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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门主—敖烬(98)
受德的幻术是星夜一手教授,他不清楚自己这位师傅有多强大,也不清楚自己在这神乎其鬼的领域有多深的造诣。
毕竟,这力量平时都被他拿来做些替人算命的骗人行当。
强与弱,都是未知数。
他试着将每一寸血脉下的灵力运转到手掌上。
很快,一阵风自受德脚下升起,围绕他的手掌形成两股小型风暴。
他对准陪葬陵的位置蓄力释放,风暴旋转着将厚重的土壤掀飞,双手着力一抬,八个寒铁打造的棺材齐立在两人面前。
纷飞的尘土归于平静,从最中间的棺材内传来微弱的敲打和呼喊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两人捕捉到了。
姬发试着用剑撬动棺材,却丝毫不见棺盖有被打开的迹象。他上前查看,不由一惊。
受德头一次运转这么大的灵力,惊讶自己的实力同时,脸色也白了不少。
“别看了,你撬的地方时纹路,棺材已经被灵力给……给隐藏了出口。”
“你还可以吗?”姬发见受德脸色有异关切道。
受德摇了摇头,“不知深浅,用力过猛。好了,你先让开!”他将耳朵贴在棺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人敲击的方向。
“另一边!”
姬发闻言绕到另一边,手起刀落,配合着受德的灵力加持,棺材终于出现了松动。
一声巨响,棺材骤然裂成两半,姜尚摔倒了姬发怀中。
他大口喘着粗气,受德不做犹豫,灵力化为尖刀同时砍向另外几个棺材。
在两人的配合下,除了姜尚的夫人缺氧许久需要就医,其余人都安然无恙。
受德趁姬发不注意抹掉了嘴角的血迹,他看向姜尚,姜尚也刚好看到了他。
那是一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比起成天带个面具故作高冷的神棍星夜,更像是喂真正的得道高人。
姜尚朝受德行的是大商礼节,“牧野姜子牙,参加王子殿下。”
受德勉强点了个头,“姜先生,你可知西伯侯现在被困何处?”
姬发扶起姜尚,他艰难的颔首道,“我知道主公所在,但,那里……太可怕了!凭你们二人根本救不出他!”
此言一出,姬发的脸色瞬间变了。
受德觉察出异样,“你知道在哪?”
姬发看样子必然知道,他将受德拉到一旁低声说,“我知道有一批暗卫跟你到了西岐,还要劳烦你将姜氏族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受德反拉住姬发手臂上上的护甲,“你要自己去救西伯侯?”
“对!”
“疯了?”
“不是……我,听话!那里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他说着收剑入鞘顺势要走,油纸伞一出挡住姬发的去路。
紧接着,受德朝夜空吹了个跑了调的口哨。似是故意为之的暗号,哨声逝去时,无数影影绰绰的人从四周围拢过来,为首的黑衣青年朝受德一鞠躬。
“殿下!周围的西岐守军已经处理干净了!我方无一人伤亡!”
“派你手下懂些医术的先去查看姜夫人!”
“是!”
姬发识得此人的声音,正是受德身边的暗卫豹儿。
豹儿吩咐完手下,转身对受德耳语了几句,似乎在就某事征求受德的同意,受德破意外的看了眼姜尚,随即颔首。
片刻后,豹儿郑重其事的径直走向姜尚,他躬身一拜,“大师兄,我是玉虚第二代最后一名弟子,申公豹!”
姜尚神色一振,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他。
天生的默契使然,两人同时结印,彼此同宗同源的灵力融会贯通,证明豹儿所言非虚。
受德见姜尚打消了怀疑,直言道:“豹儿的灵力与我相当,护持姜氏族人必无虞。”他转向姬发,“多余的废话不必多说,走吧!”
“好!”姬发也不踌躇,他带着受德离开王陵,看起来竟朝着王宫的方向折返。
“说说看,西伯侯被关押之地到底有多危险?”
受德一路飞驰,毫无紧张之色。
姬发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只有半年未见,他竟像变了个人般陌生。
他曾经给自己的都是最明朗的笑容,可现在……
是啊,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可真要怪谁的话,绝对不该是自己。
自己曾经是西岐最尊贵的儿郎,肩负着西岐的命运来到朝歌,却不想被折断翅膀。他怨恨父亲的不公,他想回到西岐,得到他也可以得到的,甚至更多。
姜邑说的对,他想要的她能给,她要的,也只有他能给到。
而那个叫他“二哥”的孩子总有一天也会面临他的选择,娶高门贵女,成一代帝王。
愿或不愿,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姜邑的心,用一场婚姻让自己手中握住姜氏这张王牌。
成婚后,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姜邑,他与她宠辱与共,同心一体。
过往一切被深埋,连传到他耳中有关受德和子奭的轶事也仅能让他付之一笑。
“二哥!小心!”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姬发的思绪,受德一手拉着他一边腾空飞了起来。
片刻后,眼前的飞沙走石消弭,露出隐藏在其后的恐怖景象。
姬发感受到记忆最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他下意识将受德护在身后,迎面横刀于前。
二郎神宫塔楼
“长生,我们都有要保护的人。你和曾经的我一样被迫忘了那个人是谁,但我现在想了起来。我想,你很快也会的!”
