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81章夜探琅琊寺

　　失踪了几天的杨齐突然有了音讯。
　　三个人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快，告诉杨老师！我是说，我们的杨老师！”陆小鹿急道。

　　有了线索，杨恬和学校方面立刻联系上海新虹桥派出所。
　　通过分析留言的IP地址，警方很快就定位到滁州市儿童社会福利院。

　　“什么？福利院？”杨齐妈妈接到杨恬和上海警方的电话后，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儿子怎么会和福利院有交集？

　　因为上海舞蹈学校及上海警方相关方面主动和滁州警方进行了通气，这一次，滁州警方很快就联系到杨齐妈妈。

　　下午3点，几位滁州警察以警车载着杨齐妈妈，赶到了滁州市儿童社会福利院。

　　警车入园，阵仗如此之大，自然惊动了院长，以及趴在窗口的园内的孩子们……

　　但是，当园长和警察迅速沟通完情况，园长带着杨齐妈妈及警察去往活动教室时，杨齐已经走了。

　　一屋子女孩儿齐刷刷看着几个大人，有些不知所措。

　　唯一的女警举着界面是杨齐头像的手机蹲下身，她问屋子里的孩子们，“你们认识这个哥哥？他刚才还在教室？”

　　“嗯，他在窗口看到你们来了，他就突然走了……”眼睛圆圆的女孩儿解释道。

　　“往哪里走了？”女警又问。
　　“后门啊。”女孩儿答道。

　　又扑了个空。

　　自从知道杨齐的消息，蔡秋迟和陆小鹿这一下午都有些无心排练。

　　蔡秋迟加了杨齐妈妈的微信，得知杨齐再次“逃走”后，她把这消息也立刻告诉了陆小鹿。然后，两个小姑娘近一步齐齐状态低迷，连续错了好几次动作，被受影响的周边同学翻了白眼，被褚琳当众点了几次名后，也没有改观……

　　区容瞧在眼里，凑过去向褚玲低语了几句关于两个小姑娘是在担心杨齐的事情，褚琳叹了口气，这一下午就暂且睁只眼闭只眼。

　　匆匆熬到下课，蔡秋迟皱着眉头走到陆小鹿跟前，直言道，“干脆，我们直接去趟滁州吧！”
　　陆小鹿先是一怔，接着迅速点了点头，“好，那现在就买票！应该晚上就能到了。”

　　“可是，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他妈妈和警察都找不到他，你们去了，就能找到他了？”一旁的区容听到了蔡秋迟和陆小鹿的对话，但他终究认识杨齐还不久，感情到底没到那份上，对两个小姑娘的冲动，表示不解。

　　不过，蔡秋迟和陆小鹿已经打开了手机上的12306app，开始查最近的高铁票了，两人都没有回话——行动已经代表了态度。

　　比对了一下从十号线上海国际舞蹈中心站抵达上海虹桥站到时间，最近的赶得上的高铁是18:52分，不过一等座和二等座都已经售完，两人干脆直接买了无座。

　　19点敲过，一身简装，直接从学校出发来到车站的蔡秋迟和陆小鹿已经站在了高铁G7590号高铁两节车厢的中间链接区——既然无座，两人挤在车厢不如待在这里更自在。
　　两个姑娘面对面站着，看着出门窗外飞速变化的景色，各自想心事。

　　“到了滁州之后，我们要怎么办？”终于，陆小鹿先忍不住开口。
　　蔡秋迟没有回答，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秋迟？”陆小鹿又问了一句。
　　“嗯？”蔡秋迟缓缓回过神来，“哦，你记不记得这两年寒暑假结束，开学时，杨齐都会给我们带素饼？”

　　“什么？”陆小鹿一时间没明白蔡秋迟的意思。
　　“素饼，他们滁州琅琊山琅琊寺的素饼。”蔡秋迟重复了一遍。

　　“哦，那个啊？我觉得不好吃啊……”陆小鹿摇了摇头。
　　“不是说这个……”蔡秋迟忍不住轻轻皱眉。

　　“啊？不是你先提素饼的吗？”陆小鹿更是疑惑。
　　“啧……什么好吃不好的！我说素饼的意思是……就是……嗯，杨齐现在定位在滁州，但是他没有回家，警方也找不到他，但他总得住在什么地方吧！如果他是住在随便什么旅馆，肯定要身份证登记，警方肯定就能查到了。”

　　“你是说？”
　　“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住到什么警察都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
　　“比如——寺庙？”

