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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讨债
果然，尤烈带着调侃、满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让寡人来看看要与寡人一生一世夫唱妇随上战场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上战场……
楚萤心里微微一惊，尤烈比她意识到的来得早。
尤烈自小习武征战沙场，武功造诣远在她之上。看来即使厉浩轩的内功心法非比寻常，也需要她更多时间积累练习。
以后面对尤烈，也要更加小心……反过来看，她也可以缠着尤烈习武偷师。
楚萤心里几变，面上只露出些许意外：“大王？”
楚萤起身奔向尤烈，小炮弹一样砸到尤烈的怀里，仰头望着尤烈，“喏，您仔细瞧使劲看，就是萤儿这样的模样。”
尤烈单手搂住楚萤腰部，带着人转了一圈。低头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上下瞧了仔细：“果然是国色天香，深深印在寡人的心头。只是这细胳膊细腿的，若真上了战场可不得寡人来保护你。”
“谁让大王说萤儿是您的心头肉呢？”楚萤下巴蹭尤烈胸口，嘿嘿嘿地笑起来，“那大王现在可要带您的心头肉去讨嫁妆呐？”
“那是自然。寡人娶妻，他赵家别说是将萤儿的家财还回来，就是他自家的东西都得给我吐干净。”尤烈歪头看向福顺，“福顺？”
福顺完全懂尤烈想要问什么：“回大王。马车已经备好。”
王城大街上，赵含海骑在高头大马上。
赵家下人敲锣打鼓抬着一箱箱的东西向程家走去，那长长的队伍简直占满了一条街，引得百姓们驻足观看，热议：
“这、这……前头骑在马上的不是赵大夫么？他这是……替自家公子去下聘？赵佩赵公子怎么不亲自出马。”
“什么他儿子？就是他自己！和程家的小姐的婚事。”
“啊？他这把年纪，程家会把爱女嫁给他？”
“你不记得了？同龄宴！那场闹剧，大王亲自赐婚来着。”
“哦哦哦，想起来了。真是……不过这赵家真是大手笔。”
“何止是大手笔，你看看下人们手中抬着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赵家这是豁出去，把全部家当都准备抬去程家了么？”
“毕竟是迎娶程家嫡女，赵大夫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对对听说还是平妻。程小姐的确委屈。”
“可现在，程小姐应该不会觉得委屈了吧？”
“我要那些钱财有什么用？”程雁跌坐在床榻上，近日以来她每天都会哭闹一阵子，可除了让程英杰从内疚变成厌烦，一点用没有。
现在，程英杰听了下人回报，觉得这个女儿卖出去也是值得了：“行了。事已至此你再哭闹也没用。没想到他能有如此家底……看来近来朝堂上能够成功打压赵家，应该是赵含海在示弱示好。
既然赵家肯给我脸面，我表面上也不好太过苛责落人口实。亦儿你出门迎迎赵大夫。”
程亦脸色青白难看：“父亲？”
“亦儿。你现在还没弄明白么？”程英杰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不甘心让雁儿嫁给赵大夫，我又何曾想？但你再想，也得把想法放在心里，而不是摆在脸面上，最起码不能当众摆在脸上。”
程亦深吸口气：“孩儿知道的。”
程亦努力调整了下表情，变回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咬牙跨步向外走去：“我这就去接赵大夫。”
赵含海之前因为聘礼的事情与苏芸大闹一场，这些惊呆路人百姓的聘礼是下了血本的。因此他也不急着进程家的大门，而是滞留门外。
眼见程亦从大门内走出来，赵含海乐呵呵地迎上去，腆着一张老脸讨好行礼：“赵某见过兄长，这里是赵某的礼单。”
赵含海说着递给身后的管事一个眼神。管事立刻蹦出来，甩开落地的礼单开始宣读起来：什么珊瑚摆件、玉石吊坠等等。
每喊出一样，围观的百姓都发出惊呼。程亦的脸色也随之变化着。
程亦一开始觉得赵含海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故意在程家大门口宣读礼单，妄图以钱财打程家的脸，再给他程家下马威。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珍贵物品的名称被吐露出来。百姓从惊呼到震惊地发不出声声音。程亦的心也开始动摇。
程亦没想到赵家竟有如此家底。想要打压赵家彻底摁死赵家的计划未必行得通。也许……有这样一门姻亲也不错？就是可怜了妹妹。
