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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通往县城的小道上，陈二叔与刘氏赶着牛车缓缓前行。
许是时间太早，天气太冷，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忽又有一阵北风吹过，刘氏被冻得打了个冷颤，陈二叔也冷得往衣服里缩了缩脖子，露在外面拿着竹鞭的手更是被冻得通红，连箩筐里的兔子都冷得挤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叫你不要跟来，你偏偏要来，就今天这鬼天气这是要冻死人了。”
“难道就只有你担心大郎啊？我也担心啊。”刘氏抢过男人手里的竹鞭，“你先暖暖手，别冻坏了。”
到了镇里，陈二叔熟门熟路地赶着牛车到了叶家酒楼的后门，刚想抬手敲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来了？”
陈二叔和刘氏忙转过身去，就瞧见了自家大郎正从一辆驴车上跳了下来。
“臭小子你怎么跑镇上来了？”
“大郎！”
两人同时呼出声来。
陈大河一边帮二叔把车上的箩筐卸下来，一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啊！那现在何翁身体可是无恙了？”
“嗯，已经好了，就是身体有点虚，要再养养。我刚才出去租了辆驴车，等会就可以送他们回去了。”
刘氏听了侄子的话，心想：‘这何家姑娘如今就在这酒楼里，总算是可以见上一面了。’
刚把货卸下，叶家的小郎君听到动静就带着伙计走了过来。
都是老生意了，办起事来特别顺利，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特别干脆利落。
刘氏把到手的银钱贴身放好，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花用：是去买点饴糖给家里人甜甜嘴呢？还是给女儿买个头花呢？……算了，还是先攒起来吧，家里的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接下去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刘氏刚回过神就瞧见一个姑娘扶着何翁走了过来，刘氏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位姑娘肯定就是自家大郎心心念念的阿秀姑娘了。
刘氏立马走上前去，没想到身后的侄子比她还快，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越过了她，走到了那姑娘面前，接过了姑娘手里提着的小包袱，并走到何翁的另一边搀扶。
刘氏心中有点酸溜溜的，老话说，这有了媳妇忘了娘，那姑娘还没嫁过来呢，大郎已经把她给无视了。
不过酸归酸，只要大郎真能娶到一个可心的媳妇，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何老头也瞧见了陈二叔与刘氏忙上去打招呼：“今日真是巧了，在这也能遇见你们，我老头子这几日真是太麻烦你家大郎了，要不是有他在，说不定我这条老命就没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好！”
“哪里哪里，这不是恰巧赶上了吗，就是换成其他人也会出手相助的。”陈二叔谦虚道。
刘氏也随口应和。
“换成旁人可真不一定，你家大郎的人品真是没话说，你们夫妻教导得好啊！”
“何翁太过夸奖了。”陈二叔被夸得心中十分高兴，但是面上却未露分毫。
“不知这位姑娘是？”刘氏打断了两人的客套。
“哦，我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家孙女阿秀。”何老头又对阿秀说，“这位你认识是大郎的二叔，旁边的是大郎的二婶，你唤她婶子就好，上次我在陈家借住，也多亏了她照顾呢。”
“婶子好，上次劳烦您照顾我爷爷了。”阿秀笑着与刘氏问好。
“哪里的话，那哪算得上什么照顾啊。”刘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心中十分满意。
这位阿秀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长相，圆圆的脸蛋，清澈有神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很对她的眼缘。说起话来也是落落大方的样子，性子肯定也不错。穿衣打扮也很是朴素，想来也是个勤俭持家的。看来自家大郎的眼光真是不错。
阿秀被刘氏看得都有点不自在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大郎。
陈大河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扯了扯二婶的袖子说：“时间也不早了，二婶你和二叔是要去街上买东西还是现在就回去？我打算现在就送何翁回家，要是你们也回去的话我们就一道走吧。”
“我没什么要买的，那咱们就一道回去吧。”刘氏当然是想与他们同行，这买东西什么时候不能买啊。
知道他们要走，叶掌柜还出来送了送，何老头与阿秀本想把这几日的住宿费和饭钱付了，可叶掌柜实在不肯接受，三人推脱了好一会儿，何老头与阿秀只好放弃了。阿秀心想：占人便宜可不太好，明年卖辣椒时再送叶掌柜一道菜的菜谱当补偿吧。
两家人结伴同行，阿秀和何老头坐的是租来的驴车，驴车上铺了不少稻草，还搭了个简单的棚子用来挡风，赶车的把式也很有经验，俩人都觉得还挺不错的。
