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欢

　　江南一带，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这里不仅有各类异宝奇珍，更有温婉动人的江南姑娘。
　　永丰二年......
　　“听说了吗？城东的李家招乐师呢。听说是他们家大小姐排了一曲新舞，找不到合适的曲子想找几个通音律的人给谱曲呢？”
　　“有这好事儿！上次李家设粥棚，这李家大小姐我有幸瞥见了一眼。肤若凝脂，一双丹凤眼简直盖过了日月星辰，体态纤细婀娜，豆蔻之年尚且如此，待而三年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醉红楼的花魁，我看啊，也得逊色她几分。”
　　“少来，醉红楼的花魁，那才叫个......\"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纨绔子弟一边说一边擦自己的口水。
　　李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左侧设一个名册，右侧两对人搜身，深庭内院，谨慎点总是出不了差错，不少人，为了一睹芳泽，打肿脸充胖子，音律不识一个，也要打肿脸充胖子进来瞧上一瞧。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李家大小姐的美貌在江南可就传开了。
　　“清欢，这选了三天了，可有可心的曲子啊？”
　　“爹，您快别说了，来这儿的要不就是白丁一枚，要不谱的曲子真是没一点儿灵气儿。好容易赶上个不错的，又跟女儿这舞大相径庭。我看，就先算了吧。”
　　“这江南才俊如此之多，竟还入不了你的法眼，闺女啊，你可别嫁不出去啊！”这位慈祥的父亲打趣儿着调侃道。
　　“爹~您又开女儿玩笑，娘亲走得早，女儿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也得好好的孝顺您。”
　　“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对了，爹。听说醉红楼是许多通晓音律之人的会首之地，您带女儿去看看呗？”
　　“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这醉红楼是什么地方，你这姑娘家去凑个什么热闹。”
　　“爹~女儿求求您了。”
　　“不成，不成。玲儿，还不快带小姐回房。”
　　“是，奴婢遵命。小姐，咱们先回去吧。”
　　“女儿告退。”先前还是一副委屈不行的模样，一转过身，那一脸的狡黠藏都藏不住，“爹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月亮爬上枝头，各个大宅院都是快安歇的时候了。
　　“玲儿，九儿，你俩快来。玲儿，你穿上我的衣服先走出去，到后门门口你再从另外一条路回来。九儿，你躺床上，打个幌子。”
　　“可是小姐，奴婢这身形跟您也不像啊。”九儿说道。
　　“让你平时偷嘴，看来姑娘给你买的好吃的你吃的太多了。”玲儿在一边调侃道。
　　“入夜了，你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不出来，你定下心，不打紧。”
　　“奴婢遵命。”
　　“安排的，倒是详尽嘛。”门外传来一声慈祥中有些严肃的声音，“给我也安排安排呗。”
　　“爹！”
　　“不许去，哪都不许去！”李老爷顺势做出个咳嗽的动作。
　　“爹消气，女儿不去就是了。”清欢一脸担心的说。
　　清欢是个早产的孩子，娘亲没几岁便撒手人寰了。李老爷怕清欢受虐待，一直也没有续弦，清欢是他的心头肉，自然李老爷也是清欢最珍视的人。

　　永丰二年秋天，新王根基刚稳定，安贞国来犯新王率大军出征平定，半年后，歼灭敌军，吞并安贞，擒安贞王及王后、宗室子孙若干，传命软禁于顺德园。不想宫中不少因为安贞来犯，家破人亡的宫人，各种苛待，弄得安贞王室颜面扫地，不堪受辱，自尽者无数。

