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柑橘（穿书）

　　“新年好咯，新年吉祥人如意，万事顺遂家平安！”清晨，有人用木杖敲响白府的门，门房也不恼，挂着笑脸打开门，边上跟着的小厮抱着一筐热腾腾的面寿桃。
　　“新年好，开门迎福喜洋洋。”门房一边说，一边给外面的人分发寿桃，每个寿桃都用红糖点了尖角。

　　“新年散财诸事宜，到得开春聚宝兴！”穿着布衣的贺喜人继续唱，他们多是丐帮的子弟，也有少部分是凑热闹的平民。
　　每到新年前一天，提前唱好的人就会聚集起来，一大早跑到各位财主、官员门前用木杖敲门唱好，送大福字，好换些赏钱与吃食过大年。

　　门房自然不会违法旧例，他从背后编织地密密的藤框里抓出一把把铜钱，撒向门外：“新年唱好铜钱雨，下年丰收财广进！”
　　在一声声新年好的祝福里，门缓缓关上，门内只留了几个空筐子。
　　“柑橘姑娘，你也在这里？门口凉，要不去厨房吃点热食？”门房转过身，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从门那儿收回来。

　　“好，我这就吃点心去。”柑橘笑了笑，转身就跑。她还没有正经在这个世界过过年，刚开始的日子都在精神分离的状态下虚度了。

　　年前一日，白府多数人都在为明日之后持续七日的年节忙碌，不过如柑橘一般大小的丫鬟，又是小姐房里的，就可以四处躲闲了。
　　不提冬日离不开被窝的枇杷，她每逢下午才会出来闲逛。

　　“嬷嬷。这些糕点是给谁备着的？”柑橘跨入厨房，看到一叠叠水晶糕，太太小姐们的碟子是不会那么素的，糕点都黏在一起，只重量不重外观。
　　“哟，是柑橘姑娘，快，边上有甜点心还有热鸡蛋羹，想吃哪个都成！”灶上的王婆子热情招呼。两人皆是笑面相对，亲亲切切。

　　自从云姨娘怀孕，玉姨娘的势力就安静很多，之前太太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不管是云姨娘、玉姨娘，还是排不上名号的几个，全都噤若寒蝉：他们每个都希望太太出事，又每个都不敢出头惹一身骚。
　　谋害嫡出子嗣，莫说良妾，就是哪家老太太头发晕干了这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姨娘们一怂，这些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墙头草瞬间就两头摇摆起来，很有向太太投诚的迹象，不过最终的结果，还得看谁的运气好…

　　“这些糕点是给来表演的班子们准备的，明儿大早，他们就得在门口舞狮子，一直要舞到院子里呢。”王婆子看柑橘吃果子吃得香甜，笑着道。
　　“班子？他们今天就来了？”灶上的手艺真不错。
　　“可不，找了几个舞在头边的，给太太、老爷们看一遍，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明儿就换人来。”王婆子说得轻省，实际上也不会再换了，吃饭的手艺怎么会有不好的。

　　“老爷、太太们在看？在大院里？”刚刚贴了回廊跑过来，正好错过。
　　“是啊，从后门进来的，姑娘要看，可得跑快些了。”王婆子话音刚落，台子上就只剩下一只空碗，柑橘夺门而出，影子都不见了。

　　穿过回廊，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也富有节奏感。
　　撞入柑橘眼里的，是几只玩耍彩球的“狮子”，身披彩布，口部随着舞动开开合合，其中有的彩球是被线牵在口里上下飞舞也不掉落，有的彩球是全靠平日的练习，仿佛被黏在脚上、头上一般翻飞不定。

　　因是在老爷、太太面前表演，锣鼓队没有带来，没有节奏十足的鼓点，更加考验舞狮人的功夫。他们的脚步整齐错落，彩球花样十足，这才不会让人感到无聊厌倦。
　　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电脑，不需要配乐也足够体会趣味，老爷扶着太太，太太扶着肚子，都面露满意的微笑。

　　站在后面些的白婉清看到树下偷看的柑橘，对着她招招手，让她过来看，别抖抖索索地守在树底下，被球砸到可怎么办？
　　柑橘看到招手，直接从树干后面跑出来，绕着舞狮们跑向白婉清，可舞狮子后面的人盖在布里面，看不到前方，一个摆尾球飞向柑橘的位置。
　　若是狮子尾巴按照正常的轨迹去接，肯定会撞到柑橘。
　　狮头的青年正好一个抬头的动作，看到这一幕，他挥舞狮子改变脚步，后面的人也训练有素地跳动，动作从狮子摆尾变成狮头接球，稳稳把球拦截在柑橘前方，柑橘与狮子交错而过。