陈家三口坐的牛车就没这么好了，三百六十度透风，与来时一样几人又被冻得瑟瑟发抖。不过此时的刘氏却顾不上冷不冷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家大郎与那阿秀姑娘的事上呢。
“你老实说，这几日你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你觉着阿秀姑娘看上你没？”刘氏小声问道。
“二婶这事我哪知道啊？”陈大河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怎么知道阿秀姑娘有没有看上他啊。
“那行，那我换个说法，你有没有觉得阿秀姑娘待你的态度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陈大河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之前阿秀姑娘对他都是很客气的，也不会主动与他说话，更不会用眼睛瞟他，一想到阿秀姑娘看他时的眼神，陈大河的耳朵根就悄悄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吧。”
“那这事就快成了，看来我过完年就可以找媒婆去何家帮你提亲了。”刘氏听了侄子的话笑着道。
“你会不会太心急了，这次大郎帮了何家一个忙，人家姑娘会对大郎态度变好也是正常的吧。”
陈二叔的话一说完 ，陈大河心里刚燃气的小火苗就又被浇灭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哪里会懂女儿家的心理啊！据我刚才的观察，这阿秀姑娘不排斥大郎的靠近，还会与他有眼神交流，那肯定多多少少是对大郎有好感的。”刘氏笃定道。
陈大河心中熄灭的火苗有了死灰复燃的景象。
“不过，这何家住得实在太远了，走动起来实在不方便啊，要是他们能搬到山下来就好了。”
“人家在山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下来啊。你还不如让大河住山上去比较容易呢！”
“这也行啊，这何翁身体不好，他们家只剩阿秀姑娘和她祖母两个妇孺，肯定干不了什么重活，要不大郎你就住山上去吧，正好可以去她家帮忙干活，反正这冬日里家中也没什么农活。”
陈二叔对自家婆娘想一出是一出的脑袋瓜子有点无语：“一个年轻小伙经常往人家姑娘家里跑，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何家二老都在，又不是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你还不是天天往我家跑，还打着说是要和我爹讨教打猎的幌子。”
“诶，你说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什么。”陈二叔有点不好意思。
“哼，你做得大郎就做不得了？大郎，你听二婶的，你得多想办法在何家人面前露露脸，脸皮要厚点，老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等下这驴车到了山脚肯定就上不去了，你主动点，待会送他们爷孙回家去。”
“这何翁刚大病初愈，想来爬山也费劲的很，我原本就打算送他们回去的。”陈大河点点头道。
刘氏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神情，只要大郎能继续保持，想来明年她就可以喝到这新媳妇敬的茶了。
到了山脚，车把式勒了勒缰绳，驴车缓缓停了下来，陈大河跳下牛车，把何老头从车上扶了下来，阿秀将车资结给车把式，车把式笑盈盈地接过，跳上车，轻巧地调转车头离去了。
阿秀与何老头准备与陈家人告别，就见那车把式又赶着驴车回来了。
“你们把东西落下了！”车把式递给阿秀一个竹筐。
阿秀看着竹筐里满满的的食材，一脸茫然道：“大叔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不是我们的。”
“没弄错，这是这位郎君租我车时放上来的。”车把式指了指陈大河，就又驾车离去了。
“这是你买的啊？”阿秀把竹筐递给陈大河。
“嗯。冬天山上能吃的东西不多，我早上去租车的时候就顺道买了一些。”陈大河接过竹筐背上。
阿秀没想到这是陈大河为他们家买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这男人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细心。
“大郎可真是有心了，不过这可不能让你破费。”何翁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陈大河。
陈大河当然不肯收，一旁的刘氏帮腔道：“何翁你们就别客气了，这些青菜豆腐才值几个钱啊！您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让您家何婆婆下次来我家指点指点我的手艺，我可听他们爷俩老是夸您家的饭菜比酒楼的都好吃呢！”
见刘氏都这什么说了，何老头也就作罢了，忙说：“那有什么问题，下次我给你拿本菜谱来。”
“那就真太好了，我家这几个老是嫌弃我厨艺不佳呢！”刘氏推了推自家大郎道：“何翁您这身体还虚着呢，让我家大郎送你们回去吧，不然我和阿贵也不放心啊。”
“那也太麻烦大郎了。”
“麻烦啥啊。对吧，大郎？”
“嗯。”陈大河道。
与原来下山时一样，这次上山也是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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