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山中遗民

　　除夕夜

　　祭过祖先，何家三口围坐在饭桌上享用年夜饭。桌子下的旺旺也特别兴奋，今晚它的伙食也特别丰盛。家中只有三人何老太也并未做太多菜，只挑着做了几道寓意吉祥的菜色。

　　红糖年糕象征年年高升，糖醋鲤鱼象征年年有余，白切鸡象征大吉大利……

　　这年糕是阿秀最喜欢吃的，但人工捣年糕实属不易，为了今晚这一盘年糕，她和爷爷累得手都快断了，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阿秀用颤抖的手费劲地夹了一块红糖年糕放进嘴里，又甜又糯，还能拉出老长的‘丝线’来 ，叫她欲罢不能。

　　远处传来爆竹声，尽管很是微弱，但还是为这一家三口增添了不少节日的气氛。

　　小黄狗旺旺的耳朵比较灵敏，每吃几口大餐就要抬头朝外面望望，似乎是在寻找爆竹声的来源。

　　阿秀举起酒杯敬爷爷奶奶，祝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何老头高兴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色微微泛红，就像那杯中的杨梅酒一般。他见何老太没注意就又偷偷给自己续了一杯。

　　何老太酒量不太行，就微微抿了一小口意思了一下，别看这杨梅酒是果酒，度数可真不低，何老太往常是连碰都不碰的。

　　“哟！阿秀你看外面下雪啦！”何老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有好收成。”

　　阿秀立马探出去瞧，漆黑的夜空里，无数雪花悄然落下。

　　吃过年夜饭，外面的地上已经积起了浅浅的一层白雪，旺旺兴奋地在雪地里撒欢，留下一地的梅花印子。阿秀用手挖了一些在山洞口堆了两个巴掌大的小雪人，一男一女两个小雪人紧紧地握着双手，相互依偎。

　　搓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阿秀看着眼前的小雪人，思绪却飘向了大山之外。

　　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也会想我吗？

　　“阿秀，快来帮忙！”何老头呼唤站在山洞口发呆的孙女。

　　“来了。”阿秀急忙跑过去。

　　家里没有鞭炮，何老头就只能用最原始的‘爆竹’了。

　　在雪地里生了一个火堆，阿秀和爷爷把准备好的竹子小心地投进火堆里，刚放好，两个人就飞快往来山洞里跑，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竹子爆裂的声音，阿秀赶紧捂住了耳朵，旺旺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忙跑回了自己的窝里躲着。

　　玩闹过后，爷孙两带着一身寒气躲回了屋中烤火守岁。

　　何老太递给两人一碗红豆馅的桂花汤圆。

　　圆滚滚，白胖胖的汤圆，一个挨着一个沉在碗底，一看就很有食欲。对于喜爱甜食的何老头来说更是心头好，没几分钟就消灭干净了。

　　糯米汤圆吃多了容易积食，何老太总共就没做多少，刚够一人一小碗，早早吃完的很老头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阿秀碗里的汤圆发馋。

　　阿秀有心想偷偷喂给爷爷几个，可是在奶奶凌厉的目光中，只好作罢了。

　　两位老人毕竟上了年纪，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阿秀，这个给你。”何老太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阿秀。

　　“谢谢，奶奶。”阿秀接过这红包一看就乐了，这哪是红包啊！应该叫‘粉红包’才对。粉红色的百元大钞里包着几枚铜钱。

　　“都怪你爷爷，昨天非要抢着写对联，他这半文盲，字都认不了几个，还想写对联，真是蠢死了，还把家里的红纸都白白浪费了，我就只能拿这一百的纸钞给你包了，反正这东西现在也花不出去了，就图个好意头吧。”

　　一旁的何老头一脸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写的毛笔字挺不错的啊！老太婆真是不懂欣赏。

　　阿秀将红包塞到枕头底下与那个青色的小荷包放在一起，摸了摸上面的柿子图案，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山下陈家村家家户户门上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窗户上也贴满了各色窗花，到处都是一片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景象。

　　陈家人今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一家人都吃得肚子滚圆。

　　刚放下筷子陈小妹就向她爹讨要压岁钱：“阿爹，我的压岁钱呢？”

　　“你过完年都十一岁了还要压岁钱啊？你两个哥哥跟你一般大的时候早就没压岁钱了。”陈二叔又想逗逗自家闺女了。

　　“那我现在还是十岁啊！你就给我吧！求求你了！”陈小妹开始撒娇。

　　“我最近脚有点酸。”陈二叔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陈小妹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给自家老爹捶腿按摩。

