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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
一场宴吃下来,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场,知遇是再不愿呆在这桌了,早早就溜走,留下面前一个没动几口的碟子。
阮知音慢悠悠地往门口去,张望了半天,却没见着自家的马车,才恍然方才知遇匆匆地走,怀的是什么心思。正气得要跺脚,一辆马车路过她眼前,有人掀起车帘来唤她上车,原是程姣。
阮知音心中大喜,登了车。程姣往旁边一让,携了她的手道:
“先送你去阮府罢。你家仆人也忒不像话,把个小姐丢下来。”
阮知音笑了笑,她与知遇这一番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莫牵扯外人为好。
车马迟迟而行,程姣有些好奇地问:
“今儿你可见到晋王了?是个什么模样?”
程姣是早许了人家的,故而不在晋王选妃之列,晋王匆匆见了几个,便早早离宴去了。他是未来的储君,又深受太后的疼爱,至今还住在宫里头。京城里头的人,对将来的皇上还是有些期待的。
阮知音点头,轻笑一声:“见到了。和咱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程姣戳她的脑门儿,嗔道:
“要不长这样才翻了天呢。我是问他举止形容如何,国公夫人今儿个找你去,准是晋王授意。万一皇家要聘你做媳妇,我还想打听打听你未来夫君是个什么样儿呢。”
阮知音的声音沉沉:“我可不要当什么皇家媳妇。我是个命薄之人,受不起这些。”
程姣眼神惊异:“前两日见你,你还满心憧憬,怎变心这样快?”
阮知音知她说的那个“前两日的自己”,是重生前天真不知事的她,又怕程姣看出些异样来,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程姣不禁有些无语:
“怎么听你的口气倒不愿意嫁,难道那晋王有什么不好之处?”
阮知音摇了摇头,掩饰道:
“晋王能有什么不好的?我才见他一面,知道什么?”
程姣于是想了想,搜肠刮肚找到了一些记忆里有关晋王的说法,依葫芦画瓢的描摹了一番:
“听说晋王是个至孝之人,太后最最看重晋王,推崇晋王的才学,甚至胜过看重自己的孙子。才让当今圣上立下了沅陵之盟。”
程姣所说的沅陵之盟,便是当今圣上开国之后,与太后约定,将皇位传给自己弟弟晋王而非皇子。因为这道诏书是在沅陵祭拜皇室先祖时候颁下的,故而民间提起,也便以此代称。
“想来晋王身为王爷,又是皇储,多少双眼睛盯着,也没什么传出不好的风言风语,应当还算是个靠谱的人吧。”
阮知音嘲讽地笑了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是好。
要说她前世的这位夫君,败家毁国算得上一把好手,可要说他最擅长的,可不就是保全自己的颜面吗?此人最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况且太后耳朵里也落不下半点诋毁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的坏话。
阮知音前世步履维艰,处处都不落好,也不过是因为偏偏一根筋,非要进言直犯他们的面子罢了。
程姣见她聊着聊着,眉宇之间竟然笼上一层清愁,以为她是谈起婚嫁,有些前途未卜的感慨,只好又想了些旁的有趣事情来逗弄她:
“说起来,先前帮国公夫人看顾宴席的名单,才晓得今儿个要来的贵人原来不止晋王一个。当今圣上的大皇子,便是那个被封做岐川王的,竟然也要来。谁晓得宴前国公夫人还亲自迎了他,到宴席中途,那人却不知哪儿去了。要说岐川王身边跟着的小厮也是个没心眼儿的,自个儿主子不知去了哪里,他自己反倒没发现,还在各桌打秋风,等到府上车马来接了,才发觉岐川王不知去向,四处地找他。闹的国公夫人私下里直摇头。”
阮知音想,堂堂岐川王,毕竟是将来要复国的人,想必是有什么急事离席,与那酒囊饭袋似的晋王到底不同。
还正想着,程姣又开口道:
“想那岐川王,也不像是圣上的儿子,半点规矩也无,如今名声坏成什么样子,日日斗鸡赌马,听说还时常出入风月之地,和晋王简直是天差地别。也难怪太后当初执意要圣上立晋王为皇储。难为太后一片苦心,叫岐川王这起子货色来治国,岂不是国将不国!”
阮知音知道程姣与自己交好,是把她当可以说心里话的人看,故而言语之间,并不特地注意,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又想程姣方才所言,倒有些意外。
说来她上一世,并不特意打听岐川王的事情,只因她与岐川王曾有过节。
本来那时晋王已传出风声,要选晋王妃,但到底圣上偏疼儿子些,要在晋王之前,先让岐川王过一遍眼。
京中贵女们的画像依次陈列在岐川王眼前,当时宸妃娘娘主持,一个个问询岐川王的意见。
那岐川王也是个嘴毒的,挑来拣去,没有半点正经选妃的心思,倒开始对画像评头论足。
到阮知音的画像,岐川王嗤笑了一声,只淡淡说了八个字:
“美则美矣毫无灵气。”
这话自宫中传了来,弄的阮知音好长一段时间,对镜梳妆,心头都有些不爽快,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个木头美人。
因着这件事,她心中一度对岐川王有个心结,嫁给晋王之后也有意回避岐川王,直到她入主中宫那天。
那日众人朝拜,岐川王也在列。
隔了垂帘屏风,阮知音当着一众人,存了报复的心理,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大侄子”,闹得众人一阵哄笑。
这是阮知音上一世为数不多的放肆,也正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遇上过岐川王。后来岐川王外放,直到他的死讯被公布。她二人再未说上过一句话。
若不是后来得知岐川王竟然死里逃生,还光复了大燕,兴许这茬子事儿阮知音会一直记得。
只是在国破家亡面前,被说道两句的女儿家促狭心思,实在是无足轻重,故而她渐渐淡忘了岐川王原本是个怎样惹人讨厌的人。
这倒也奇怪,一个在众人眼中成日不务正业的人,如何能做到调遣各地方军队,围剿绿眉军,抢回皇城?难道众人的悠悠之口,竟然包含如此大的偏见?
阮知音心中感到一阵奇异,这位岐川王,只怕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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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我就是京城最浪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