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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论营养丰富，没有什么能和鸡蛋牛奶相比，再加上无腥无油的鸡胸肉，叶绿根白的白菜——现在叫菘菜，好生搭配，就是一顿清爽不腻的营养餐。
大隋朝的牛奶可是稀罕货，因为没有保鲜手段，除了养牛的农户家能喝到鲜奶，很少人有机会喝牛奶。而江渔是为了做黄油，才让阿柴一大早去提了桶鲜奶回来，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在厨房忙碌许久，一边折腾蒸锅陶罐，一边指点黄王两位大厨，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
“来了来了。”江渔端着漆木食盘，将午餐亲送至厢房内，等候已久的纪娘子眼前一亮，正要去接，却被江渔一步让开道：“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吃饭吧？”
“有什么不妥吗？”手落空的纪娘子疑惑道。
“不是吧，就我们两人了，你还要戴着面纱？”江渔算是服了，甚至怀疑面纱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痕。
“这……”纪娘子犹疑了一下，解释道：“抱歉，出门在外时，我已经习惯了。”
江渔放下食盘，凶恶地叉腰道，“我是你的专用厨师诶！”
“好像也是……”这人后知后觉起来。
“……”江渔不知该怎么接话。
直到她动手将面纱摘下，江渔才明白为什么出门在外时要遮住脸。
这是典型的古典美人容貌，杏脸桃腮，眼如秋波，眉如远黛，鼻若琼瑶，丹唇皓齿，肌肤吹弹可破，正所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似乎无一处不温柔，无一处不美，最要紧的还是眉宇间与生俱来的高贵，如此华容婀娜让人见之难忘。
没想到经历了后世那么多女明星的视觉洗礼，自己还能看美人看到出神。江渔晃晃脑袋收回心神，道：“还好你戴了面纱，不然大兴城的男女老少都不用来酒楼吃饭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过秀色可餐吗？”
“噗嗤——”从未听过这样的夸赞，纪娘子一时没忍住笑，道：“容貌不过是一副皮囊，我遮面并非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纪娘子微微摇头：“你不懂。”
对于美人，人的包容度和耐心总会好一些。面对纪娘子的故弄玄虚，江渔没有继续追根究底，而是信心满满地呈上午膳——一碗粟米饭，一碟水晶糕，两盅不知名的菜肴。
纪娘子认识粟米饭和水晶糕，另外两道菜却是见所未见，不由大为好奇：“这是什么？菘菜为底，清汤为容，上面这是豆腐吗？”
江渔故作高深，微笑摇头，又揭开另一盅菜。
这一盅更奇怪了，看起来也是光滑弹嫩的豆腐模样，表皮光亮微黄，但是没有汤汁，还微微冒着热气。
“我特意将这餐做得清淡，你尝尝？”江渔递过碗箸和汤匙。
看这两道菜的确清淡，纪娘子有了些胃口，先接过汤匙，尝了一口清汤，说是清汤，其实更像清水，干净透亮，味淡鲜美，光是这一碗清汤就知要下多少功夫。
纪娘子是尝过不少美食的人，曾经见过大厨做这清汤，知是先熬好鸡汤，再用肉茸反复扫汤，肉茸煮熟的过程中，会吸附汤中杂质，使鸡汤逐渐变得清澈透亮。
但汤中这块类似豆腐的东西却让她十分意外，软嫩爽滑的“豆腐”细腻如渣，入口即化，竟然能品出鸡肉的鲜美。
原来这并不是豆腐，而是将鸡肉做成了豆腐模样，能在汤中保持细嫩爽滑的口感，还能久煮不散，纪娘子惊讶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原本我还以为这块豆腐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竟不是豆腐。”
江渔微微一笑，解释道：“这菜名为鸡豆花，顾名思义是将鸡肉做成豆花模样。先把鸡胸脯用刀背拍成不见颗粒的细茸，取蛋清打发成泡沫状，再将蛋清与鸡茸慢慢混合，轻搅成糊，水微沸时放入煮熟，凝固成洁白片状，最后取出鸡豆花，放入清汤，加上些许调味而成。不过，我觉得鸡豆花这名太俗，还是叫‘岭上白云’比较好。”
碧绿晶莹的菘菜叶，托着洁白如云的鸡豆花，江渔也是灵机一动才想到这样取名。
“不可思议……如此复杂的工序，这道岭上白云真是费心了。”
“你若觉得费心，就将它吃完，浪费粮食是不好的。”
纪娘子先点头，又摇头道：“不急，还有一道菜没尝，这道是什么？”她伸出一根纤指。
“这是牛奶冻。”
名虽如此，却不像只是将牛奶冻过这么简单，尤其这牛奶冻还是微热的状态。
轻含一口在嘴里，同样是入口即化的口感，岭上白云是在口中化作肉糜，牛奶冻则是化作一片带着奶香的细腻蛋羹，顺滑入喉，味道香甜让人爱不释手。
江渔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大隋朝的奶制品并不丰富，一般都是乳酪或略加工的醍醐。
而牛奶布丁是用鸡蛋、牛奶、白糖三者搭配，先将细糖加入鸡蛋打散至完全融化，然后倒入牛奶，缓慢搅拌均匀，反复过筛三次，确保液体中没有气泡后，再上蒸锅蒸熟，这样做出来就是简易版的牛奶布丁。
如果有鱼胶、或者骨胶，也就是后世做甜品时常用的吉利丁，那么这道牛奶冻会更完美，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江渔只能认真对待每个可以掌控的细节，尽力而为。
好在纪娘子对牛奶冻相当满意，连吃几口后赞道：“江姑娘的厨艺真是让人叹服，原来牛乳还能这样吃，口感醇厚，奶香浓郁，不仅新奇，更是令人胃口大开。”
江渔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准备一份，多做些口味，加入橙汁做成橙子味，或者加梅子汁、桃汁、葡萄汁都可以，而且牛奶冻也可以放在冰窖中冷藏后再食用，夏日里吃清凉解暑。”心想着，要是每天都来一份营养丰富又开胃的牛奶布丁，不信你还长不胖。
纪娘子显然没猜到她的“险恶用心”，点头应下：“正合我意，以后我每日正午来扬楼用膳，照今天这样做就行了，也免得你太过辛苦，可以吗？”
有这样体贴的老板，江渔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剁鸡肉糜、打发鸡蛋都不是轻松活，但反正现在扬楼有这么多帮厨，体力活完全可以交出去给别人做。
“好，但我有一个要求——必须把食物吃完，不许剩饭。”
这几道菜式论分量不算多，但也不少，虽都清爽不腻口，纪娘子还是犹豫了一下。由于实在割舍不了这美味，她终究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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