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82章旧伤复发

　　“这儿怎么有个水潭呀！”陆小鹿撑地半坐起身，她的手掌还撑在小水潭里。

　　“秋迟，你没事吧？”陆小鹿一边问，一边站起身，她自己摔了不说，连带着把蔡秋迟也给拽倒了。

　　因为蔡秋迟的手机摔了，陆小鹿转身想去背包里找自己的手机打光，可光线昏暗，她的手伸在包里摸索了半天，竟是没有翻到。

　　“秋迟，你帮我拿着包。我再翻一翻。秋……秋迟？”陆小鹿转过身，这才意识到蔡秋迟还坐在湿漉漉的地上。

　　从摔倒到现在，蔡秋迟都没有支声，夜色里，只见她把身子缩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脚脚腕……

　　“秋迟？”陆小鹿一惊，连忙奔过去，“你……你怎么了？”
　　蔡秋迟不说话。

　　“秋迟？你别吓我……”
　　“小鹿……”蔡秋迟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瞪着陆小鹿，“我……我好像又崴到脚了……”

　　“啊？”陆小鹿整个人都不好了，“那，那现在，我……我们……”
　　“你的手机呢？”蔡秋迟打断了陆小鹿语无伦次的话。

　　“哦，对，我的手机……等等，我找手机。”陆小鹿猛的卸下背包，拉大了背包大拉链，重新开始摸索。

　　“有了有了！手机！”陆小鹿终于找到了手机，滑动手机屏幕，周围又亮了起来。

　　“我……报警？还是……还是叫救护车？哎呀，秋迟，都怪我……”陆小鹿心里害怕，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
　　“不……找杨齐。”蔡秋迟道。

　　“啊？”
　　“你把手机给我。”蔡秋迟语气坚定。

　　陆小鹿一时有些懵，只能把手机递给了蔡秋迟。

　　蔡秋迟迅速找到了杨齐的微信对话框，速度发了个实时位置过去，然后，打开前置闪光灯，对着坐在地上的自己自拍了几秒短视频，也发了过去，最后又留了一句语音——“我在山里摔伤了。你真的还不出现是吧？”

　　一通操作完成，蔡秋迟冷静地把手机递还给陆小鹿，然后，缓缓站起身。
　　陆小鹿赶忙上前相扶，蔡秋迟指了指道路另一边的石头，“我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吧。”

　　陆小鹿点点头，先扶着蔡秋迟坐好，自己才在旁边坐下。

　　夜更深，四野寂静，不闻虫鸣，唯有小小瀑布的水声连绵不绝。

　　两个小姑娘坐了一会儿，随着陆小鹿手机屏暗下，世界刹那陷入一片漆黑。

　　陆小鹿刚想伸手再去摸手机打光，被蔡秋迟止住了，“先别了。省点电。”

　　两人便又这么继续坐着，好在当双目习惯了夜里的光线，竟是又能辨清些四周的景色了。

　　“杨齐真的会来吗？”陆小鹿忍不住又问。
　　“不知道。”蔡秋迟答。

　　“不知道？那，那我们要等多久？”
　　“等到明天天亮吧。”

　　“啊？”
　　“我开玩笑呢。我刚才就搜过了，从山脚到琅琊寺，步行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们这都已经走了大半了，我看，如果杨齐真的看见了消息，并且愿意来见面，那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应该出现了。”

　　蔡秋迟话音刚落，忽见山道来处闪过一道强光，两个小姑娘躲避不及，眼睛都被明晃晃的扎到了。

　　“杨齐？”陆小鹿忍不住惊呼，与此同时，她整个人已经原地跳起，双手遮在额前，既想要看清楚来人，又忍不住想挡住刺眼的光。

　　那与其说是一道光，不如说是一组光源，那组光源沿着山道一侧快速移动过来，走近了，才能辨出是戴在头上的探照灯，探照灯的主人是四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

　　“Hi，你们也是赶夜路去南天门，等着看明天日出的？”几个男生看到路边的蔡秋迟和陆小鹿，打招呼道。

　　陆小鹿明显失望，回头看了蔡秋迟一眼。

　　蔡秋迟摇了摇头，“你没发现他们跟我们是一个方向从山脚来的吗？”
　　陆小鹿一怔，“啊？哦……”