“风仙倌……”
长生视线聚焦在弱风的心口,他见衣襟敞开的地方赫然一片赤红色,而在那其中能听到两个心脏彼此跳动的声音,有力而充满着生机。紧接着,一双灰色的眼睛自弱风的心口缓缓睁开,剧烈的痛苦在偌大的地下宫殿反复回荡嘶吼着。
长生不明原因,一时情急抽出大白兔想要上前,但邑姜却硬生生用身体迎向长生的剑刃
“别碰他,这是复活的最后一步,马上就好!”
他被这疯婆娘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受够了自己“无头苍蝇”似的云里雾里,他收剑入鞘,指着邑姜怒骂道,“我受够了你们在这打哑谜。说清楚,你们要复活的到底是什么人?”
“天机师,偃师!”
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长生扭头瞪大了双眼,有悔虚弱的抬起眼帘朝他点了点头。
“对!偃师,我们要复活的人是我的叔叔,也就是那段记忆里的姬子奭。”
长生嘴半张着支吾的两句,这才找到重点,“但,现在天机师的族长和首席都是偃师啊,他是你和有情的父亲,难道不……”长生的话戛然而止,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有悔担忧的朝邑姜伸出了手,“母亲,你没被伤到吧?”
邑姜摇了摇头,她上前抱紧有悔,随即看向长生,“孩子,你猜到了吧?如今的天机师偃师其实是傀命,是我的丈夫,在人间时的姬发。”
长生震惊的喃喃道,“而世人以为死去的傀命,其实是天机师偃师?”
“是!”
邑姜看着痛苦挣扎的弱风,声音凄婉却坚定,“都已经千年了,当年的冤孽,我们欠下的债,今日可以一并还清了!”
“族长,你们?”
长生手一松,大白兔摔落在地上发出脆响,从他心口蔓延的疼痛瞬间麻痹了全身。
他的眼前一片迷蒙,所有人的身影都像是化为尘埃被打散。
色彩与光的杂糅越来越乱,越来越迅速。
长生捂住心口,他撕开衣襟,只见心口上那颗类似眼睛的烙印不觉变大,两个彼此交错的心跳不断在他的身体中奏响。
二郎神宫
偃师手中转动着魔方,喃喃讲述着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琼台宴上的人越听越不对劲,为何以他的口吻描述的角度不像是姬子奭,倒像是武王姬发?
还未等众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华清灵力操控下的铜镜骤然消失,明显是被铜镜另一边的外力所打断。
偃师怅然一笑,“您可真能沉得住气!”
他将手中魔方扔到空中,一声脆响后,魔方破碎成两半,天帝玉纶脚踩虚空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啊果然,是我大意了!陛下!臣傀命,参见陛下!”
“多年隐忍,你辛苦了。”玉纶将破碎的魔方拾起,放于掌心一握,随即恢复如初,“现在全天空台都知道你所做之事,下场如何自不必我说。”他将魔方扔回傀命手中,“朕也不拐弯抹角——朕可以保你你想保住的任何人,作为交换,我想你告诉朕一件事!”
傀命笑着站起身,“问吧,陛下。”
“魔族,究竟要拿长生有何用?”
“长生?”傀命似乎猜到玉纶有此问,他了然一笑,“那个花神府的孩子啊……哈哈,说来我也真的是好奇。都说这拈花降神千万年来您从未赏过人,如今却破例给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九重天人人都当您是动了心,可,真的是这样吗?”
衣袂翩飞,无风自动。
“傀命,你僭越了。”
玉纶的样貌俊逸无双,温文尔雅。无慈悲,无喜怒,以至于他不说清楚,没人知道他怎么想,有何所求。
但此刻,傀命惊讶于他真的怒了,肉眼可见——无表情却气场十足的怒意。
“臣是猜对了吗?”傀命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该死!您看,假扮我哥哥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我的脾性也如他一般轻佻!”傀命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陛下不用问了,这孩子对魔族来说有何用处我并不知晓,至于魔族的打算嘛……臣倒是略有耳闻。陛下,难道不想听听看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必多言。”玉纶攥紧的手渐渐松开又攥紧,“把他交出来,长生!”
傀命不要命似的耸了耸肩,“恕难从命!陛下可以杀了我。不过这样的话,您只怕再难从这座假的二郎神宫里出去咯!”
