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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
第23章海盗！
第二天是周日，蔡秋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不过，和江晨曦的对话框内，最后一条，还是自己的那个问题。
蔡秋迟有点奇怪。
她放下手机，起床，晨练，洗漱，吃早饭。
昨夜连绵的雨已经停了，不过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蔡秋迟捧着她装着酸奶水果麦片的双耳玻璃碗站在10楼阳台上，一边吃早饭，一边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
从她的角度看下去，正是馨海苑小区的中心花园，一派早春的生机盎然。
电话响了。
蔡秋迟走回屋内，见手机来电显示是陆小鹿，她一笑，接起电话，“这一大早的，干嘛？”
“什么干嘛？”
那一头，陆小鹿大声道，“昨天看到你给许笑飞点赞了，怎么不给我点赞？什么意思啊你！”
“哎哟，我就是顺手。”蔡秋迟忍俊不禁。
“我——吃！醋！了！”陆小鹿继续大声说。
“行了，行了，”蔡秋迟笑，“你到底什么事儿？”
陆小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限你，一个小时内，赶到学校来！！我说舞蹈中心这儿。”
“什么？”蔡秋迟没有反应过来。
“带好你的装备，芭蕾装备！挑最漂亮的，越隆重越好！大事儿！有个甄选！！”陆小鹿大声道。
“啊？”蔡秋迟愈发弄不清状况了，“小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没时间解释了！你听我的，带好你的装备，速度过来，你来了我再跟你详细解释！！”陆小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蔡秋迟拿着电话发了会儿呆，决定还是听陆小鹿的。
她打开衣柜，开始挑她的芭蕾装备，所谓装备，自然就是——体服和纱裙。
蔡秋迟搬过来的第一天，沈旖旎就把自己的大衣柜隔了一半给她用。
但俩姑娘都是衣服太多，之后，蔡秋迟就又干脆自己买了一个——代价是，为了给她的衣柜腾地方，沈旖旎把家里一个书架给扔了。
反正俩姑娘也不怎么买实体书看，与其放着书架沽名钓誉，不如换了放衣柜实用……
蔡秋迟的体服清一色都是学院基础款，挑来挑去，好像最隆重的基础款,就是当时为洛桑比赛准备的一粉一白两件Yumiko丝绒了。
蔡秋迟掐指一算，自己减肥一周，初有成效，便决定带上她的白丝绒。
既然体服穿白色，她就挑了件彩虹裙来搭配。
拿好装备，蔡秋迟又扒拉了两口麦片，便出门往国际舞蹈中心赶。
40分钟后，她已经站在了陆小鹿对面。
两个姑娘站在上海舞蹈学校3楼的女卫生间里。
陆小鹿已经换好了她的装备。
蔡秋迟正在手忙脚乱地换。
“小鹿，到底什么情况？”蔡秋迟换好了她的白丝绒，正在小心翼翼整理边边。
“啧啧啧，秋迟，Yumiko应该来找你当代言人啊！”陆小鹿欣赏着蔡秋迟被白丝绒体服勾勒出的美好线条，笑得有点故意。
“啧！”蔡秋迟白了陆小鹿一眼，“问你话呢！”
陆小鹿做了个鬼脸，清了清嗓子，神色转向严肃，“是这样，上戏大学部芭蕾舞系今年国庆要组织学生去俄罗斯莫斯科、圣彼得堡两地演出舞剧《海盗》，现在正在挑人呢！”
“什么？”陆小鹿这说的前不着村后不这店的，蔡秋迟没有听明白。
“好像是中俄两国建交70周年的高校艺术交流项目之一，属于刚刚下发的国家任务，不过大学部芭蕾科的学生人数不够，所以要从即将入学的大一新生和附中高年级学生里，提前挑一部分人加入集训队伍！”陆小鹿说。
“集训？”蔡秋迟有些疑惑。
