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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门主—敖烬(97)
水下世界灰暗且阴冷,偃师被关在这里已有数日。
不得不说,这人类的身体当真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痛苦,冰冷,困倦还有饥饿。
他的手和脚都被铁链紧紧束缚着,脚腕和手腕上不幸的被磨出了血痕。
“其实我也不用这样吧……”偃师四肢虚晃,瞬间就从铁链中挣脱出来。他摇摇晃晃的在监狱里转悠着。
“说来那些魔族也有意思,把人抓来也不调查清楚底细,还真当我是凡人吗?”他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突然在这时候,水牢铁门被人打开,那刺耳的声音直接从黑暗中传来。
偃师以为是那几名看守他的魔族回来了。
为了以示尊重并秉承着隐藏自己真实实力的原则,他又装模作样的将自己绑了回去。
“来人啊,放饭啊,要饿死西岐第一美少男啦!”偃师又继续扮成人类姬子奭,懒洋洋又带着点欠揍的声音在空旷的监牢中反复回荡。
脚步声逐渐靠近,从头顶的波纹镜上反射的光可以将他面前的区域照亮。
一名陌生的黑衣人走到他面前,他个子很高,看身形是个男人。
偃师目光灼灼,不觉明知故问,“你是谁?”
受德将外衫褪去,露出鲜红如血的长衫衣,“看样子,你在这日子过得也没多惨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抬起头,姣好的容颜上勾起淡薄的冷笑,“得,当我自作多情来救你吧!”说着他便转身要回到黑暗中。
“哎你别走啊!”子奭贱兮兮的叫住受德,“来都来了,不如救我出去!我请你吃西岐地道的羊肉和饼子如何?”
受德双眼冷冷的瞪着他,身体却很诚实可靠的走上了前。
他伸手从背后抽出油纸伞,伞面展开的瞬间,无数银针精准的落在铁链的每一环闭合处。针芒上淬的毒软化腐蚀了扣紧姬子奭的铁锁。
只听同时传来的“咯达”声,他轻轻松松的落了地。
“时隔半年,又见面了!”受德粗暴的扯过子奭的双手看了看,“还行,没断,走吧!”
“你身上的水哪来的?”子奭用脚尖勾起受德裙角瞧了瞧,“你该不会……是走水路过来的吧?”
“不然呢?”受德疾步快走,反而被子奭踩住裙子,动弹不得。
“不是吧我的王子殿下,明明有干净的路你不走,偏偏要下水。”姬子奭愈加贱兮兮的表情对着受德,“时隔半年,脑子呢?”
“太液池旁明里暗里那么多人,你觉得我划个船谁看不见吗?”受德气得有些急了,竟一脚踢在的膝盖上。
“嗷呜,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他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
这时,铁门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望向黑暗中。
“他们回来了,你快藏起来!”
“藏哪,怎么藏!”
“哎呀,你跟我来!”
片刻后,三名白衣白发的魔族来到水牢中。
为首的人抬头,目光落在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姬子奭身上。
说来这水牢乃是太液池底的一块巨石掏空建造而成,巨石最上方连接着画廊,以波纹镜来传递外界的光线。而用来捆绑重要凡人的则是一块具有极强吸附力的磁铁。
它横立在地面,铁链遍布其上,只要在受刑者的饮食中下足够的铁元素,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都逃不了。
受德的四肢都牢牢看起来依旧被牢牢地捆绑着,而在寒铁的另一边,受德正屏住呼吸竖起了双耳。
“姬公子,将您安置在这里已有数日,说来也是我们招待不周。”那人说着礼节性的一笑,拱了拱手,吩咐身边左右人道,“去,把公子的锁链打开,给公子换身衣裳准备些吃食。”
随着他的吩咐,其他两名魔族应声上前将姬子奭给放了下来。
“呦,怎么突然客客气气的了,你们主公……害,什么主公,伯邑考!他不会还要我考虑那个无聊的问题吧?”
那名魔族笑而不语,“请吧!”
子奭干干的笑了一声,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寒铁。
“要不是还没到子时,我都以为我这位世子表哥要放我出宫呢!”
