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

　　第51章分组选角

　　“继续。”褚琳默默说。
　　她不知何时，已经从教室最前方，径直走到了蔡秋迟身前。

　　音乐仍在继续，第二组所有人也在继续完成组合。

　　换边。
　　蔡秋迟怔了一会，连忙跟上。

　　前tendu一快两慢。
　　换方向，后tendu，一快两慢。
　　接旁tendu，左右换腿，各四个。
　　立passe，转。

　　蔡秋迟刚才掉足尖的往右en dehor五位转，是用的受伤的左脚为主力腿。

　　此时，换回完好的右腿往左en dehor一圈原本应该无大碍，她刚才在旁边比划练习时，也成功了。
　　只是，可能是因为刚才失败之后心里发怵，一发怵，她行动上就犹犹豫豫……

　　“咚——”
　　教室最后一排角落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蔡秋迟，再次从足尖上掉了下来。

　　蔡秋迟忍不住抬头看褚琳。
　　褚琳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换软鞋吧”，便走开了。

　　褚琳走回教室正前方，向所有学生示范第二个中间组合。
　　基训课继续。

　　蔡秋迟已无地自容。
　　偌大的教室，欢快的音乐，一个个的人影，仿佛都已模糊……

　　她独自坐回角落，默默脱下足尖鞋，换上刚才的软鞋。

　　上午10点30分，基训大课结束。
　　褚琳宣布——“不休息，马上进入各角色分组排练。”

　　本来男生主要角色组——男主康拉德、奴隶阿里、人贩子阿赫麦特都会分别接受严松蔚的指导，只是他这突然一倒，系里也临时只能由现有的男老师们顶上。

　　女生组则维持原定师生组合不变。

　　陆小鹿走到蔡秋迟身边，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跟着勾尔娜组去了隔壁213教室。

　　蔡秋迟掉足尖之后，半节课都有些不在状态。
　　此时，她也只能收拾好东西，硬着头皮往米朵拉组的214教室而去。

　　214教室里，几个学姐已经在练习各自练习了，都练的是转圈技巧。

　　足尖鞋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蔡秋迟看了一眼，便知道大家在练习的是《海盗》二幕著名三人舞中的米朵拉变奏，也是转圈技巧性极高的一支变奏。

　　不一会儿，乔卓尔跟着褚琳走了进来。

　　蔡秋迟看到褚琳倒是一愣。
　　她昨天第一天集训没来，不知道这几天都会由褚琳亲自盯着米朵拉组的训练。

　　“秋迟，”褚琳看到蔡秋迟，就缓缓走了过来，“你昨天没来，我跟你再说下每天的具体安排吧。
　　蔡秋迟点点头。

　　褚琳续道，“现在已经6月中旬，距离海盗演出任务只有3个月，时间紧迫，所以，我们这个月开始，取消一切休假，没有双休日。暂定每天早上9点开始基训课，之后接各主要角色分组训练，然后你们午休，下午1点半开始集体排练，一般会到晚上五六点；根据各位主演备选的实际训练情况，我们晚上可能会再加训。这个强度和时间安排，你有问题吗？”

　　蔡秋迟怔怔地听着，她这时候又哪能说个不字？便再次点了点头，
　　点完头，她才意识到好像不对，连忙又摇了摇头。

　　褚琳也不再废话，“那好，我们直接开始。秋迟，你先看一下。”
　　说着，褚琳指了指孙弥加，“从你开始。”

　　对着褚琳，孙弥加全然没有面对乔卓尔时偶尔撒个娇、开个玩笑什么的状态。
　　褚琳命令一下，她立刻几步小跑到教室角落站好，摆好准备姿势。

　　褚琳给了乔卓尔一个眼神。
　　已经连接好音乐蓝牙连接的乔卓尔，划动手机屏幕。

　　轻快的音乐声起。

　　孙弥加开始这个女变奏中的第一串斜线转圈。

　　只见她擦出左腿，往前Tombe倒出，转身pas de bourrée，接fouette en dehors转；
　　随后，再一次Tombe倒出，转身 pas de bourrée, 接 fouetté en dedans转。

　　两次之后，她又接了两次tombe pas de bourree接双圈piouette。
　　第一串斜线完成。

　　孙弥加人高腿长，脚下移动多，动作幅度大，整体力量也强。

　　但是，她原本就并不是太注意规范的舞者，这样的灵巧型转圈技巧，就更加大了她的缺点——比如，每一次转身pas de bourree都无法收回到五位……

　　蔡秋迟坐在教室一边的地上，此时从她的角度，让孙弥加脚下的缺点更是明显，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褚琳。

　　褚琳却是几乎面无表情。

　　完成一组Emboite后，孙弥加来到教室中央开始Passe组合。

　　这一串的passe考验的就是女演员在足尖上的稳定性、控制力，以及精准的外开。

　　而孙弥加的规范性欠缺在这串passe动作中体现的更是明显。
　　连续几个passe之后，她的passe就没有再吸到膝盖以上位置了……

　　Passe组合之后是正面的旋转，孙弥加做的a la second旁腿转接piouette双圈。

　　她的大长腿让她的旁腿转非常有气势，不过也加大了她保持动作质量的难度。

　　最后，在pique上步的圆周en dedans转中，孙弥加结束了这个变奏。

　　这个变奏不长，也就短短1分半钟左右，不过跳完的孙弥加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小喘，连带着肩膀也耸了起来。

