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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音乐一停，她便匆匆告别那个可怜的瘦弱的年轻人。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毫不顾忌那年轻人失落的表情。
她找到了亨利，亨利那沮丧的表情让她知道他肯定求婚失败。失败的人是需要得到慰藉的。
她端了两杯酒走过去，打算安慰一下他。她想着自己该如何安慰呢？又突然想起楼上的桑顿和玛格丽特，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亲爱的亨利，我很遗憾。”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玛格丽特匆匆而来说你吓到她了，你不应该这么粗鲁的。肖姨妈也很生气，绅士是不会让一个女孩子难堪。我真希望你没有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亨利听到这话不禁怒气满满，难道被拒绝后连生气伤心的资格都没有吗？“难道一个淑女会一边拒绝一位真心真意的男士的求婚，一边嘲笑他吗？”
“哦，你不必对我发脾气，我只是听玛格丽特这样说。”索菲娅眼神一闪，做出一副你伤害我的表情，“我的这位姐姐一向很有主见，我可说不了她，她说你和你那兄弟一样，太过幼稚了，你的求婚让她感觉到了侮辱，哦，亲爱的亨利，你难道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了吗？”
“她和你这样说的？”亨利脸红脖子粗，充满怒气的问道。
“我难道会说谎吗？她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就是那位弥尔顿来的桑顿先生，他多么英俊呀。我敢说，你绝对比他优秀，但玛格丽特可不这样认为，她说桑顿先生比你有男子气概，我劝她不要这么武断，然而她似乎听不进去。哦，你要干什么？”她用惊慌失措的语气说，“你难道想要去找我姐姐吵架吗？你这副模样太吓人了，会吓到她的，你难道忍心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让她在桑顿面前出糗吗？”她上前挡在亨利面前，“我不希望你这样悲伤，我的心曾经失落在你身上，虽然我知道我不如姐姐光彩夺目，但是亨利，我可以保证你在我心中比桑顿先生优秀。”
亨利的怒气达到了顶点，他不相信玛格丽特会拿出他的求婚来嘲笑，然而索菲娅的这一番话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想立刻去找玛格丽特对峙，但索菲娅那虚弱又天真的怜悯让他暂时止住了怒气，索菲娅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从前她似乎就在自己耳边说过玛格丽特太高傲自信，有点目中无人，看不上向她表白的人，亨利从前都没放在心上，如今自己遭遇了这一切，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是说桑顿先生是玛格丽特的下一个目标？”
索菲娅瞪大眼睛，神色吃惊，“我可没说过这话，不过他们俩是很亲密，现在正悄悄躲起来欣赏楼上的壁画呢，姐姐也不让我跟着去。”她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桑顿小姐也不在，姐姐这次可能是认真的了。”
亨利冷笑，那个不学无术的工厂主，他冷冷道：“那我倒去看看了。”
索菲娅扭头笑了，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恶意，这种小把戏她屡试不爽，也没人真正追究，以前那些爱慕玛格丽特的人也是这样被打发的。
楼上，这幢住宅的原主人大概是位收藏家，收藏了很多油画。
“原来还可以这样理解，你对这美的理解与黑尔先生不同，他认为的美优雅细腻的，有着悠久的神秘和古典。”
玛格丽特笑起来，眼神闪闪发亮，“难道浪漫和悲壮不是一种美吗？我父亲是传统的，他总认为他的两个女儿都应该沉静柔顺，然而好像只有索菲娅达到了她的要求，相比较于传统古典，我更欣赏那种粗犷的不加修饰的自然的美感，那是更加生动和逼真。”
桑顿注视着她，她的表情生动又活泼，眼神热烈又纯净，这是对壁画最完美的注解。
刚才跳舞的时候她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如今像是被洗净了阴霾，变得明亮起来。桑顿上前几步，“觉得这幅画如何？”
玛格丽特点评几句，并问道：“好像都是我一直在说，桑顿先生有看法吗？”
“这是在考问我吗？”他微笑起来，微微低头，“这可难不倒我，毕竟我跟着一位优秀的老师学了很久呢，如果不说出一二，那对黑尔先生就不公平了。”他仔细看着那副画，沉吟半响要开口。
这个时候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显示着主人那不同寻常的心情。
什么人？两人同时扭头，却不小心撞在一起，玛格丽特痛呼一声。
桑顿急忙问候：“没事吧，小姐？”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男声充满愤怒，有种被背叛的痛苦在其中，亨利的眉头紧紧皱着，怒视着他面前的两人：桑顿的手臂在玛格丽特的肩头，从侧面看他们仿佛相拥。
“亨利？”玛格丽特拿开捂住额头的手，“你……”
亨利打断她，不忍心看她，而是把目光转向桑顿，“桑顿先生，我认为你这样不合规矩。”
桑顿觉察出这个男人对他非常有敌意，看了一眼玛格丽特，发现她神色疑惑，转而目光沉沉地看着亨利，“这位先生您的指责，让我很疑惑。”
“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要是在拜伦时代我是要和你决斗的。”亨利冷冷道，眼神直直地，“玛格丽特，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失望。”
“亨利，你在做什么？”玛格丽特上前两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我先前已经和你说明白了，你这样鲁莽地过来，说了这样一番指责的话，让我觉得冒犯。而且桑顿先生恐怕和你我的事情无关。”
亨利听到这，已经怒不可遏了，他声音大起来，“什么叫冒犯，天哪，难道我还要替你考虑吗？你伤我的心不够吗？让我被所有人嘲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姐姐！”后面又有人喊她，索菲娅来了，“姐姐，亨利先生喝醉了。”她恳求地说：“请你不要在意他的胡言乱语，这只是一个失意的伤心人无奈的发泄。”
她又对亨利说：“你想让别人看笑话吗？”眼神瞥向桑顿，明显意有所指。
亨利刚才是头脑发热，现在被索菲娅一说，显然冷静下来，他鄙夷地说：“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然后转头就走，步伐又大又快，仿佛一头冲动的公牛，转眼便消失不见。
玛格丽特脸色难堪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太生气了，亨利是吃错了药吗？面对这样武断又恶意的指责，玛格丽特是不能忍受的。她自认为行事公平，没有做过不符合自己教养的事情。现在她觉得自己多站在这里一刻就是煎熬，她必须要离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找亨利谈话，把事情解决。
索菲娅又过来说：“姐姐？”
玛格丽特匆匆向桑顿告别，“不好意思，桑顿先生，我想我要离开一会儿。”说完不等桑顿有所反应，便离开，她背影挺直，步伐坚定。
索菲娅本来要跟着玛格丽特离开，然而又转回来看向桑顿，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说话，他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到他心底的想法，“桑顿先生，你和姐姐在谈论什么呢？这些油画真是美啊！”
桑顿目光平静，“那索菲娅小姐可以自己欣赏一会，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也转身下楼。
索菲娅脸色一瞬间非常难看，眼神里透出不甘和恼怒。
这人，不识抬举！
亨利一口气跑到楼下，音乐一首接着一首，跳舞的人群换了一茬又一茬。亨利看着这些热闹的景象，心情更加愁闷和压抑，他开始闷头喝酒，余光瞥到从楼上下来一个高傲的身影，来到她身边。
他听到那个冷淡又高傲的语气，“亨利，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谈谈？让他的伤口撕裂地更加凶狠一点吗？让他的心更加痛苦一点吗？
“不必了。”他苦笑，穿过人群走近了书房。关上门，把热闹繁华隔绝在外面，这个时候书房里并没有人，可以让他安静地呆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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