说着,他跟随着三名魔族离开了水牢。
这三名魔族并不能识破子奭人类肉身下的真实身份。
自然,他们也未能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人类少年,因为被神明的力量所隐藏而未被发现……
受德一路跟着子奭和看守他的三人,为了防止被发现,他还特意拉开了一段距离。
方才子奭的话是在提醒他,子时的西岐王宫因为某种原因能让他顺利离开,也许是防守松懈,又或者是师傅提到的那名灵术师的禁制消失?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姬子奭明显对他判断失误,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受德的一身红衣湿漉漉的又太过显眼。
他走一路换一路,不多时身上又换上了那件黑色披风。
姬子奭那个贱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跟着自己,大摇大摆的晃悠着,还时不时的吹起口哨。
受德恨得牙痒痒,可他偏拿这家伙没办法。
越往前走着,眼前的道路愈加开阔,受德的面前已无任何可供遮蔽的空间。
怡然自得的姬子奭打了个响指,恰巧这时,三名巡防的士兵走过受德所躲藏的雕栏。他急忙闪身绕开这三人,可哪知他刚回头,却和一名端着食盒的老迈宫人迎面撞上。
那名宫人距离受德只有两步之遥,她表情未变,目不斜视,甚至还有些困倦的笔直经过。
受德直愣愣的看着他,确定她根本没发现自己。
远处的子奭渐渐走远,受德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任何行走在角落中与受德迎头相撞的人都像看不到一般,自动从他身边掠过。
“难道是师傅?可他为什么隐藏在暗处,还有那名灵术师,他们二人到底交手了没有?”受德越想越疑惑,他只能远远跟在四人身后,朝着一座逐渐恢弘的宫殿楼阁走去。
而他自然注意不到,走在最前方的姬子奭嘴角勾勒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受德跟着他们来到宫殿内,不得不说,西岐的丰京王宫比起朝歌皇城可要简陋不少。但……却显得更为古老,传统和隐忍。
大殿之中灯火晦暗,受德正要跟着进去,却被一双手拉住,拽着跑到了数十步开外。
那人捂住受德的嘴栖身在低矮的回廊下,沉着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别紧张,是我!”
受德见那人摘下一半面罩。
“二哥?”
“听我说,子奭再帮我拖延时间,现在你跟我走,去救我父亲和姜氏一族!”
“可受德他……”
“他不会有事的,这都是他的计划。”
受德犹豫了一瞬,沉声应了句“好!”
另一端,感受到姬发带走了受德,子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抬头向前看,座上端坐的男人如同生长在荆棘丛中的孤狼,他疲倦的打起精神,“子奭,一年未见了,万事可安?”
子奭搓了搓手,“我真是搞不懂了,怎么谁见面都用这套开场词,好像时间久了,很多仇恨都能化解,不对付的人都能相敬如宾?”说着,他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寻了张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浆果蔬肉兀自吃了起来。
“哈哈,你倒不像那些人一般,虚与委蛇!”
“你也本不是那般人,何必呢?”
“既然这样,我便直言了!”高坐于王座上的伯邑考起了身,“冰魔,金魔,木魔退下!”
“是!”
得令的三人躬身退下,子奭放下手中的食物。
“开门见山,我喜欢!是吧,敖烬门主!”
敖烬面容冷峻如极夜之梦魇,他叹了口气,“可惜现在顶着人类的皮囊,灵力被这凡胎肉身封印着,不然倒是想领教下偃师的本事。”
“谁说不是呢?”姬子奭坦荡的摊开手,“不过既在人间,就该按照人间的规矩做事。无论神魔,都该守着规矩!”
“规矩也不都是你天族说了算”敖烬冷笑,他看着大殿外影影绰绰走来的人影,“行了,姚音,别带着客人在外面等着了,进来吧!”
说话间,一名姿容曼妙的女子带着黑衣墨面的男子走入大殿,带着墨铜色面具的正是星夜,而那名仙姿绰约却魔气缠身之人,正是魔君寒池座下的魔国门主——姚音。
子奭额手称庆,目光落在姚音身上极尽轻挑,“哎呦我的天啊,这不是当年九重天清冷无双的乐音女神吗?如今换了东家,看起来更加的顺风顺水咯?也不知道,你那一曲笛声现在还能不能吹出调来了?”
姚音丝毫不理会子奭的嘲讽,她觑了眼星夜,又朝敖烬递了个眼色。
“你是何人?”敖烬看向星夜。
此刻的星夜不复面对受德时的随意闲适,周身都萦绕着冰冷恐怖的气氛,倒与这本就静谧诡异的王城不遑多让。
“你们能弄出个梦魔来,我们当然也有杀手锏,对吧,星夜?”
“星夜?”姚音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方才感应到有人闯入了她设下的法阵,那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
结果当然是谁都没能占到便宜。
姚音不由心惊,眼前之人的灵力只怕犹在当今的七大上神之上,或许整个九重天只有天帝可超过此人。
想她追随魔君建立魔族,对抗天宫也不过千年,光阴一瞬,竟会有这样的神出现?
“怎么样,想不到吧!”子奭朝姚音挤眉弄眼道,“当年天宫三大女神,莱芜碧浮,湘水女英和乐鸟姚音。现在世人只知前两位,你……早就遗臭万年了。江山代有才人出,独领风骚数百年,唯有叛徒和贱人,臭鱼烂虾无人识。”他说罢,竟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姚音淡然从容的脸上终于被努力充斥,她从袖中取出寒玉骨笛,眼中杀意迸现。
“姚音!”敖烬阴沉的踏步而下,“放心,买卖若谈不成,再动手也不迟!”
星夜缓步走到子奭面前,“你们想要玄鸟少年,对吧?”他冷冷注视着敖烬和姚音,“答案很简单,不行!”
