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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称为酒楼一条街的明德街人来人往，这条街被食客老餮奉为圣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街上三步一小吃摊，五步一饭店，十步一酒楼，汇集了大隋朝大部分美食珍馐，常来明德街觅食的食客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
偏偏今天见着了这样的怪事。
黑瘦俊秀的少年手敲铜锣，在街上来回走动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扬楼推出新菜咯，每日限量十份，只售十份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日限售十份的扬烩开售啦！”
许多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更多人议论纷纷：
“什么扬楼啊，听都没听过。”
“就是，还扬烩呢，我看又是一个仿照一鸣楼一鸣宴的。”
“嘿，要是那扬烩好吃，谁家酒楼会这么傻，只卖十份？肯定是十份都卖不出去的垃圾货。”
“就是，我觉得张兄说得有理。”
“万一真是什么新品呢？这明德街许久没出现过新菜式了。”
“……”
不少议论落到阿柴耳中，不过少年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喊着江渔交代给他的台词。他可是不会做饭也敢当酒楼大厨的人，还怕这点闲言碎语？
江渔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准备今日的十份“扬烩”，她用微火足足煲够了三个时辰，如今还在灶上煨着。
今日准备的这十份扬烩，是她下厨多年最满意的十份，毕竟为了博个开门红，打出口碑，猪五花和葱姜都是一大早买的最新鲜的，用料、火候经过了斟酌再斟酌，确保各方面的完美。
会有不少人议论扬烩，有褒有贬，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中，就是这样才有话题和影响力。
果然，不少从未见过这种宣传方式的食客好奇心大起，在明德街上寻找着扬楼，直走到最深处才发现这个破败的小酒楼。
“就这家？”“对啊。”“看起来不咋样啊。”不少兴致勃勃的食客见了扬楼这模样，大失所望。
守着账台的余掌柜听到这些声音，恨不得把头埋进柜台里，江姑娘想的这是什么办法，没一个客人进来就算了，还都在外面指指点点，自己的老脸哦——
在后厨听见动静的江渔听见动静，放下手中木柴走出来，主动对扬楼外的客人笑吟吟道：“诸位客人，都到门口了，不进来试一试吗？每日只限量十份哦。”
门外几人对视一眼，分明在说：“你去。”“不，你去。”，总之是用眼神互相推托。
推来推去也不是个事，水嫩貌美的小姑娘正眼巴巴看着大伙，小娘子长得颇赏心悦目，看起来是扬楼唯一的亮点了。
其中一个青袍公子牙一咬，心一狠，反正不好吃就当做是给美貌小娘子送钱，撩起前襟就要踏入，身后一人连忙拉住他：“张兄，慎重啊，听李兄说这扬楼的厨子是个半吊子，连馍馍都做得方不方，圆不圆，别的菜还能吃吗……”
阿柴做的馍居然还卖出去过，江渔哭笑不得，他那水平不能说是半吊子，纯属门外汉。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客人溜走，江渔连忙开口道：“这位贵客不知，我们扬楼新换了厨子，这扬烩就是由他新制，您大可放心，作为今天第一位客人，要是觉得不好吃，我们扬楼不收你的钱！”
这句不好吃不要钱一出，那张兄眼睛一亮，进门落座再不犹豫，不要钱的东西，还能看看美貌小娘子，怎么都是划算。
总算进来了人，江渔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为他斟过茶，急急忙忙去后厨，将事先备好的扬烩端出。
好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胸有成竹的江渔也开始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虽然她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万一就碰上个不好这口的，或者为了不给钱故意说不好吃的，首秀要是砸了，后面就很难补救了，早知道应该安排个托儿……
她胡思乱想一阵，连忙深呼吸呈上扬烩。
砂锅盖一揭开，肉香扑鼻，立马就是一阵“哇”的惊呼，什么肉竟然这么香？
那张公子也目瞪口呆，至少这红润透亮的卖相就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见到众人反应，江渔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讲解：“公子赶紧尝尝，咱们这扬烩不仅色泽红亮，香味浓郁，味道更是唇齿留香，绝不让公子失望。”
张公子连忙动筷，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他筷间颤颤悠悠，软糯不散，他张了张嘴，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肉？”
“猪肉。”
竟然是猪肉，众皆哗然，如今的肉食以鸡鸭牛羊为主，猪肉被看作平民家中的“下等肉”，是上不得台面的。说白了就是都觉得□□性不够干净，且香味不似牛羊浓郁，很少有酒楼会把猪肉作为招牌菜。
这扬楼的厨子有这么厉害？
“猪肉……猪肉也能这么好吃？”尝了一块，张公子的惊讶更甚，这和他平日吃的猪肉差别太大了，令人难以置信。赞叹一句后，他就再不言语，忙不迭地大吃起来，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对于第一只“小白鼠”的反应，江渔很满意。
不少围观群众你看我我看你，都惊讶地张着嘴，有这么好吃吗？
老餮们算是看出来了，扬楼新来的大厨是真有两把刷子的，难怪对扬烩这么信心满满，甚至每日只限售十份。
有了第一个实验者，限售十份就变成了最好的消费推动剂。
“小娘子，给我上一份！”
“我也要！”
“诶诶诶！这第四个是我，你怎么插队呢？”
“好好好！那我排第五个行吧！”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争抢起来，十个名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眼见轮不上自己的食客连忙寻找前十人中的相熟者，想要拼桌一饱口福。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除了这前十位，别的贵客可以明天再来！”江渔连忙维持起了秩序，心里骂着余掌柜，门口都这么乱了还不来帮忙，殊不知余掌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脑袋发昏，差点晕了过去。
没排上前十名的食客只能眼巴巴看着一份又一份的扬烩呈上，自己只能闻其香不能品其味，捶胸顿足地懊悔起来，只恨自己没抢着第一个进去。
也有脑子活泛的客人见没排上队，连忙找个桌坐下，对江渔问道：“小娘子，你们这儿除了扬烩还有别的菜吗，不限量吧？”
这人真上道啊，江渔心里笑开了花，说着：“当然，不过别的菜式都是现做，要稍候一会儿。
”她连忙递上连夜赶制的菜单，这还是她找掌柜要了十文钱，请隔壁秀才写的菜单，独此一份。
别的食客有样学样，前仆后继涌进来，将扬楼坐了个满满当当。
江渔虽然高兴，也被这阵势吓得眼皮一跳，好在她早有准备，这页菜单上就十种菜品，热菜的食材已备好，凉菜直接是做好了放在后厨，真要全现做的话，她一个人累死了都做不完。
记下各桌要什么菜品后，她连忙把招待客人的事交给了余掌柜，自己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厨房。
直到阿柴回到扬楼，江渔才松了口气，将上菜的任务托付给他，自己绕到后院休息片刻，按捏着酸痛的手臂。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高强度工作了，自从夺得全国金奖后，她就不需要应付这么多食客，毕竟她的作品是大部分人承受不起的价位。
又要一切从头开始……
这是隋朝，是没有在暴君杨广手中灭亡的隋朝，在这个时空里，杨广依然好大喜功，修运河，造离宫，征高丽。
历史的区别就在于他第三次征高丽成功了，国库没有崩溃，因此隋朝一代代地延续了下来，杨广的谥号也变成了“隋武帝”，至今茶楼酒肆都有武帝三征高句丽的评书戏剧。
江渔有些忧伤地叹气，熟知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自己作为历史长河中的一颗小石子，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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