赵含海笑呵呵地揣袖看程亦变来变去的脸色。他知道这些东西能够暂时镇住程家。等佩儿在朝中站稳，他再拿捏住程雁。何惧程家？
就在此时，围观程家的百姓外围停着两辆豪华马车。
马车内，楚萤攀在尤烈肩头窃窃私语：“大王觉得这样好不好？”
尤烈跟着楚萤一同露出坏笑，手指刮楚萤鼻尖：“都依萤儿。”
门口，管事终于念完了礼单，他喊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将彩礼抬入程府。”
赵含海得意地拍程亦肩头：“兄长，我们这就进府详谈吧？”
程亦僵硬地扯扯嘴角，竟顺着赵含海的叫法应道：“好，我们……”
“且慢！你们这是要把我楚家的东西往哪里抬？”脆生生的少女质问声响起，与少女质问相伴随，一支利箭从后方破空而来，钉在搬运彩礼的队伍的身前脚下，暴力地制止住彩礼队伍的脚步。
一箭劈开静默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骚动起来，纷纷让道向后看去——
亲卫军统领秦天，带领一队人马亲自开路。手持武器将围观百姓隔离在外。
程亦和赵含海见此皱起眉头，赵含海：“秦统领这是何意？”
“姨夫应该问我楚萤，有何意图。”楚萤头戴帷帽手手拿账本，与陈乳娘一块从劈开的道路，走到搬运彩礼的队伍旁边。
楚萤按住彩礼的箱子：“不问自取视为贼。姨夫您可真是贼中翘首，偷了东西还满大街地吆喝炫耀，生怕别人瞧不见您的丑态。”
“你……”赵含海看看楚萤、秦天和士兵，再看自己的聘礼队伍，心理起鼓似是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就被陈乳娘的怒骂声堵住。
陈乳娘：“你这坏东西还有脸说话？各位百姓，我是楚家的乳娘。当年楚家是何国首富，何等风光……赵含海夫妇能有尤国今日的风光，都是当年楚家家主的资助。
楚家因奸人所害，我不得不带着小姐以及楚家家产投奔到尤国赵家。可没想到赵含海夫妇是财狼心肝，恩将仇报！
十八年来，赵家仗着卿大夫身份，将我与小姐软禁在别院，楚家财产就这样落入赵家，养活了赵家几百口宗亲。
你们若是不知道楚家家产是何等数额，那你们就看看眼前看到这些‘聘礼’，这些只是十之七八！现在他赵含海还要将它们做聘礼！”
在注重仁义礼智信的当世百姓眼中，赵含海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不要脸’三个字能够概括得了。也是之前赵含海得意炫富的模样是在是不堪入目、招人恨。百姓们炸锅一样议论起来：
“何国楚家？我有印象的，是何国首富有名的大善人。”
“的确听说对方对赵大夫有恩。”
“没想到赵含海身为卿大夫，竟然如此不堪！还算什么君子。”
“霸占孤女家产将人软禁，拿他人家财务做聘礼，还有脸当街炫耀……何止是不堪，简直是、简直是……猪狗不如。”
楚萤翻开账本，让周围百姓看清楚：“各位乡亲你们说，我们该不该将我楚家的东西拿回去！”
周围百姓一哄而起：“该！当然该！”
“你们说得对，当然该讨回去。”楚萤笑着点头，侧脸瞧向门口台阶上僵住的赵含海和程亦，她装模作样地道歉，“程家公子，我这就快快将东西搬走，尽量不耽误您与未来妹夫说贴己话。当然您要是着急，也可以现在就与未来妹夫一块入府详谈。”
原本支持楚萤的百姓对此有些分歧：“楚姑娘何必扯上程家？”
“钱财都要被送进程府了，怎么就没关系。”
“那可是程家，程大夫这些年为国为民的。”
“我信程家肯定不知情。虽说程小姐同龄宴上过于奔放，但情之所至可以理解。毕竟程大夫的人品在那里摆着。”
“对对对！程公子您快快表个态啊！”
百姓们的呼喊声就像是在打程亦的嘴巴。
程亦缓慢回神，恼恨地看刚刚被他当做妹夫的赵含海，最后含恨地看向楚萤，新仇旧恨：“你……你很好。这些都是你与赵家的家事。程家不参与。来人关门。”转身进门，不打算参与赵家的闹心事。
“等等，都等等，这里面可能有误会……肯定有误会。”赵含海努力稳住，试探地看向秦天，“秦统领，您在这里，禀告过大王么？”
楚萤被大王虐待就是从亲卫军中传出来的。大王不可能为楚萤出头。那么身为亲卫军统领的秦天为什么在这里？
当初，秦天的姐姐也差点沦为楚萤一样的下场。秦天当年敢触犯大王救姐姐，现在出于同情也很有可能自作主张愿意帮楚萤。
秦天想也不想：“没禀告。”大王自己都来了，还用得着禀告？
赵含海松口气，有些笃定：“是你要帮她？”
秦天愣了愣：“我当然要帮。”大王看着呢，我敢说不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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