，小叔还好，婶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刚进门的两人，她已经和三姑揣测了很久两人的来意，先入为主的认定两人是来求和的，于是阴阳怪气的开了腔，“哟，我就说呢，钱拿着又不烫手，守着那老屋子做什么？”
顾东升脸色一沉，就要发怒，被宋鹤柏阻住，他依然带着春风化雨的笑容，很礼貌的接茬“老屋还是要的，但是鱼塘可以找其他地方。”
婶子其实暗暗觉得宋鹤柏很俊，要不是他是顾东升带来的人，她是想介绍他给女儿认识的，此时又见宋鹤柏笑容，心里惊为天人了好几秒，连忙继续拉下脸掩饰，嘴上不饶人“说的容易，上哪儿找去。”
“已经找好了。”顾东升冷着脸说。
婶子斜视他一眼，哟的怪叫了一声。
顾东升不予理会，简明扼要的说明事情的由来。
“这感情好呀。”听他说完，三姑先神色激动的做了答复，话刚落地，收到婶子的眼刀，只好讪讪的住了口。
婶子眼神按捺下准备轻举妄动的小叔，问道：“承包别人的地要钱，这钱谁出？”
顾东升看了宋鹤柏一眼，“你们出。”
宋鹤柏鼓励的看着他，悄悄给了他一个wink。
顾东升觉得好笑，也觉得他有点可爱，不自觉弯了弯嘴角，想到现在所处的场合，连忙收下来，继续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对策。
“张叔催的急，我朋友先垫上了，以后要还的。”
婶子瞪着他，狐疑的在他和宋鹤柏之间来回打量“存折呢？”
“存折里的钱不能动，我已经存死期了。”
婶子冷笑了一声，“算盘打的可真好，钱和房子都想要。”
“没有”顾东升说，“房子是大家的，所有人都可以住，前提是不能推倒。”
“你以为那那破屋子谁稀罕要？你奶奶捂在手里一辈子不松手，身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现在到你了，你可真是他的亲孙子。”说完看一眼顾东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依然顽强的补了一句，“既然是你朋友，钱我们不会出的，你自己还去，又没逼你垫。”
顾东升脑门的青筋直跳，看着还是挺吓人的，小叔劝婶子闭了嘴。
“没事，我这段时间不是很急用这笔钱。”宋鹤柏适时开口。
婶子这才想到债主还在这里，一时为自己的失言有些尴尬，小叔连忙搭腔，“东升从小就是个讲信用的小孩，肯定会还的，你放心。”
“啊？”宋鹤柏装出讶异的神情， “小东也相信你们很讲信用呢。”他看了顾东升一眼，“不过我相信东升，他上个月的房费还是问我借的，也按时还了。”
小叔笑容一僵，没再说什么，心里骂了句败家玩意儿。
为了防止顾东升忍不住和这一屋子的人干起来，宋鹤柏称自己有事，和顾东升一前一后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他倒没宋鹤柏想象中那么颓丧。像是彻底放下了一些东西，身上有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快。
“这下彻底要说再见啦？”宋鹤柏问他。
顾东升点头又摇头，“我偶尔会回来住，可能还是会遇到他们。”
“没关系我做你的军师，和他们战斗。”
顾东升笑着推他，说他老谋深算。
“也没到这种程度。”宋鹤柏笑说，看着顾东升近在咫尺的脸，心道：“还没谋算到你呢。”
“你在想什么？”顾东升问，话锋一转，很突兀的说了声“谢谢。”
此时他两乘坐在往返于县乡两际的公交车上，窗外是不断变换的山野绿意，车里座位是面对面的，顾东升的身后放着老乡繁多的行李，很挤，他离宋鹤柏很近。
两人突然对视，车颠簸了一下，仿佛各自眼睛里有一束光射了出来，进入彼此的瞳孔，两人一时都有些呆愣。
顾东升首先不大自在的转过脸，“我道谢，你没什么问的？”
宋鹤柏视线追着他转过去的脸“很多事情，我不知道问哪一件。”
“操”顾东升忍住笑，“怎么这么不要脸。”
宋鹤柏继续不要脸，“那这么多事情，你除了说谢谢，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顾东升再次和他对视，很认真的说：“没了。”
“好吧”宋鹤柏挑眉，很严肃的说：“心碎了。”
顾东升做了一个拾起来的动作，“修好了，给你。”
“好吧。”宋鹤柏把心重新按了进去。
车到了站，两人齐齐下了车，这里只有他两下车，四周暂时看不见人影，宋鹤柏侧头，在顾东升耳朵上很快的亲了一口，顾东升僵硬在原地。
宋鹤柏说：“我只要这么一点点，比谢谢多一点。”
“啊”顾东升张了张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脑门，“好呀，这么容易，我还想着以后好好感谢你，为你做牛做马呢。”
“不用。”宋鹤柏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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