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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桃此话一出，不仅面前的冉旖旎满脸不可置信，就是几步远处的君陌清，也是眼眸骤然睁大，一张俊美容颜上满是震惊。
红玉站在君陌清后头，听了小桃的话也只觉难以置信，一度以为是这丫头编出来的谎言。
可仔细想想，冒充王妃可是死罪！论这丫头再如何想让霜儿脱身，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说出霜儿是王妃这等谎话来吧？
也便是说……
霜儿……当真是王妃了？
那、那王爷……
想着，红玉不由悄悄觑了君陌清一眼，见他漆黑的眸中满带怒意，脸上也不同于往常那般淡漠，反倒染上了丝丝冷然，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说来说去，这事儿，有一半是她起的头……
不过说起来，也是王妃不对。
这好端端的，王妃不乖乖在静苑里待着，打扮成侍女模样出来乱晃做什么……
而冉旖旎震惊过后，看着顾霜那绝美的容颜，又思及她竟便是清王妃，顿时心中的恼恨嫉妒更深，不由便冷笑起来，倒打一耙道：“大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清王妃！清王妃何等尊贵的人物，岂会打扮成侍女模样，在府内乱晃？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胆敢冒充王妃的东西给本夫人拿下！”
“是！”
又有几个侍女朝着小桃与顾霜围拢。
小桃见自己自报了家门，却还是有侍女朝着她与小姐围过来，顿时惊慌了起来。
“小、小姐，怎么办！”小桃回过头朝着顾霜看去，眼中含了一汪泪水，几乎要哭出来了。
见状，顾霜无奈至极。
她心说，你方才那无畏无惧、一往无前的气势呢？怎么这会儿又畏缩害怕起来了？
但她瞧着小桃这副可怜模样，又见着冉旖旎那不肯饶人的样子，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若只有她自己，当然无所谓了。手脚不干净也好，冒充王妃也罢，反正只要能被人弄死，她也算是如愿了。
可现在偏偏又有个小桃在。
冉旖旎心性狠辣，必定不会只弄死她一个，却独独饶过小桃。若是要害死，她必定会连着小桃，将她们二人一道害死。
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小桃年龄还小，又一心为她着想，她又怎忍心眼睁睁看着小桃因她而死？
看来，现在还不是死的好时候。
顾霜微微抿唇，忍不住便思量起来，考虑着脱身的办法。
就在此时，忽听耳畔一道清冷平缓的声音响起。
“本王倒是不知，冉夫人竟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越过本王，以下犯上，以一介区区夫人之位，便敢处置清王妃。”
君陌清此话一出，冉旖旎一张俏脸霎时惨白。
她本欲假装不知顾霜的真实身份，只借着顾霜假冒王妃的罪名将她处死，可偏偏此时清王现身，还一语道破了顾霜身份。
有了清王这句话，便真正坐实了顾霜清王妃的身份。如此，冉旖旎方才的行为，可不就是以下犯上，不知死活吗？
顾霜没料到清王会现身，如今见他突然冒出来给自己出头，忍不住就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暗暗猜测着他刚才究竟听到了多少东西。
瞧他这架势，应该将刚才小桃的话全都听去了才对。但他怎么一点都不因她的欺骗而生气，反倒还出来帮她解围？
顾霜看着君陌清一张清冷面容上满带怒意的模样，心中纳罕极了。
却见君陌清冷冷道：“冉旖旎，你可知错？”
冉旖旎听他不带一丝情感地冷冷唤自己名字，便知他当真是生气了，再不敢如何任性，慌忙跪下求饶道：“妾知错！请王爷恕罪！”
“既然知罪，”君陌清冷冰冰道，“便下去领五十鞭吧。”
五、五十鞭？
冉旖旎顿时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万万没想到君陌清竟这般狠心，全无从前怜香惜玉的模样，不由满腹委屈，忍不住便咬住下唇，目露凄然地望向他，“王爷，您……您这是欲要妾身的命啊！”
君陌清冷冷道：“若是你嫌这惩罚太轻，与你这罪名不相配，本王也可再多加五十鞭。”
冉旖旎伏在地上的身子骤然一抖，知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便凄凄切切道：“妾身……领命……”
*
等到冉旖旎满脸恍惚、步履踉跄地离去之后，君陌清方才回过头，朝着顾霜望去。
他甫一见她娇美的容颜，瞧见她明眸中的茫然，心头不由微微一软，但很快他又想起了她的欺瞒，原本缓和下来的神色便再度冷了下去。
心中怒火使然，君陌清的语气并未多好，仍旧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模样，“本王却未料到，王妃竟会放下身段来，装成一介卑微侍女，甘愿在本王身边任劳任怨地伺候。”
顾霜瞧见他冰冷的脸色，却是舒了口气，心道：总算是来了！
她就说么，知道她是在骗他之后，君陌清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原来之前只是他还来得及没发作，现在处理了冉旖旎，他自然而然也就将矛头对准了她。
为了让男主更加厌恶自己，顾霜稍微想了想，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再不知死活地顶撞他一下，让他心头的怒火加深，彻底厌弃了她。