“行不行,轮不到你们决定!”姚音指间触及骨笛,淬骨的媚音妖异而粘稠。以偃师现在的人类肉身,即使有部分灵力护持依旧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星夜却岿然不动,他连手中刀刃都未曾抽出。“以你的灵力不是我的对手,你应该清楚,刚刚是我不想节外生枝。”
“是吗?”姚音身后生出一对翅膀,赤金色的尾羽将整座宫殿都牢牢掌控在了她的手中。“你放心,我的灵力虽然不敌,但拖住你却绰绰有余。”说罢,笛声再次传来,抑扬顿挫的节奏绕梁不绝于耳,时而凄婉,时而凌厉的诡异,似有一双手在无形中扯住人的心弦,凭她任意拉扯,肆意玩弄。
星夜依旧神色不改,他手中长剑剑出半鞘,剑身细密的符文无形间在他面前形成了结界屏障。
两人之间与其说是力量的对峙,更像是在各自等待着什么!
敖烬和姚音的目的昭然若揭,姬昌和姜氏一族此刻都在他们手中。
若不出意外,一会儿这些人便会被铲除的干净,天宫精心布局的未来会就此转折,而他们将会得到“逆天命格”的玄鸟少年,向天族彻底宣战。
可……他们为什么也气定神闲?
不可能,他们绝对不可能找到姬昌和蒋氏族人的下落,除非……
“梦魔?”
敖烬目眦尽裂,属于伯邑考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孔不断扭曲变形。他的皮肤下流转无数光影,像交错斑驳的星河般耀目而璀璨。
渐渐地,他的身体被金纹路的鳞片覆盖,星光变为火焰。
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环绕着宫殿,所有可通光隙的角落都被巨物遮蔽,陷入无穷的黑暗中。低沉的龙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敖烬睁开眼睛,殷红色的瞳孔望向星夜。
魔君座下,门主敖烬。
生于龙族,怒而毁之江海,魔君传其极怒之力,四野妖魔,莫敢不从。
对于转世寄生在人类身上的魔族来说,一旦唤醒了作为魔族的力量,那属于他的人类肉身也会很快消弭。
敖烬因一丝猜疑而怀疑苏己背叛魔族,泄露了姬昌和姜氏族人的被囚之地。更重要的是,这激起了他因极怒之力而无法克制的暴怒情绪。
如今他化为原形,伯邑考亦将不久于人世。
子奭疲惫的一笑。
还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敖烬,既然中了计,那不如将错就错,我拖延住眼前这位。你速去狙杀那些凡人,别让天宫得了逞。”
敖烬双目血红的逡巡在星夜和子奭身上,电光火石间,他飞身朝殿外跑去。
子奭终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玩了命似的奔向敖烬,却忘了自己还是人类之身。
敖烬一记重拳带着必杀的力量落在他身上,就算子奭躲闪能力再强,也不免承受中近乎六成的力道。
在那一瞬间,他将少得可怜的灵力集结在右半边身体,勉强没有被一击即碎。但他的右臂在巨大的麻痹和痛楚下,依然是保不住了……
“到底要不要恢复作为神的力量?”
无论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还是眼前危机的状况,这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他的肉身会很快死去,那样的话……
受德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逝,子奭咬了咬牙,避开敖烬的攻击,破开宫殿的天窗,朝旷野无人的黑暗中奔去。
十数年未曾踏入丰京王宫,姬发幼年时的记忆丝毫未减退。
时间已至子时,姬发和受德从城门跃下,朝着沣水之畔的尽头朝王陵奔去。
西岐王陵建立一座圆拱形的山原上,矗立在最高处的石像如同从天际俯视众人的神明。
“姜氏族人被伯邑考作为人牲下葬在父亲墓穴周围。”姬发抽出短刀在手掌心割开血口,鲜血注入青铜高壁中央的似人似熊的烙印上。
人熊的双眼最先被鲜血注满,凹槽中的晶石下陷,随即传来复杂精密的机械转动声。
“王陵的门只有姬氏直系皇族才能打开。”
随着姬发的话音落下,原本严丝合缝的高壁升起一道九尺高的拱门。
“走吧”姬发习惯性的拉起受德的手。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受德并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回应他。
“走吧二哥!”受德将油纸伞握在手中,率先踏入拱门。
门在两人进入王陵后瞬间合上,恢复如初。
姬昌的陵墓位于整座王陵的西南郊,以人牲,陪葬为星,西伯侯姬昌为月,整座墓穴建筑群成众星拱月之势。
姬发带着受德靠近,见陪葬墓坑的土被人翻动,明显是刚有人下葬。
“恐怕整个华夏四野都没料到,这座西伯侯王陵竟是座空坟。”受德看向姬命,“瞧这样子,姜氏族人应该刚刚入葬?”他蹙眉,“为何听不到声响?”
“陪葬下葬时都被下了药,他们会在密不透风的棺材里醒来又再此死去!”姬发顿了顿,“西岐人相信这会让主人的灵魂重新转世。”
“可笑”受德冷哼一声,“若以后我当大王,必要废了这规矩。趁手的工具给我一个,时间紧急,快动手吧!”
“工具没有用。这才是我必须带你来这儿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王陵以特殊方式封印陵寝,只有我能解开?”受德恍然大悟,“幻术?”
“对,子奭说只有你能解开。”
受德心中暗骂姬子奭不是人,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他颔首,“放心,我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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