　　真是不可思议，柑橘咽了口口水，现代也有盲人舞蹈，可她还是弄不清后面的人是怎么根据前面的人的脚步变动，不互相踩到的。
　　“柑橘，下次看到热闹也要绕远点。”白婉清嗔怪地敲敲她的额头，让她站到后面。

　　夜晚如期而至，宴会之后，柑橘提着灯笼，给白书遥送红封，那是白婉清特别吩咐的：“他明年应是要下场的，这份礼不能薄了。”
　　于是，除了太太那一份，白婉清又备了一份。
　　让柑橘有些失望的是，说到这些话时白婉清的双眼太清澈，毫无一丝多余情愫。
　　要是让白婉清嫁给他…就结果而言肯定不比嫁给郑世子差，可难度太大了。

　　柑橘的手指刚靠到门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老是呆愣愣的，站着不动有一会了吧。”白书遥毫不客气，让柑橘涨红了脸。
　　还不是在想你的事情！呸，在想小姐的事情！

　　“红封！不要，我就自己拿走了！”红纸上写了个福字，里面包了打成片的银子，不重，却够他明年的花用了。
　　“这是银子？”白书遥直接打开红封，皱皱眉，却没退回。
　　啧，难怪你不是男主，要是男主，肯定要说【这怎么使得！】

　　“是银子呀，别会错意了，小姐对谁都顶顶好的。”柑橘哼了一声。准备走人。
　　“稍等。”白书遥转身，去开箱子。
　　终于，连这个木头吝啬鬼也会打赏人了？柑橘等着没动，想看看他会打发自己多少钱。
　　祖孙两来府上寄居多时，对下人们一毛不拔，全靠小姐、太太吩咐，才无人给小鞋穿。

　　“给你的。”白书遥一手捧着一叠旧衣服，一手手心上有一枚铜钱。
　　“这衣服给我干啥？”柑橘接过铜钱，白书遥捧衣服的手还没缩回。
　　“不是说，要帮我缝衣服感谢我吗？到时候我也好回礼。”白书遥说得理直气壮。

　　“行行行，我现在就给你缝，别把这事情拖到下一年了！”柑橘瞪了他一眼，麻溜地把衣服夺过来，坐在凳子上缝起来。
　　真的是缝不是绣，一针下去，白书遥的眼睛就睁大了。
　　哪里有这样的针法？他要是看过打桩机，肯定会说【你这是在打桩还是在缝衣服】。

　　柑橘的手看上去白净柔软，没想到缝起东西来，和两个大萝卜夹针头似的，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看到姑娘的绣法，在下对白小姐的涵养深感佩服。”白书遥这句感叹由心而发：任凭哪家的丫头，上到皇帝的女儿、大家闺秀，下至庄户人家买来生孩子做饭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也没有绣活差劲到这种程度的。
　　“你、你要知道，人各有长短，我们小姐说了，每个人都应该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发光发热，哪里有反而去做不擅长的事情的道理呢！”柑橘张口就来，反正白书遥也不可能去追问白婉清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这话甚是有理。”白书遥只是笑，辩也不辩，也不抢走衣服，就这么看柑橘在那儿吃力地缝合破口。
　　“诶，你这衣服，怎么老是破，这里得有四、五件啦！”想不到他有什么地方会弄坏衣服的。
　　“衣服穿久了，再爱惜也会出意外的。”白书遥解释道：“这些是还能缝好的衣服，剩下的已经裁剪成抹布与垫子了。”

　　“既然好缝，你怎么不自己缝？”柑橘上下打量他一眼：“你都不介意跑去桥上摆摊，学个针线总不难吧？”
　　“人各有长短。”白书遥用柑橘的话堵了柑橘的问题。
　　绣了两个洞，看着惨不忍睹的衣服，柑橘一把丢下：“我不糟蹋你的抹布了！等我学会绣东西，再来！”
　　白书遥也不阻拦，打开门，看着柑橘逃命似的背影，只是笑。

　　从白书遥那儿回来，川贝一开门就塞给柑橘一个荷包，绣着好肥一只小鸡。
　　“川贝姐，我再也不敢忘记关鸡笼子了！”柑橘苦着脸作揖。
　　“你呀，相什么相，才不是鸡笼子鸭笼子，这是送你的。”川贝笑着捏柑橘的脸。
　　“川贝姐对我那么好，我无以为报呀~”柑橘把荷包收好，和大家闹在一起，大年夜，每个人都得熬夜，小姐厢房外也不会有巡逻的嬷嬷经过，也不怕吵到小姐。

　　“怎么没办法报答？柑橘也要再回送川贝姐一个荷包才行。”水仙这把反应比茯苓快。
　　“饶了我，川贝姐，你这是抛玉引砖！” 大家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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