　　孙弥加看向褚琳，她在等待点评或者说纠正。

　　不过，褚琳却淡淡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韩畅，“接上，你来吧。”

　　韩畅显然有些意外。
　　她和一旁的周琪交换了下眼神，匆匆走向教室角落位置，准备位就绪……

　　韩畅之后是周琪，周琪之后是史方翘。

　　前四个着足尖鞋跳变奏的米朵拉备选，一个个跳完之后，褚琳才又看向蔡秋迟，“这段变奏你会吧？你也来试下，软鞋就行。”

　　蔡秋迟当然也学过这支舞，而且在明确《海盗》任务之后，她已经把世界各大舞团不同版本的《海盗》全剧也刷了好几遍。
　　知己知彼，才能心里有数么。

　　只是这么公开跳，而且又是在这么个严肃的场合，今天整个状态也不在最佳，蔡秋迟到底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她默默站起身，到教室一角准备位站好。

　　这段轻快的音乐，第五遍在教室中响起。

　　蔡秋迟进入第一串斜线转圈。

　　芭蕾技巧中，圈是蔡秋迟的强项，说是天生的轴感好也罢，协调好也罢，从小时候第一次学转圈，她就发现自己在旋转这件事上有着极好的天赋。

　　而且不像有些舞者，有着明显的“主力腿”和“主力边”，作为从小的“圈王”，蔡秋迟左右开工，几乎不分伯仲。
　　也就是高年级后，才渐渐练习往右的圈多些，因为变奏中，往往只需要一边。

　　之前，因为左脚腕的伤，她不敢多用左脚发力，5个半月过去，至少在软鞋上，她在渐渐找回曾经的感觉。

　　蔡秋迟第一个tombe倒出，转身pas de bourrée，以左腿为主力腿，接往右的fouette en dehors转。
　　许是紧张，又或许多少还是对受伤的左脚有点不放心，她起初动作有点轻，不过她圈顺，第一个转还是漂亮地过来了。

　　第一个圈成功，蔡秋迟心里有底，脚下也更敢发力，第二个fouette en dedans又是以右腿为主力腿，脚下蹬地，重心一瞬间推到，打手抱手，留头甩头，节奏方向清清楚楚。

　　接下来连续两个双圈piouette蔡秋迟更是进入了状态。

　　如果不计较脚下的软鞋，光看膝盖以上，她这串斜线的规范和技巧娴熟程度，俨然已经胜过了前4个师姐。

　　包括乔卓尔在内，教室内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褚琳。
　　但，褚琳依旧没什么表示。

　　一串emboite后，蔡秋迟来到教室正中，到了她的passe组合。

　　只见她主力腿外开，动力腿膝盖外开，每一个passe都沿着主力腿经coue de pied位置过到达膝盖以上位，定住，随后再换腿接下一个，动作严谨而显游刃有余。

　　终于，褚琳极为细微地扬了下唇角。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以软鞋来完成这串passe，并达到与足尖同样的效果，其实会更有挑战。

　　Passe组合之后，便是正面的旋转组合。

　　蔡秋迟选的是piouette接a la second旁腿转接fouette。

　　她还是对自己的左腿并不放心，所以选择了以右腿为主力腿，转往左的圈。
　　一屋子姑娘，她是唯一一个做往左的圈的。
　　当然，放大了往全世界看，正面小转，选择左圈的女演员都非常少……

　　其实，正常状态下，因为练习得更多，这样复杂的小转，蔡秋迟肯定也是往右更顺。
　　不过此时她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出此下策。

　　第一串，双圈piouette接a la second旁腿转时，她差了点度数，肩膀一带，硬是转了过来。

　　第二串，她双圈又一下子甩多了，在空中硬是拗了一下，接上了a la second旁腿转。这一下小小“有惊无险”，让她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褚琳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今天看5个《海盗》二幕米朵拉变奏以来的第一句点评——“注意表情。”

　　第三串，蔡秋迟硬是挤了个微笑，piouette 双圈，接a la second旁腿转接fouette，终于成了一个漂亮的。

　　第四串，感觉到了，完美。

　　最后的圆周，继续是以右腿为主力腿，蔡秋迟一鼓作气，加速，绕场一周，定格arabesque舞姿，收。

　　蔡秋迟舞姿飞扬，停下来，却立刻恢复了略羞赧的样子。
　　她没有看镜子，甚至也没敢看一下褚琳，就默默走回教室一角。

　　褚琳轻轻鼓掌，“谢谢大家！”

　　她用眼神巡视了教室中的几个姑娘一圈，缓缓道，“古典芭蕾，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因为它的标准就在那里……我想，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今天下午集体大彩排选用的米朵拉——是蔡秋迟。”

　　所有人都望向蔡秋迟。
　　所有人都表情复杂。

　　而蔡秋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琳看着一脸被雷劈了般惊讶的蔡秋迟，终于笑了。

　　“哦，刚才忘了告诉你，我们昨天也已经明确过了。今天下午合练的重点是《海盗》第二幕，为了排练方便，我们会在今天上午的主要角色分组排练中，各组先各选出一个人来在下午的大合拍中扮演角色。米朵拉组，选出的就是你了。”褚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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