　　“寺庙？你是说……杨齐出家了？”陆小鹿的脑回路一时间没有别过来。
　　“哎呀……你……”蔡秋迟忍不住跺脚了，“你记得杨齐每次带素饼给我们的时候说什么了？他会特意强调是琅琊寺的素饼，而且他说，他在琅——琊——山上的琅——琊——寺当义工！！是悄悄地，他妈妈也不知道……”

　　“哎？哦——”陆小鹿终于回过神来。
　　“我，我忽然有一种直觉……”蔡秋迟说了半截儿话就止住了，然后去背包里摸手机。

　　蔡秋迟翻着自己这几天发给杨齐，他却始终没有回复的一连串各种文字和语音微信，继续开始打字——“杨齐，我和陆小鹿已经在高铁上，我们今晚9点就到滁州！”

　　列车准点。

　　晚上9点15分，蔡秋迟和陆小鹿下了高铁，一路跟着人流，出滁州站，来到出租车等候区。

　　蔡秋迟忍不住看了一眼手机。

　　“杨齐回了吗？”陆小鹿问。
　　蔡秋迟摇头。

　　“这个杨齐！”陆小鹿忍不住跺了跺脚。
　　蔡秋迟不语，再次给杨齐发微信——“我们到滁州站了，现在就去琅琊山！”思忖了片刻，她又补了一句——“就我们俩，没有其他人，我们也没有告诉其他人我们要来琅琊山。如果你不想我们人生地不熟在山里迷路……你看着办！”

　　出租车队伍不长，十来分钟后，蔡秋迟和陆小鹿就上了车。

　　“去哪儿？”司机问。
　　“琅琊山。”蔡秋迟道。

　　“琅琊山？这么晚去琅琊山？还是……那儿附近的哪里？得给我个具体地址。”司机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
　　“嗯，就去琅琊山。”蔡秋迟肯定道。

　　“哦。”司机仍有些怀疑，不过他扭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迅速驶出高铁站，转而上了一旁的公路。

　　蔡秋迟打开车窗，一阵飒飒晚风吹入车内，两个姑娘的长发，一同飞起。

　　滁州站距离琅琊山十四五公里，夜里车少，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便已经停在了山门前。

　　司机仍是狐疑。
　　蔡秋迟和陆小鹿却已经推门下车。

　　“还是没回你？”陆小鹿问。
　　蔡秋迟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陆小鹿问。
　　“不管他，爬山！”蔡秋迟道。

　　“啊？”
　　“我在车上已经百度过了，琅琊寺就在山顶。”蔡秋迟攥着手机，神色坚定。

　　“可是……”陆小鹿指了指紧闭的山门，但不等她说完，蔡秋迟已经快步往山门西侧走了过去。

　　“喂！”陆小鹿四下望了望，夜色中，除了她俩，再无旁人，心理陡然一吓，连忙跟了过去，一把拖住了蔡秋迟的手。

　　琅琊山山门虽闭，不过山门处那些人造的铁栏之类的物理围栏，其实压根拦不住有心人，蔡秋迟也不迟疑，手一撑，大长腿一迈，三两下，便翻了过去。陆小鹿愣了片刻，再次跟上。

　　“秋迟啊秋迟，认识你这么久，我才发现你胆子竟那么大。”陆小鹿心里害怕，走了两步又紧紧拉住蔡秋迟的手，“可这山那么大，我们现在到底往哪儿走啊？”

　　“那儿有地图！”蔡秋迟用手机手电筒的光，晃了晃山门进口处一侧的一块巨大的景区指示图说道。

　　两人快步走到指示图前，陆小鹿也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她晃了晃手机，将光束对准右下方一个红色箭头处，“我们现在在这儿。”
　　蔡秋迟点了点头，也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光束沿着地图上的山道一路往南，停在一处建筑处，建筑一旁用红色粗体写着三个字——琅琊寺。

　　两个小姑娘互看一眼。

　　陆小鹿迟疑片刻，问道，“这只是你的猜测，万一……”
　　蔡秋迟迅速接口，“万一杨齐不在琅琊寺，我想他肯定已经看到我的微信，知道我们到琅琊山来了。”

　　“可是，如果杨齐压根没看到你的微信呢？如果他就是想躲起来，所以故意不看手机，让大家都找不到他呢！！？”陆小鹿又问。
　　“不会，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即便他当时就想一个人躲起来，故意不看手机，这两天，他肯定也是会好奇的。……”蔡秋迟道。

　　“好奇？”
　　“嗯，他一定会关心外界的消息，他想知道大家会怎么看他，他以后要怎么办……他一定一定会有无数的想法……他会看手机的。”蔡秋迟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陆小鹿并不太相信。
　　“我就是知道……”蔡秋迟答。