　　“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去南天门的话，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帮你们拿包。”几个男生倒是很有绅士风度。

　　“不不，”蔡秋迟摆摆手，“我们不去南天门，也不看日出。”
　　“那你们……”几个男生倒是好奇了。

　　“我们就随便走走……白天……人太多……”蔡秋迟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
　　“哦……这样……那我们走咯……你们自己小心……”说着，几个男生便继续沿着山道往前走，转过弯，便不见了。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陆小鹿有些没好气。
　　“难不成还真去看日出啊？”蔡秋迟回道。

　　“我是在想你的脚！……唉！”陆小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人家高高兴兴看日出去，我们干嘛要麻烦人家呢？对吧？”蔡秋迟笑了笑，拉住陆小鹿的手，“来，陪我坐坐。”

　　陆小鹿扭头坐下，故意背对着蔡秋迟到方向。
　　蔡秋迟知道陆小鹿是关心自己，便轻轻把头靠了过去，贴在她肩上。

　　“哎哟，干嘛……”陆小鹿刚想嫌弃蔡秋迟肉麻，突然眼前又被闪了一下。

　　山道正前方，又出现了光源，明晃晃的，正刺到陆小鹿的眼球。陆小鹿想是刚才那几个男生又回来了，便对着光源摆摆手，喊道，“我们不去看日出，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那个光源显然是听到了陆小鹿的话，原本还是略缓的移动速度突然加快。这一头，只见远远一小团光沿着山道径直奔来，在距离陆小鹿和蔡秋迟不到两米的地方，才猛然止步。

　　“喂。”陆小鹿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正想出口埋怨，那人却两步走到蔡秋迟跟前，蹲下身，问道，“你摔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那人手上拿着一支强光手电筒，在明；陆小鹿和蔡秋迟，在暗，听得这话，陆小鹿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身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杨齐？”

　　那人不是杨齐，又是谁？他奔得急了，还微微有些气喘。

　　陆小鹿忽然一阵生气，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忍不住朝杨齐砸过去，“杨齐！你这是要干嘛？真大老远的躲山里来了啊！？”
　　杨齐单手挡过。

　　陆小鹿却是不停，嘴上连珠炮般开骂，“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急死了，都在到处找你！你作什么呢你？啊？你心里不痛快，要一个人躲起来清修，那也可以，你起码给我们，或者你妈留个音讯呀！你这样突然失踪，到底算什么啊？”
　　杨齐低着头，默默听着，并不答话。

　　蔡秋迟忙冲陆小鹿摆摆手，“小鹿！”
　　陆小鹿“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气鼓鼓地往旁挪了半步，“秋迟刚才踩到水潭崴到脚了，旧伤复发！都是为了找你！”

　　杨齐仍然低着头，只是把手电筒往蔡秋迟的左脚踝照了照，然后速度转过身，道，“我背你下山，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蔡秋迟看着杨齐，“我不去医院，你带我们去琅琊寺吧。”
　　杨齐一怔。

　　“你这几天就住在琅琊寺里，对吗？”蔡秋迟问。
　　杨齐缓缓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走吧，去医院。”

　　“哦，你现在知道关心同学了？如果我不是在山里摔了，你就不准备现身了，是吧？”蔡秋迟又问。
　　杨齐终于回头，还是那句话，“你伤才好，别又耽误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蔡秋迟忽然站起身，原地蹦了两下，“我好着呢！我们去琅琊寺！”
　　“你……”杨齐一颤，“你骗……”

　　“对啊，我就是骗你！我不骗你，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躲到我们去敲琅琊寺的门了，你还装着已经剃度当和尚了是吧？”蔡秋迟怼道。
　　杨齐刹那语塞，脸色一沉，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一旁的陆小鹿也是被蔡秋迟惊到了，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见蔡秋迟已经大步跟上前，又站到了杨齐对面，“杨齐，这儿只是我们三个人，我们来找你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区容，区容知道……”陆小鹿小声提醒。
　　“哦对，除了区容。”蔡秋迟补充道。

