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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关若飞说:“我与我师妹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弟从小一起长大,师妹比我小一岁。我们都是被丢在山野里的弃婴。大多数弃婴被抛弃,要么是因为先天残疾,要么是母亲出身青楼,无力抚养。我跟我师妹正好是两个例子。她因为出生后脸上有一块红斑,被父母抛弃。我是因为母亲身份低贱,对她而言只是个累赘,然后被托付给了师父。本来都是没什么的,到了我16岁的时候,大家都长大了,男女开始分得清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说到这里,她沉静地看向苏梦枕,说:“我们师门有一门绝技,可以剥皮制衣。我师妹学艺不精,那夜对我动手,也就是想跟我换件衣服。”
苏梦枕眉头越发紧簇,他问:“那后来呢?”
关若飞笑:“她毕竟是我师妹,看到我睁开眼,就害怕了,丢了刀,哭着求我原谅。”
“我本来可以把这条刀疤去掉的,但是自从我知道我师妹心中所怨之后,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有一块斑,我有一道疤,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了,她也不必再难过。”
她在讲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但脸上的神情却波澜不惊,仔细品味,还能发现一丝无奈和怀恋。
苏梦枕知道天下之大,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为复杂,因此尽管他觉得关若飞有一段神秘的过往,他也选择尊重她。
关若飞话完,她看向无情,说:“恕我愚钝,我真的不知道这道疤跟大捕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毕竟我的师妹早就在一年前葬身翠峰山了。”
无情说:“或许还是有关系的。关姑娘,实不相瞒,那位‘观音斩’其实是做了一件好事。任劳任怨杀死花枯满门为的就是他的家财,那日府上还有前来拜访的花晴洲花公子,但他和一个婢女幸免于难,被人丢到了三清酒楼的后厨柴房里,而前去作恶的任劳任怨全数死于非命。我后来审问了花公子,他说他当时昏迷了,但是隐约闻到了女人的香膏味。既然你的师妹已经死了,我想你有取人皮的工艺,刀法应该也不错吧。”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关若飞面上小小惊讶了一下,说:“是这样么?那看来那个凶手的确是个姑娘家。至于你说的取人皮……好吧,我虽然会制衣,但你也说了,是工艺。我用的都是薄如蝉翼,细如针尖的小刀,这所谓的刀法跟杀人的刀法应该不能同日而语吧。若我真的有这样的功夫,我又怎么会横尸街头,被苏公子救回来?”
追命心里点头:是的是的,大师兄你就别问了。
关若飞看无情面色渐有缓和,于是接着说:“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正如公子你所说,既然那位姑娘做的是好事,为什么你们还要抓她呀?”
她的态度自然亲切,无情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圈,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说:“那人毕竟是犯下了命案,就算要路见不平,也得考虑后果。”
他用那人指代观音斩,意思上基本是放过关若飞了。
等无情一行人走了之后,关若飞打算回房间继续制药,但苏梦枕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着他,语气无奈,说:“不会连你也要怀疑我吧?”
她这句话说出口,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苏梦枕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来之前,无情就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包括花晴洲的口供。花晴洲并没有说他闻到了女人的香膏味。无情刚才是在诈你。”
关若飞讶异地看着他,说:“那,那我若是那个什么观音斩,必然会说自己那天恰好没有擦香膏,或者方寸大乱,岂不就被他抓住了小辫子?”有无擦香膏这种事很好查,盘问一下那日跟关若飞接触过的人就可以。
她说话的时候笑盈盈的,眼窝里就像盛着一坛美酒,令人陶醉。苏梦枕眼含笑意,随着她说:“幸亏你没有那个小辫子。”
关若飞笑,她问苏梦枕:“你觉得那个观音斩怎么样?”
苏梦枕看向她,说:“你很感兴趣?”
关若飞点头,说:“有一点,起初我刚出山,觉得江湖里的搏斗厮杀都没什么意思,但最近不那么觉得了。”
苏梦枕说:“我虽然不知道那个观音斩是什么来头,但他做了我很想做的事。”
“你很想做的事?你想杀了任劳任怨?”
“对,不仅我想杀,我觉得还很值得杀。死了这两个人,以后可能会少很多麻烦。”
关若飞继续问:“你还有想要杀的人么?比如你的仇人?”
“当然有,”苏梦枕点头,他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关若飞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说实话,我想了很久,要怎么报你的救命之恩,我本想一命换一命。我在你生死之际救你一命,或者我治好你的病。可我似乎都做不到,你是梦枕红袖第一刀,武功高强,又有那么多兄弟,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到生死之际呢?而你的病,我似乎绞尽脑汁只能让你过得舒服一些,无法根治。”
“所以,你不如告诉我你的仇人,我去替你杀了他,好不好?”
苏梦枕看着她率真诚恳的双眼,心里也像注入了暖融融的老鸭汤一样,变得柔软。这个女子此时看上去很是天真,她弱质纤纤,却大言不惭要替他报仇。而面对着她的苏梦枕心里却并不觉得她异想天开,他隐隐觉得,她是能说到做到的那种人。想到这里,苏梦枕温声道:“我爹死在六分半堂和官府的阴谋倾轧之下,我的仇人太多了,你杀不完。”
关若飞闻言,有些气馁地垂下了肩膀,她点点头,说:“这样啊。”
苏梦枕看她一本正经,强力掩饰无可奈何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关若飞被身边这个人突如其来的笑弄的不知所以然,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梦枕,说:“你有什么好笑的?”
苏梦枕本想回答,但笑着笑着,便成了咳着咳着。而且越咳越厉害,咳得五脏移位,整个人都矮下去一截,像是要龟缩起来,简直触目惊心。关若飞连忙凑过去,伸手帮他把额前凌乱的发丝揩摸到他的耳后。她一手探到他的下巴下,拨开了他领口的衣襟,用着一股温热的巧劲,有力地揉按着天突穴,另一只手握住他手,强压他的虎口穴。
可光按,对苏梦枕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也许是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太吓人,关若飞咬了咬牙,双手往那两个穴道注入了内力。
她注入的很少,但还是怕被他发现她的古怪之处。她练的是天残心法,移穴不过是天残心法中的一章,天残的目的是能让人体经脉穴道重塑,虽然很痛,但逆行后的内力,无论多少,跟人交手,打入他人体内,都能让那个人內息紊乱,痛不欲生。因此要她对苏梦枕施加内力,她真的是胆战心惊。
不过上天似乎很眷顾她,大概没一会儿,她的急救措施就起作用了,苏梦枕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仍旧面若金纸,但好歹没咳出血来。
她放开了天突穴,伸手轻拍他的脊背帮他顺气,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某人眼里的寒焰幽幽地向她燃过来,她才问道:“喉咙很疼么?疼的厉害话我去给你煮一碗甘蔗水来。”
苏梦枕没说话,他从来没有被女人温言细语地照料过,他没有经验,于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停滞在原地。关若飞似乎是看出了一点手足无措的意思,于是她体贴地拉开二人的距离,说:“我给你去煮一碗吧。你回房间等着。”
说完,她转身从他的面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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