　　“我好好问你，你……”
　　“因为，我年初洛桑受伤，一个人躲起来后，就是这么想的……”蔡秋迟放低声音，缓缓道，

　　“秋迟……”陆小鹿一怔，没料到蔡秋迟忽然说出这番话来。
　　“我当时一个人在家，除了你和旖旎学姐，谁的微信都没回，但，后来，每个人的每一条微信，我都看过的，仔仔细细看过的，”蔡秋迟道，“所以，我想，我会好奇，杨齐一定也会……嗯，我们赌一把！”

　　说到这里，蔡秋迟再次打开了杨齐的微信界面框，这次，她只打了四个字——“我们到了！”
　　然后，蔡秋迟直接把自己在琅琊山的“实时位置”发送了过去。

　　“好，我们爬山，夜探琅琊寺！”蔡秋迟拉住陆小鹿的手，两人转身沿着山阶往南而行。

　　夜色深重。
　　但，好在琅琊山毕竟是景区，主干道两旁的草丛里，间隔几米，便亮着路灯，两个小姑娘手拉手，快步拾级而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个姑娘只是循着手机地图导航，愈发往深山里去了。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了静谧的夜。

　　陆小鹿先反应过来，“啊！杨齐回啦？”
　　蔡秋迟匆匆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却闪着江晨曦的名字。

　　陆小鹿忍不住“切”了一声。
　　蔡秋迟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问，“喂？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电话那端，江晨曦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有事吗？”蔡秋迟又问了一遍。
　　“你有事？”江晨曦回问。

　　“啧……”蔡秋迟一时间很不耐烦，语气也愈发冷淡，“对，我现在有事，你没话说的话，我挂电话了。”
　　“哎——”江晨曦倒是意外，懒洋洋道，“这才几天没见，我女朋友这就变心了！？”

　　“你……”蔡秋迟下意识瞥了一眼一边的陆小鹿，忽得有些羞恼，“我现在真的有急事，没空跟你闲扯，你今天晚上别——烦——我！就这样，挂了！”

　　蔡秋迟挂了电话，当先往前走。

　　“你淡定一点！”陆小鹿道。
　　“啊？”蔡秋迟还沉浸在刚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

　　陆小鹿勾住蔡秋迟的肩膀，“杨齐失踪几天了，你冷静分析，果断行动，一套一套的；结果江晨曦一个电话，就把你刚才的镇定自若给搅合了。啧啧，你这叫什么来着？当朋友就理智，当男朋友就失智？”陆小鹿揶揄。
　　“你……我没有……”蔡秋迟一时哑然。这个江晨曦，确实总能够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好了，你和你们家游泳王子的事情，回上海再议，眼下，先找杨齐！”说到这里，陆小鹿忽然停住了，“对呀，江晨曦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只是给杨齐发微信呢？打电话啊！”

　　蔡秋迟一怔，看了一眼手机。
　　“愣着干嘛？快打！”陆小鹿催促。

　　“哦——”蔡秋迟点开手机电话簿，开始搜索杨齐的名字。
　　“打微信语音电话，不，打视频电话！”陆小鹿一把拉住蔡秋迟的手，提醒道。

　　蔡秋迟再次打开杨齐的微信对话框，轻轻点了视频通话键。

　　“嘟——嘟——嘟——”手机响了起来，蔡秋迟拿着手机，两个姑娘盯着屏幕，都有些紧张。

　　但，直到自动挂机，杨齐也没有接电话。
　　“继续走。”这次轮到陆小鹿主动打气了。

　　两人借着手机的光源一路行至欧阳修的醉翁亭，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心思看风景，便也不停步地继续往前走。

　　渐渐，忽听得远远有水声，声响并不大，似只有细细一股自上而下，但在这夜里听来，却也格外醒目。

　　“有瀑布哎！”陆小鹿忽然兴奋起来，拉着蔡秋迟快步往前。

　　水声愈发清晰。两人又转过一个弯，便见一道小小瀑布倾泻而下。

　　“快快，我都有点渴了！山泉水，可是最好的矿泉水呢！”陆小鹿开心地拽着蔡秋迟便往瀑布跑去。

　　“你慢点——”蔡秋迟话音未落，便听陆小鹿“哎哟——”一声尖叫。

　　两个小姑娘，同时滑倒。

　　“啪嗒——”手机从蔡秋迟的手里突然飞出，重重敲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卡在山路前方的石板缝里。

　　原本发光的屏幕，突然暗下。

　　瀑布这一带又正好没有路灯，整个世界，突然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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