“没错！因为是国家任务，大学部非常重视，特别褚琳教授下两周要准备去北京给桃李杯当评委了，所以临时决定，今天周日先开一场甄选，见见附中高年级的学生，还有专业课通过即将升入大学部的新生，初步盘一盘人选。”陆小鹿解释。
“你怎么消息那么灵通啊！”蔡秋迟问。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现在不住在学校，所以信息太闭塞了！”陆小鹿强调。
顿了顿，陆小鹿又补充，“本来这事儿，肯定是杨老师来负责组织我们，不过她不是带林燃和王忱禹先去北京准备桃李杯了么，事发突然，就也鞭长莫及。我这也是昨天晚上才从大学部辅导员那儿得到的消息。他今早还问我有没有你的微信，说联系不上你……这不，我就找你来了。”
蔡秋迟愣了片刻。
她恍惚记得，她报考上戏之时，因为当时觉得这只是不怎么可能兑现的“保底”选项，所以手机号码也开玩笑地填的是她妈妈的工作手机……而她妈妈的习惯，非工作时间，工作手机都搁办公室里……
“话说你的脚怎么样了？你可是这届上戏芭蕾科的专业课第一，不挑你挑谁？”陆小鹿郑重道。
“我？”蔡秋迟有些惊讶。她还没有正式开始恢复芭蕾训练，也没有试穿足尖鞋呢。
瞧着蔡秋迟的表情，陆小鹿也明白几分。
她拍拍蔡秋迟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儿，不是现在去演出，是今年国庆！还有半年时间！今天，就是个初步面试。你随便表演一段就行。《海盗》里那些变奏，我们都学过，你不会忘了吧！”
“记得是记得……只是，太突然了……好久没好好练功，更没有跳过那些舞段了。”蔡秋迟嗫嚅道。
“哎，记得就行了。本来也是事发突然的甄选。大家都没什么准备。”陆小鹿安慰她。
蔡秋迟系好彩虹裙，和陆小鹿两人并肩往309教室走去。
还没到教室，两人便见走廊里排了长队，都是正在候场的年轻男孩儿、女孩儿。
他们中，一半是上戏附中高年级的；另有些辽芭附中、广州市舞蹈学校、浙江省艺校等其他舞蹈附中已经通过上戏大学部芭蕾专业考试，正在等待高考文化课考试的学生，他们多是昨天接到通知后连夜赶到上海的。
309教室前方摆着一排长桌，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坐在长桌后，他们在为教室中正在表演的一个男生打分。
伴着雄浑的音乐，那个上身□□、下身穿了件蓝色灯笼裤的男生，正在表演《海盗》中的阿里男变奏。
只见他在完成了一组漂亮的四位转小圈后，几步来到教室的右前方，开始反胯绕场大跳……
看着他近乎完美的方向感与爆发力，老师们都已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杨齐。
走廊里听得见教室中的音乐，蔡秋迟忽然有些紧张。
她仔细看了看，排队的女孩儿中，只有她没有穿足尖鞋。
“对了，还有一个大料忘了跟你说！”陆小鹿神秘兮兮地凑近蔡秋迟，“听说，这次的《海盗》，包括女主角米朵拉，男主角康拉德，奴隶阿里等主要角色在内，都还没有决定哦！”
“嗯？”蔡秋迟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原本沈旖旎学姐是女主角米朵拉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她去香港交流了，学校老师好像是希望让她提前回来排练，但无奈学姐太优秀啊，香港演艺学院那边已经安排了她参与演出，学姐她分身乏术……”陆小鹿说。
“至于男生这边，好像他们大二大三这两届都没有太出挑的人，倒不是说身体大条件，而是能力不够……《海盗》中的舞段，是急需能够炫技的舞者的。所以，大学部现在可急了——如果再挑不出人，他们就要去上芭借演员了。”陆小鹿总结道。
“哦……”
蔡秋迟对陆小鹿的这个说法倒并不意外。
她们专业圈心知肚明，论专业芭蕾科学生的功力，中专毕业>大学毕业。
因为第一流的中专芭蕾科毕业生，只要有心继续从事芭蕾事业的，几乎都直接进团了——要么通过国际比赛获奖直接进国外团，要么就近选择国内团。