　　“清欢，爹得去北方巡查巡查咱家的产业，你把持好家务，有事请教老管家或者给爹写信，可不许乱跑，听见没有。”
　　“爹，你放心。”
　　“好，那爹走了。”
　　清欢眼看着她爹走出了视线，转身过来说，“玲儿九儿，陪我去趟醉红楼！”
　　“小姐，老爷刚才叮嘱过。”
　　“我们早去早回，白天还安全些，没事儿的。快替我梳妆梳妆”
　　醉红楼是江南第一大的青楼，有人卖艺，有人卖身。来这儿的人要么是来找乐儿的，要么是来赏舞曲儿的。这楼分五层，第一层是给下等人吃酒卖肉的；第二层是秀才书生吟诗作对的；第三层是给富贵人家赏舞赏曲的；第四层是给地方官员谈合作的地方；第五层，则是给皇亲贵族打尖儿的地方。
　　“小——公子，您慢点儿。”
　　“没事——儿”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一个送水的小厮撞了一下，倾着身子摔进了一个房门当中。屋里的人楞了一下，似乎很是惊讶这个时间会有人来屋子里，还是来了这个屋子。屋中坐着一位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身青衣，眉眼似水，一绺长发挡在脸前。手伏在琴上，像玉骨一样。
　　“你是何人？为何闯我房间？”几个宛转悠扬的字不疾不徐的从屋内传来。
　　清欢回过神儿来，涨红了脸，“你是男人？”
　　那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邪魅的在清欢的耳旁说道，“你说呢。”
　　那一年她情窦初开，这样一位画中人无意闯入了她的生命，她害羞的跑了出去。
　　“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石头，去查查。”嘴角一个上扬，简直是魅惑了众生。
　　九儿和玲儿追了上去，“公子，公子，您是怎么了？”
　　“公子，您可找到了谱曲儿的人？”玲儿说道。
　　“小姐？小姐？哎呀玲儿你快看，小姐别是冲撞了什么，快请个郎中来。”
　　“请什么郎中，我好得很！”
　　“那您可寻到合适的曲谱了？”玲儿又问道。
　　“曲谱，对呀，我是寻曲谱的！玲儿啊，你可真是聪明伶俐！”清欢一脸娇羞的模样，“自是寻到了。”清欢转身又跑进了刚才那个屋子里。
　　......
　　“这位公子，敢问姓名？”
　　“四海为家，漂泊不定，无名无姓，若你要称呼就叫我无铭吧。”
　　“公子近日来所为何事？”这位乐师一手抚着琴，一边询问道。
　　“无甚要紧，我的一位挚友编排了一曲舞蹈，找不到心仪的乐曲，想请乐师参详一二，定有重谢。”清欢装作无所谓的说。
　　乐师抬了一下眼眉，听了手中的曲子，走到清欢身边，“公子这位挚友，想必是城东李家的独女，那位名动江南的李清欢吧。”
　　“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都是男人，公子紧张什么？况且去年李府招乐师的事情那么盛大，我如何不知？公子能和李清欢成为挚友，可真是令旁人羡煞呢。”
　　“公子若不嫌弃，小生愿为公子引荐。”
　　“不必。”无铭转过身，故作不悦的说道。
　　“无铭公子才说道这是令人羡煞的事情，怎又说不必了呢？”清欢有些着急。
　　“这位清欢姑娘”，乐师假作正经说，“不真诚。”
　　“公子又没见过，怎的好随意评论她人？”清欢心里满是委屈，小声嘀咕道。
　　无铭笑了笑，“怎就没见过？”快步走上前去，清欢还没从迎面而来的一身清香中晃过神儿来，束发的簪子就被人抽了出去，一头秀发滑落下来。
　　“你你你，好生无礼！”
　　乐师走上前，“失礼失礼，姑娘海涵。”然后凑到离她不足四分之一身位的地方，小声说道，“还是这样更美。这舞曲，我谱了。姑娘方便舞一曲吗。”
　　“不方便！”说着转身要走。
　　“姑娘，等一下。”乐师递上发簪，“出入这种地方还是束发的好。”
　　清欢整理好发饰，转身走出去。

　　傍晚时分，清欢一个人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发呆。自从第一次见过他以后，那份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今天他那开玩笑的举动，让很少动气的清欢，两个小孩子一样生气起来。她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乐师哄哄她，她怕不是会马上乐开花了。她知道，豆蔻年华的她，这是喜欢上了那位翩翩少年。想到这儿，脸上扬起来她自己察觉不到的笑容。
　　“玲儿玲儿，小姐怎么这份憨样儿了。”
　　“呸呸呸，你这丫头，敢这么议论小姐，当心小姐罚你。”
　　“小姐最疼九儿了，才不会罚我呢。”
　　“好好好，小姐呀，这是有心上人了。”玲儿一脸鬼灵精地说道。
　　这么宁静恬美的夜晚，没人察觉到屋檐上的一个黑衣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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