于是，顾霜微微低头，语气也格外冷淡，故意含讽带刺道：“王爷既知道我有心相骗，又何必来质问我？不瞒王爷，我本就是故意为之，打算扮成侍女到王爷身边探听些消息，好回去复命的。”
因为丞相父亲安排她作为棋子埋伏到清王身边探听消息，所以她才假扮成侍女在他身边呆着，为的就是偷听到一些情报，好向她父亲复命，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够不够让君陌清对她厌恶至极，乃至彻底厌弃？
顾霜暗暗思忖着，大约是够的了。
果不其然，一听她这话，君陌清顿时怒极，一双清冷如月的眸子当真是溢满了怒火，周身那一股冰凉的气息立时更冷，几乎要令身侧的人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至少红玉就被冻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
小桃也瞧见了君陌清冷到极点的面色，又听自家小姐这几乎堪称是挑衅的话，顿时心头一沉，知道情况怕是不妙。
为了挽回局面，她慌忙挡在顾霜面前，冲着君陌清直直跪了下来，泪眼模糊地磕了一个头，求饶道：“王爷息怒！求王爷莫要生王妃的气！王妃此为，也并未有意为之，而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啊！”
小桃此言一出，不仅君陌清愣在了那里，就连顾霜也被唬了一跳，慌慌忙忙地就要伸手去捂她的嘴。
“小桃，你在乱说些什么呢！”
谁想小桃竟抓住了她的手，随后语带哭腔地大声道：“小姐，您都这般苦了，为何还要拦着小桃，不让小桃说！”
“明明当初，便不该是您嫁入清王府，明明与二公子定亲的是您！您才是二公子的亲表妹，当初，也是您与二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公子分明瞧中了您，要您当他的妻子！可老爷偏偏那般狠心，竟用姨娘来威胁，要您与大小姐换上一换！他逼着您嫁入清王府，却让大小姐与镇国将军府定了亲！可怜二公子还在外头剿匪，全然不知此事。倘若他知晓了您竟嫁进了清王府，成了清王妃……”
小桃抹了抹眼泪，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等在场的人消化她口中的话，她便又不管不顾地将丞相府的辛秘抖落出来，“小桃本以为，老爷已经够狠心了，却未料到，他竟能狠心至此！他竟又逼着小姐您，去探听清王府的什么情报！小姐乃是相府千金，素来千娇万宠，本是高高在上的清王妃，又怎能扮作侍女模样，委下身段，去任劳任怨地伺候他人！”
顾霜张着嘴巴看着小桃，早已是目瞪口呆了。
小桃瞧着她呆怔模样，不由再度抹了把泪，“小姐，前几日小桃见您打扮成侍女出门，后又说要在别地待一会儿，便觉不对，慌忙出来找寻。如今一听小姐言说，果真如此……”
“呜呜呜……小桃苦命的小姐啊！竟被老爷逼迫至此！若不是因着老爷狠心，为了苦命的姨娘，小姐何必受此委屈！”
说着，小桃便扑到她身上大哭了起来。
顾霜抽搐着嘴角接住她，只觉得身上这丫头，当真是她的克星。
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丫头的，她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拆她的台，让她无法达成心中所愿？
君陌清看着扑在顾霜身上大哭的丫头，又看了看面露无奈、不住叹气的顾霜，神色早已呆然至极。
他怔怔道：“霜儿，这丫头……这丫头说的可都是真的？”
顾霜听了，就抬头看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了看仍在不住啜泣的小桃，忍不住微抿了唇角，还想再挣扎一下。
她轻咳一声，冲着君陌清讪讪道：“那个什么，王爷，你莫要听这丫头瞎说，其实我哪有那么可怜？这个……其实呢，我确实是自愿帮我爹做事的……”
她还没把话说完呢，原本仍在哭泣的小桃顿时不干了，抹着眼睛，撅起嘴巴，嗔怪道：“小姐！你还帮老爷说话！老爷分明都这般绝情了，您为何还要向着他！”
顾霜就一下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说什么？小桃这丫头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怎么挣扎再怎么辩解，也只能增加她的‘可怜无助’，更让旁人多几分同情而已。
只她的心头，到底是无奈至极。
君陌清看她没话说了，又见她一双明眸中满是无奈和郁闷，顿时微怔，面上果真如顾霜所料，更添了几分怜惜。
他轻叹口气，低声道：“没想到，你竟这般不容易。”
顾霜抽了抽嘴角，知道君陌清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她现在却没办法进行解释。
一来，小桃还在边上看着，估计她一进行辩解，她又要‘抢答’了。
二来，按照小桃的说法，她确实挺不容易的。自小爱慕的夫婿被抢，自己还不得不被亲爹拿生母来威胁，被逼着嫁给一个病秧子，甚至丞相还要她当自己的棋子，让她冒着风险在清王府里探听情报……
在君陌清看来，她大婚当日想要撞柱自杀，也已经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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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看主角的神队友小桃，关键时刻绝地逆转，羡不羡慕？
顾霜：“……”我一点不羡慕，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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