　　陈家其余三人对这场面以是习以为常，心道：这父女二人对这老把戏真是永远不会厌倦啊！

　　陈小妹拿了压岁钱后就开始犯困了，头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就靠在刘氏肩膀上睡去了。

　　“你们三去把关门的鞭炮放了吧，我把春燕抱回去睡觉，放完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庙里上香呢。”

　　陈二叔带着自家大郎和二郎拎着一串鞭炮走到院门外的雪地上，用火折子点燃。

　　鞭炮声被淹没在四面八方传来的巨响中，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东边的天空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映得天空都发亮了。

　　“这是邻村叶举人家放的烟花吧，可真漂亮！你说咱家什么时候也能放的起这烟花啊？”陈二叔很是羡慕，想当年那何举人家还不如他家呢。看来这读书确实能改变命运啊！想当年何家砸锅卖铁供人读书，别人还笑他们家傻，现在看人家多有远见。陈二叔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二郎，要是二郎也能考上举人，那真就是光宗耀祖，祖坟里冒青烟了。

　　陈溪似有所感道：“我会努力念书的。”希望早日能完成父亲的愿望。

　　陈大河却是望着烟花发愣，这么漂亮的烟花要是能和阿秀姑娘一起看该有多好啊！

　　大年初一，各个寺庙道观皆是香火鼎盛。

　　陈家人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去山腰的观音庙祈福上香。

　　这观音庙很是灵验，连城里的不少太太，小姐都常来上香，今日更是人潮汹涌，陈家几人刚进山门就差点被人潮冲散。

　　陈小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更是被挤得凌乱不堪，连上面的头花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气得陈小妹不停在心里发牢骚，嘴巴撅得老高。

　　陈大河忙去路边的摊子上买了支冰糖葫芦想哄妹妹开心。刚把铜钱递给小贩，正准身拿着糖葫芦离去时就瞧见有个小贼正在偷一位姑娘的荷包。

　　“姑娘，小心你的荷包。”陈大河大声喊道。

　　那位姑娘听到声音忙向腰间看去，荷包却早已没了踪影。小贼被陈大河的声音吓了一跳，拿着荷包就想跑，陈大河立马上前拽住了那个小贼的手臂，那个小贼见被人抓住了，抬起腿朝陈大河踹去，陈大河闪身躲过，反手一拧，长腿往小贼的膝窝一顶，小贼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壮士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贼见形式不对立马讨饶。

　　陈大河还未开口就见一妇人上前抢过小贼手里的荷包，骂道：“你个小蟊贼竟然连我家姑娘的东西也敢偷，真是不要命了，来人，把他给我捆到树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就从人群中走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抓小鸡似的把那小贼一把拎起，三两下就把他给绑到了路边的柳树上，接着就是一顿拳脚，打得那小贼连连哀嚎。围观的人众倒是连连叫好，几个热血的围观群众还上去给那小贼狠狠添了几脚。

　　陈大河见事情解决了，就把刚才买的冰糖葫芦拿了回来，刚准备走就听见那位妇人喊住了他。

　　“多谢这位壮士。不知壮士贵姓？”妇人携着那位姑娘走到了陈大河面前。

　　“免贵姓陈。”陈大河抱拳道。

　　“这荷包是我家姑娘的心爱之物，还好有壮士出手相助才没被那小蟊贼偷了去。”妇人连声道谢，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陈大河，“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请您不要嫌弃。”

　　陈大河这才注意到那荷包，确实是上好的材质做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的货色，怪不得被那小蟊贼看上。结合刚才的事来看，这位姑娘的门庭确实不一般。不过银子他是万万不可能收下的，陈大河赶忙推辞：“不过区区小事而已，不必客气。”

　　“您还是收下吧。”妇人执意想让陈大河收下谢礼。

　　两人推辞间忽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娘和小妹都在找你呢。”

　　“没事，我这就回去。”陈大河朝那妇人微微颔首，就朝陈二郎跑去。

　　“真是难得遇到这么仗义的人，给他谢礼也不要，真是个不错的汉子。不过小姐你下次还是要当心点，像今日这般人这么多，您就不该走这么快的，我和阿虎他们都跟不上您了，还好这次只是遇上个小蟊贼，要是遇上个不长眼的恶人冲撞了您，我该怎么和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妇人还在一边不停地唠叨，她身旁的姑娘却盯着陈大河远去的方向发起了呆，眼中似有什么不知名的流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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