选择读大学的，多数是无法在中专毕业考取理想芭团的，不然便是如沈旖旎或者蔡秋迟自己这样，因为出了些意外，只能走向另一条道路的。
《海盗》，Le Coursaire……
蔡秋迟心里默默念着。
她喜欢这部剧。
这部浪漫主义芭蕾的名作，原取材于英国吟游诗人拜伦的同名长诗。
故事讲述康拉德及和他的朋友阿里等一伙海盗因触礁流落希腊，在逃避追捕的过程中得到渔民少女们的保护，随后当少女们面临危险时，海盗们又将她们救出。而在同患难、共抗敌的过程中，少女梅朵拉与康拉德彼此相爱，结为夫妻。
作为一部集异域风情、浪漫、冒险、动作于一身的芭蕾舞剧，《海盗》节奏明快，人物冲突强烈，故事跌宕起伏，舞蹈中还有大量的炫技段落能够展示舞者的高超能力，历来，是所有芭蕾舞演员梦寐以求的作品。
蔡秋迟自己跳过包括米朵拉变奏在内的海盗中的几段著名女变奏，也和许笑飞排过大双人舞，但全剧……
天哪，如果能有机会去俄罗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演出《海盗》全剧……
蔡秋迟简直不敢想！
“秋迟，你也来了？”
蔡秋迟思绪漫游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一抬眼，正是杨齐。
“杨齐！你来……呀，对了，刚才跳阿里变奏的，就是你吧！”蔡秋迟由惊转喜。
杨齐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猜呢！谁还能跳阿里变奏了？也就是你了！”蔡秋迟笑道。
杨齐被蔡秋迟夸的有些害羞了，连连摆手，“哪里，我最近都没有系统练功。今天发挥得一般。”
“杨齐！你又谦虚了！你的一般，可是胜过人家的百分之一百哟！”陆小鹿也帮衬着笑道。
眼看毕业在即，他们班今年高考升学上戏大学部芭蕾系的人，其实并不多。
算下来，最有希望的，也就他们三个了。
三个人在这个场合碰到，自然都很是开心。
“下一个！”有个老师从309教室内走出来喊道。
陆小鹿推了蔡秋迟她一把。低声道，“到你了！加油！别紧张！”
蔡秋迟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教室，走到教室正中，小八字站定。
评委席中，几个老师齐刷刷看了过来。
“你是蔡秋迟？”坐在评委席正中的褚琳教授问道。
蔡秋迟有些意外褚琳认识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专业芭蕾圈子小，每年参加洛桑赛的附中毕业班学生就这么极个别，确实也没有褚琳不知道蔡秋迟的道理。
褚琳对身边几个老师小声交流了几句，低头看了看蔡秋迟脚上的软鞋，问，“听说你年初在洛桑比赛时受伤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蔡秋迟不自觉缩了下脚趾，声音小小的，“我这周刚去龙华医院又做过核磁共振，毕医生说踝关节韧带恢复地还可以，但是……我还没有正式恢复训练……”
褚琳皱了皱眉头，“那你今天过来做什么？就预备站那儿摆几个pose，让我们看看你的大条件？”
这话说的带刺，蔡秋迟脸上一红，急道，“不不，我，我可以软鞋跳一段……其实我最近已经开始恢复部分训练了，也有在一家芭蕾机构代课，所以……”
“你在代课？当老师？”褚琳一边问，一边看了身边几个其他老师。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虽然专业芭蕾科大学生或者年轻芭团演员去业余芭蕾机构代课也是业内惯例，不过在他们看来，作为老师，蔡秋迟还是太年轻了。
“行吧？你想表演什么？”褚琳问。
“米朵拉变奏，《海盗》第三幕米朵拉女变奏。”蔡秋迟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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