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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子俩闲谈着回到家里，还没进家门田叔末就看到檐下做针线的如霜，忽然有一种归属感。如霜好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冲着他笑，又看到田大光在他身边，连忙羞涩地垂下头。
“你们俩怎么一块儿回来了，正好正好，饭做得差不多了……你二哥没回来呢？”
“他送二嫂去苏家了，估计还得要一会儿再回来。”
“我锅里熬得鸡汤差不多到时候了，我给你二嫂端去，顺带叫你二哥回来吃饭。你和你爹把那茄子从锅里拿出来，再弄个蘸碟，一会儿蘸着吃。”她说着进屋，端了一大碗鸡汤放进篮子里，朝着苏家走去。
田大光下地去摘葱，田叔末把如霜叫进屋里，把那八十块钱递给她：“这是卖那小桌屏的钱。”
“真的卖到钱了？”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止能卖到钱，华玲姐还说是捡到宝了。说是今后你绣的东西都能拿到她那儿去卖。如霜，你很优秀。”田叔末赞赏地看着她。
“我……我也没想到的。”如霜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不过绣花辛苦，还费眼睛，若是当成消遣还成，若是花的时间多了，颈子眼睛都受不了。”那么辛苦的活计田叔末是不想如霜一直做的。
“不辛苦的，绣花很有意思。”如霜带着甜笑。
“这钱你收着吧。”田叔末把钱递给她。
如霜没有接：“你拿着吧，不是还要置办那么多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处。”花钱的时候太少她还有些不太明了数额间的兑换呢。
“那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自己收着，下次去城里买衣裳也好，买吃的也好，终归手上有钱心里不慌。”田叔末觉得钱都烫手，差点儿拿不住。
如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咱们不是一家人吗，钱拿在谁手里不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田叔末想板正脸教育她，偏偏心里又觉得甜，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勾起：“你就不担心我拿了钱，今后一分钱不给你花？”
“你要是敢，我就让婶婶骂你！”如霜奶凶奶凶地说道。
“不敢不敢……”田叔末嘴上说着，又拉起如霜的手，将那钱放在她手里：“不过我们家的传统一向都是媳妇儿管账，你把钱收着，我要的时候再来找你领。”
是这样吗？
“可是我都不会管……”如霜拿着钱，看起来有些可怜。
“没关系，放在你那儿就行。”田叔末没忍住摸摸她的头：“别怕，即使是丢了也没关系，我能挣回来。出去了，一会儿娘该回来了。”
两人从房里出来，田叔末将碗递给如霜让她在外边去摆上，自己一脸喜气的剁蒜。田大光看着他这一脸喜气的样子撇撇嘴：“收着点二，这还没结婚呢，注意分寸。”
“您只管放心，我又不是那种人。”
“我端汤去还错了不成，还嫌少，她要嫌少自己杀一只给她闺女补去。她舍得吗？还好意思说我，你刚才拦我做什么？气死我了！”方林容人还没进屋呢，声音就传来了。
田大光赶忙走出去：“怎么回事儿，送个鸡汤也送成这样？”
“可别提了。我端着鸡汤过去，苏家还没开始做饭呢，他家那大孙子死缠着要喝，我哪儿能答应，直接绕过他就给梨花端去了。那小孩儿就躺地上开始撒泼。梨花她妈非但不劝着，反倒还说我端得少了，引得孩子馋。真是气死我了。”方林容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大口：“我还就不伺候了，肉和蛋都给了，今后就让她苏家的人自己伺候，花了东西还买不来好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家人，和他们置气那不是平白气坏了身子，好了，吃饭吧。”田大光劝着妻子又招呼一家人坐下来：“老二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你师傅，他说让你明日抽个空把账本给他送去。”
“我明日就过去。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田仲华放下碗进了屋。
“这还……没吃两口呢。”方林容看着关上的屋门：“我怎么看着老二不太精神？”
“累着了吧，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肯定也心疼。你最近少在他面前骂梨花他们家，他夹在中间也不好受。”田大光隐晦的提醒妻子不要成为老二一家离婚的导火索。
方林容张了张嘴，最后不甘心地说道：“我可没心思管他们，家里婚事还要置办起来呢。”
“三儿你最近有没有空，这两日把请帖写出来，村子里边就不用送，城里边讲究，你三叔公，六姨婆那一家家的要亲自去送请帖呢。”方林容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要送的人家。