　　杨齐站着没动，手上的手电筒对着地面，射出一道影子。

　　“该说的话，想说的话，我在微信里都跟你说了。既然你现在出现了，证明，你都看到了，”蔡秋迟缓了缓语气，“我自己洛桑赛后，也一个人躲起来过，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当一个人感到很难受的时候，的确会想把自己关起来，我跟小鹿来这里找你，也不是想要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强迫你回学校，去面对其他人，或者怎么样，只是……”

　　蔡秋迟又朝杨齐挪了半步，语气愈发坚定，“过两天就要出高考分数线了，杨齐，如果你真的没过线，你预备要如何？躲所有人一辈子？再也不见我们了？就永远在这山里，还有你的寺里，待着？”

　　“唉唉……”一旁的陆小鹿一直听着，此时却忍不住插话，“也不一定那么糟啦，我们文化课分数线要求的又不高……往年才200多，说不定能过的呢……”

　　“是是，能过！”蔡秋迟接过话茬，“那好，杨齐，如果过线了，你又预备怎么办？就当没事儿人一样回学校？重新开始跳你的奴隶阿里？那你把学校，把排练的老师，把其他同学都当什么了？你尊重过其他人吗？”

　　“秋迟……”陆小鹿见蔡秋迟话越说越重，忍不住上前轻轻拉了拉她衣袖。

　　“杨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们班最……最……最……”蔡秋迟连续“最”了三声，一时却接不上话，顿了半刻才道，“最稳重，最靠谱，最有责任感的男生……”

　　杨齐神色明显一动，蔡秋迟盯着他，“杨齐，我知道你爱舞蹈，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人在面对很多很多的压力……但，人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比如这次……不管之后结果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妈妈，杨老师，我，陆小鹿，还有很多人，我们都很担心你。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

　　杨齐一震，终于忍不住抬头，撞上蔡秋迟的目光，又迅速垂下。

　　“啊呀……”便在此时，陆小鹿忽然一声惊叫。

　　蔡秋迟和杨齐条件反射般一起回头，便见陆小鹿身子往下一缩，一脸痛苦地蹲下身。

　　“怎么了？”蔡秋迟上前问道。
　　“我……我肚子疼……是……嗯，是姨妈痛……”陆小鹿一边说，一边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哟，痛，痛……”

　　“杨齐！”蔡秋迟喊。
　　“啊？”杨齐这次终于下意识地看向了蔡秋迟。

　　“背陆小鹿，我们去琅琊寺！”蔡秋迟镇定道。
　　“啊？”陆小鹿一惊，赶忙直起腰来，“不……不用背……我可以……”

　　“你不可以！”蔡秋迟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陆小鹿的话，随即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杨齐。
　　杨齐原地站了一会，默默走向陆小鹿，在她身前扎了个马步，稳稳蹲下。

　　“小鹿！”蔡秋迟催促。
　　陆小鹿一脸尴尬，直朝蔡秋迟一边摆手一边使眼色，摇头晃脑。

　　见状，蔡秋迟干脆上前一步，去拽陆小鹿的胳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陆小鹿忍不住瞪了一眼蔡秋迟，只得双手搭上杨齐的肩膀，俯下身，靠上杨齐的背。

　　杨齐右手还拿着手电筒，下意识看了一眼蔡秋迟。蔡秋迟上前夺过杨齐的手电筒，又抢过陆小鹿的背包，冲杨齐挥了挥手，“走，走。”

　　夜色中，杨齐背着陆小鹿，蔡秋迟在旁跟着，三人一起沿着山道匆匆而上。

　　小瀑布距离琅琊寺其实已经不远了，又行了二十来分钟，三人便来到了琅琊寺山门。

　　“右侧小门我留着，你去开一下。”杨齐轻轻说道。

　　蔡秋迟走到门前，刚想推门，朱红色的小门却开了，门内走出来一位穿着长袍的僧人。

　　“师父……”杨齐一时失声。

　　净明法师目光在三个少年人身上逡巡一遍，对杨齐道，“进来吧，太晚了，带她们去客堂，其他事，明天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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