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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乌列的入学手续很快办理好了。
简瞳当然不会让他顶着赫赫有名的基督教大天使的名字，那样也太显（zhong）眼（er）了。而乌列的新名字，也没有让简瞳花费多少心思。
或者说，这幅身体本来就有名字。
简瞳刚得知这件事时，还不免愣神片刻。梅克尔不得不再度向她重申，他们这群打工仔是没有“造物”权限的，就好像，无论属下们将工作做的多么出色，只要上司不签名，那些工作就无法落实到现实。
他们不可能凭空造物。
顶多“借尸还魂”。
而乌列所顶替的这个孩子，其实已经死去了三个多月了，只是尸体没有被发现，所以仅仅只是失踪，而非死亡。梅克尔轻而易举地入侵了当地政府的户口管理，篡改了监护人记录。
“……”
怎么说呢？
明明应该是很严格的管理系统，但在这些非人的存在面前，就仿佛像是纸糊的铠甲般，沾点水就戳破了。
“名字我就不改了——就算是给那家伙本人想名字，估计也只能想出什么毫无创意的乌之类的名字吧。”梅克尔嘲讽说。
乌列冷冷地嘲笑回去：“某人还想用本名呢——结果一时手滑写错了，真是出息。”
“……”
“……”
“要打架吗？”
“来就来啊！”
简瞳不得不阻止乌列，将自己可怜的手机抢救下来。在上次溜达出来之后，梅克尔顺手摸鱼折腾了不少传导器、半导体、总之简瞳也不太了解的机械零件，好好地升级了他的收音机。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收音机了。
…………是个长着话筒的收音机了。
简而言之，梅克尔现在能够语音沟通，嘲讽能力得到了解放，越来越欠打了。他不但欠打，而且有事没事总要撩拨一下乌列，惹到熊孩子非气到动手不可。
不是很懂你们这群大佬们的友谊。
简瞳转开话题：“乌列他……我是说，乌列现在在使用的这幅身体，他的父母家人不会担心吗？而且，我现在也还没到三十岁啊，怎么也构不成领养小孩的条件吧。”
简瞳管过公司。
但她真还没有养过熊孩子。
更别提……
……这还不是普通品种的熊孩子。
“这个嘛……”
梅克尔迟疑地拖长了尾音，他很少出现这种犹豫不定的情况，但涉及乌列——有些事情，梅克尔却不太好越俎代庖了。他只好捡一些能够让简瞳知晓的情况说：“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好说，但是家庭这方面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把你安排成他的监护人，就不会有那方面的麻烦——我说复杂，是另外的情况，乌列毕竟还是第一次浮上‘现实’的新手……真是，啧。”
尾音透出无限嫌弃。
乌列脑门上几乎暴出具现化的青筋。
简瞳急忙抱紧他，两位老祖宗，行行好，就算要打架也别对着她的手机，背地里找个时间打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简瞳保证她能装作没看见。
“符宝盛。”
“什么？”
“乌列现在的大名。”
闻言，乌列的脚狠狠地踢在了手机屏幕上，他暴怒如雷：“不要那么称呼我！我哪里来的大名！凡人的名字哪里有资格凌驾于神赐之名上？”
简瞳差点被那一脚的反冲力冲倒。
——把乌列送去上学必须要放上日程了。
……
……
乌列不抵触上学。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丝滑香甜的牛奶之诱惑；另一方面，乌列虽然一口一个“凡人”，语气态度傲慢至极，但他本质上仍然是很公平公正的。
公平公正地全都看不起。
在这种逻辑下，在学校，还是在简瞳家，对于乌列而言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少了一个不准他打打这个，砸砸那个的女人，乌列还松了口气。
只不过——
乌列眯起了眼睛。
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来到了这所学校。乌列大致知晓，这是他这幅身躯曾经就学过的地方——但自视甚高的大天使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教师办公室外的走廊，几个学生正结伴路过。
完全就是普通而平凡的学校日常。
这个场景，哪怕放慢十倍，让简瞳仔细观察，从小到大都是在校风严格的优等生简瞳恐怕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但乌列观察世界的途径不仅只有肉眼，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些恶意。
[他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会退学的吗？]
[我记得……说过要给他教训的吧。]
[符宝盛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细小的好奇、纳闷、幸灾乐祸们，在人类肉眼不可见的地方缓慢升腾着，随即又被风吹散了。如果乌列不是权限最高的天使之一，恐怕根本察觉不到那些微薄的恶意。纵然这些恶意的针对着不是他，而是这幅肉|体，这就已经能让愤怒的使者点燃怒火了。
乌列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简瞳终于和班主任沟通完毕。那位两鬓斑白的老师非常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傅宝盛的家长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就连家长会都缺席了。每次学校和学生家长之间的沟通签字本也是一片空白——后来傅宝盛学会自己偷偷签名之后，总算是有个交代。班主任知道这不对，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班主任从来没想过，傅宝盛能有这么一个漂亮……呃，姐姐。
这么说也不对。
傅宝盛其实长得不难看出，如果不是他的气质太过懦弱，压过了他本应该有的端正秀气，原本也应该是一个受欢迎的孩子。按理说，长相端正的孩子自然会有同样端正美丽的亲人——班主任完全没想过，傅宝盛会有看起来这么有教养的姐姐。
毕竟他可是……
问题儿童……吧？
简瞳低着头，避开班主任的注视。她第一次做这种“冒名顶替”的工作，紧张到手心出汗。她微笑着说：“嗯，关于逃课的事情，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先送乌……傅宝盛他去上课？”
“哦，好的好的。”
两个人并排走出办公室。
而乌列刚刚举起手，他先盯了自己的手指尖几秒（人类的身体真的很不方便），再冷淡地抬头看向简瞳，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保护简瞳。
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
守护是乌列的老本行了，他曾经不眠不休的守护初始之地上万年，只是为了现实世界的基础物理准则能够永恒不变地运转着。然而这一切被米迦勒……哦，对，他现在叫梅克尔，被梅克尔那个混蛋全部打碎了。
乌列才懵懵懂懂地感觉到——
以前的那个老板真的不要他们了。
他要守护这个蠢女人。
不能闹事。
乌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将双手插|进校服口袋了，一脸桀骜不驯的走到简瞳身旁，冷漠地扯住了这个女人的袖子。尽管那些恶意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个女人很脆弱，他得小心保护。
——超难。
简直就像是保护一滴水不要蒸发那么难。
而简瞳对此一无所知，她微微愣了愣，养了熊孩子半个月，这小鬼吃她的喝她的，从未表露出半分亲昵。乌列首次主动和她靠的这么近。简瞳看着乌列攥紧她袖子的手，忍不住露出微笑：“别担心。”
乌列：“……嗯？”
“我还在这里，没事的。”
“…………”乌列啪得一声打开简瞳试图摸头的手。
呵，这个女人是真的蠢。
简瞳也叹了口气。
这个熊孩子是真的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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