“三儿最近怕是忙呢，那院子里边大白要刷，院墙要修整，都是事儿。”田大光说着建议道：“要不就都别送。”
“那不成，就这么一次。抽晚上的时候写。”方林容直接拍板定下。
“婶婶要不我来写吧，我也会写字。”如霜不想看田叔末这么辛苦：“我虽然不会做什么，但是都可以学。我也可以分担一些的。”
“对了，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方林容刚想安排事情，田叔末直接说道：“写请帖这样轻巧地事情就罢了，如霜还要绣嫁衣裳，那就是个费神费心的事。您有什么事，直接给我说就成，我总能抽出空来。”
还没娶进门就护上了，方林容白了儿子一眼：“放心，我又不是恶婆婆。”
这一句话让如霜红了脸，方林容本来还有打趣的话也不再说，想到另一件事：“明儿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得去娘娘庙还愿呢。给你找媳妇儿这么许多年，终于成了，也让她保佑保佑你们今后的日子顺利。”
“三儿你到时候送你娘一起去吧，正巧去后边窑厂拉些砖回来修整修整院子。”
“好。”田叔末应下：“二哥不是要把账本给窑厂拿去，我就顺带带过去。”
“你明早问问他吧。”又谈了谈婚礼中的事情，几人各自回了屋。
方林容前一天生气，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照样还是给苏梨花将剩下的鸡汤热了热，让田仲华给带去。
田仲华提着鸡汤，慢慢地走到苏家。苏家正在吃早饭，见他来也不招呼他吃东西，田仲华像是习以为常，端着鸡汤进了屋。恶露淋漓，她老娘伺候也不经心，苏梨花自己也没那么多讲究，田仲华进屋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儿。
“怎么是你端来？”
“娘有事忙，下午要去娘娘庙还愿。”
苏梨花喝了口鸡汤正想酸两句，又想到先前筹划的事，眼神一转：“就娘一个人去？”
“三弟正好去那边山下拉砖，陪着一起去。”
这么说家里就没人了：“你今儿就在我娘家吧就你和那狐媚子两人待在一个院子里我都不放心。”
“说什么话呢？”田仲华板着脸，又不想让她胡说一气：“师父那边要我盘账呢，我下午也得过去一趟。”
不在家就行。苏梨花心里想着，故作大度地说道：“我这两日也想清楚了，孩子没了是我们没缘分，也确实不能怪在如霜的头上。只要咱们俩都好好的，今后肯定会有孩子。”她说着往往田仲华身上靠。
田仲华接着收拾碗筷顺势站起来：“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走的时候留些钱给岳母，你想吃什么只管同她说。”
“留什么钱？家里给了那么多东西……你把钱给我，我想吃什么再让他们买去。”苏梨花不只是对田家人扣，她对自己家人也扣。
田仲华没说什么，掏出兜里的钱都给了她。又说了两句话，这才出了门。
他刚出去，苏母就进了屋子：“梨花，我瞧着女婿给了你钱是吧。他也是不知事儿，你都这样了还让你操心，你把钱给娘，想吃什么娘给你买去。”
“娘，你还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呢。”苏梨花冷笑一声：“昨儿田家可是送了东西来的，你吃一点儿是没关系，你还想要我的钱。您可真是我亲娘。”
苏母被女儿一通白话有些挂不住，搓搓手：“这不是你弟弟要娶媳妇儿了，我也没法子……”
“说到娶媳妇儿，你正好去一趟表姨家，告诉她下午就是个绝妙的时机要是错过了今后就没了。”
“真要这么做啊？你现在孩子也没了……”
“我是因为她才没了孩子的，要是这么轻巧放过她我怎么甘心。我要让她生不如死！”苏梨花狠厉地说道，一张脸扭曲得吓人。苏母都有些害怕女儿这样子，连忙从床上站起来：“我这就去说。”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下午的时候外边乌云一团又一团。田叔末不由劝道：“娘，要不明儿再去吧，这样子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
“同观音娘娘约好的事怎么能有变卦，我们快些走，早去早回。仲华你还在干什么呢，快点儿，出门了！”说着就去推二儿子的门，田仲华正在写离婚书，慌忙藏在桌子下边，一激动撞到了头，眼前一阵花，站都站不稳。
“你说你是急什么，怎么样啊，要不要紧，要不让王赤脚来看看？”
田仲华耳边一阵轰隆，无力的摆摆手：“你和三儿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骑车去。”
“真没事儿？”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晕，我躺躺就好。”
“娘，好了没，一会儿真要下雨了！”
“来了。”方林容应了一声，又对田仲华说道：“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让如霜去给你叫人来瞧瞧。”
“知道了，您走吧。”
方林容出了门还不忘叮嘱如霜：“把门关好，不是我们回来不要开门啊。”
如霜乖乖应下，冲他们摆摆手。趁着他们告别一道黑影蹿进了后边矮树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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