“你的本领我都清楚。”玉纶手中长剑现身,他对朝虚空蓄力一砍,原本完好的天空被劈开了一道口子,黑色的空间瞬间将原本的二郎神宫吞噬。
傀命和玉纶站在虚空中相对而立,“傀卿你可知,若我毁了你这幻境世界,你的身体和元灵将无回天之力。”说着他收起剑,“不如听我所言,不要执迷不悟。”
“软刀子,笑面虎,杀人无形,道貌岸然……陛下,这么多适合你的词,连臣都不知道该用哪个形容你最为贴切了!”
突然间,一道缺口自傀命脚下显现,玉纶平展的剑眉皱起。
“可惜啊陛下,这并不是我的幻境,而是我哥哥偃师临死前留下的。他本意想让我保护那个人,但如今他不需要了。我想,拿来对付你,他也一定愿意。”
一瞬之间,玉纶一剑掷向傀命的面门,但后者显然快了一步。
人影消失,长剑回手……玉纶脸上渐渐覆上寒霜。
天机师偃师所修筑的空间,六界当世无人可破。而他留存的幻境世界,更复杂精密且陷阱重重。
哪怕玉纶身为天帝,想要马上离开亦非易事。
“他们想拖延时间……”玉纶闭上眼,感受着冥冥之中与他灵力相连的长生,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强的灵力,但……和师傅教我的,完全不一样!”受德看了眼神色几乎大变的姬发,默默将那句“鬼气森森”咽回了肚子。
“二哥……二哥?”
姬发猛地一激灵,脸色白的比方才灵力亏损的受德更甚。
“无事。”他深吸一口气,“走吧!”
“你的手在抖。”受德强迫姬发看着自己,“怎么回事?这里面有什么?”
在长生和姬发眼前矗立的乃是一座完全独立于王宫的巨大宫殿,它被单独划分宫墙,院内高大诡异的树木攀援着墙壁而出。
无主之门,怪木丛生,四面围城……受德搜肠刮肚想着星夜教给他的那些神鬼大忌。
“困?”他似乎明白了这座宫殿为何会如此鬼气森然,姬发带着他走到西宫墙前,和王陵相同的青铜大门再现。
只是这次,上面并无飞熊烙印,而刻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神像
天界邢王,可震怨鬼妖邪。若是鬼邪之物,同样进不来,也走不出去。
“几十年前,西岐爆发了瘟疫,丰京一夕之间饿殍遍地,从各地逃命到丰京的百姓涌入王城,若让他们攻入皇城或贵族聚居地,后果将不堪设想,为此,先祖父将原本新建宫殿单独划出,将万名病民和接触过他们的人安置在其中。他承诺会将给予他们食物和治疗……但当成千上万人被关进宫中后,他用铁水封住大门,在树上放满毒蛇,还将无数的利箭和烈火投入宫殿。”
姬发眼中仿佛闪烁着火光,“我幼年时曾和大哥误闯进去一次,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具体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被搭救离开后,大哥像是变了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受德一边听着姬发所说一边思索星夜曾跟他讲过的神鬼之事。
病死与受冤的死者最易因恨意和怨念而脱离轮回变成恶鬼,而恶鬼常因此被困在同一个地方永世不得离开,至此成为凶地凶灵。将近万人,怪不得要以风水大忌化为地煞困住它们,再以邢王震慑鬼魂。
而姬发之所以如此害怕,除了童年时的经历,多半因他是当年害死那些亡灵的罪魁祸首的后代。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西伯侯岂不是……
不会的,若真有恶鬼存在,它们的复仇一定不是死亡那么简单,它们一定会一直折磨他,所以他多半还活着。
“大司命!对啊,有它在!”受德将系在脖颈上的吊坠戴在了姬发身上,“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是源头必然会被攻击,但我不是,大司命可让鬼神难以近身。”
“受德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开……”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受德强硬打断姬发的话,“说清楚些,我之所以会来西岐都是为了姬子奭那个贱人,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但你是他选择效忠的人,所以我愿意帮助你,可不是因为我以前喜欢过你!”
受德边说着边撑开伞,伞柄的金锥生出四道倒刺,他用力朝宫墙一抛,刚好勾住了内墙的墙体。
“走!”受德一把搂住姬发的腰,油纸伞弹出的飞绳剧烈收缩将他们弹进宫墙内。
阴沉巍峨的宫殿像蛰伏沉睡的巨兽,受德和姬发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宫苑中种植的树是降龙木,高大弯曲,茂盛的枝叶随着枝干朝天空的方向生长。
姬发手起刀落,近处的桃木枝干被他从中间斩断,受德顺势将树枝拾起。
“奇怪,为何墙外鬼气这么重,但宫墙内却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受德不觉纳闷,他瞧姬发虽如临大敌,但带在他颈上的大司命也没任异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宫殿的门虚掩着,姬发用刀将门推开,月光顺势照射进殿内。
可惜自然光线能照亮的区域有限,在那之外的一切都深陷黑暗中。
受德从怀中逃掏出两枚火石,又将摩擦出的火星引燃在桃木上,火焰燃烧着由弱变强,他们眼前的路笔直却通往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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