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我的朱砂痣

　　凌又不知道郑书然和冷季两个人在短短扔垃圾的时间里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回来的时候气氛有点诡异。

　　她抬起那双丹凤眼，向冷季投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可惜对方一个喷嚏打出来，拒绝了凌又的询问邀请。

　　凌又：“……”
　　她只能把目光投向郑书然。

　　郑书然报之以坦然的一笑，随即甩手跟着冷季进屋：“哥我来帮你接着收拾。”
　　凌又：“……”

　　我觉得他们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默契、而且这默契与我有关，但是我没有证据。

　　郑书然按照唐懿的指示扑腾扑腾从衣柜里抱出来两床被子，抬脚就往另一个卧室跑，路过凌又的时候，冷美人把自己思考成了一座冰雕塑，抄着双臂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他笑出来：“干嘛呢？回味恐怖片？”
　　凌又一扬眉梢：“你确定我有恐怖片可回味？而不是最炫民族风么？”

　　郑书然愣了下，这次是真的笑得很开心：“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的心里跟着数了？”

　　凌又：“……”
　　忽然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郑书然看着她别扭的神情，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冷季说他们都不放心他，说他们都看不透自己更遑论凌又本人呢。

　　凌又这个人看着冷漠，用一层又一层的冰把自己紧紧包裹，甚至故意缠出好几处棱角，但凡有人敢靠近就会毫不犹豫刺下去。

　　然而再多的坚韧外壳，所护着的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心。

　　她远离很多人，所以没什么朋友，但若是真的让她接纳，那一颗真心就会被悉数捧上，如唐懿、如冷季、如林茗汀。

　　但它也太容易碎了，所以不能轻易给。这是凌又为人处世的独特方式。

　　郑书然想了想，先把被子放好了，甩着胳膊出来：“之前忘了跟你说了，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凌又瞟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过几天S大有联谊舞会，一起去呗。”

　　凌又想也不想：“不去。”

　　L大校庆百校同庆刚刚过去没几天，这边S大又开始准备搞联谊舞会了，怎么这学期各大高校经费过剩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搞联谊呢？

　　郑书然摸了摸鼻子：“这不你们L大搞得时候，北市的这一圈高中同学都来捧场了么，这回换人家S大了，不过去捧捧场说不过去呀。”

　　凌又歪了歪脑袋：“那是你们，又不是我。”

　　L大校庆她本来就是“临时抓壮丁”以及被周明皓“别有用心”拎过去的，要不然这些个活动跟她八百杆子打不着。

　　郑书然叹息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说得极其诚恳：“好吧，我说实话吧，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关键这事儿不是我单方面想邀请你的，其实还有个人想见见你，他非常非常非常迫切。”

　　凌又奇了：“……谁？”

　　*

　　沈辰非双手搭在膝盖上，长长叹息：“我。”

　　坐在他对面的赵一涵和宋天誉险些喷了奶茶：“你？！要见凌又？！”

　　“还非常非常非常迫切？”

　　赵一涵立刻冲那边买奶茶的方舒意扯嗓子：“舒意——快来！你家沈辰非欠打了！！！”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沈辰非双手举高，“你能想象吗，郑书然打个电话来二话不说先笑了半分钟，我当时可特么真害怕极了。”

　　他上扬的手心还没收回去，被一只手轻轻地挠了挠，方舒意端着刚刚做好的奶茶靠在沙发后面，保持微笑：“大神是不又准备拉你下水了？”

　　宋天誉“哎”了一句：“舒意啊，你这个‘又’用得很灵性啊。”

　　她一扬唇角：“那你看呢，多亏了潇潇。”

　　方舒意闺蜜阮潇高中时候和郑书然以及凌半夏是同班同学，后来文理分科了之后她依旧和郑书然保持着比较好的革命战友关系，对于郑书然和凌又的事情算是比较了解。

　　阮潇不在北市，但不耽误两个闺蜜打电话以解相思之情，那次煲电话粥的时候方舒意恰好就提起来了他们在北市聚会，郑书然追着凌又出去的事情。

　　阮潇就在那边坏笑说：“行了，凭郑大神的能耐，你们都别想安生了。”

　　当时方舒意还不理解，如今终于明白那句“你们都别想安生”是什么意思了。

　　郑大神追姑娘这条路实在太曲折，没办法，只能拉好兄弟当工具人了。

　　沈辰非义愤填膺：“不是，联谊舞会是我们办得不假，郑书然想叫凌又来就来呗，没想到还带一拖拖一串下水的？！”

　　方舒意想了想：“我觉得你当天看见凌又，怎么跟她说你为什么想见她，你现在想这个问题比较实际。”

　　赵一涵举手同意：“要不然以凌又的脾气……”她拖了个长音，“咳，我怕你不好收场。”

　　沈辰非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等着联谊舞会当天，旁的不论，我绝对先把郑书然削一顿。”

　　“你可算了吧，郑大神就会眼睛一抬、眉毛一扬、唇角一掀——老无辜了。”宋天誉打了个寒噤，“而且你们S大主场，你一个学生会主席穿着正装、领着女朋友风度翩翩，动手像话吗？”

　　“说起来我确实那天要换礼服来着，”方舒意冲赵一涵招招手，“过两天咱俩一起去挑礼服哈，那天你也得来。”

　　赵一涵应了，语重心长冲着沈辰非道：“沈主席，任重道远，道阻且长，我没法看好你，只能同情你了。”

　　*

　　“沈辰非能找我做什么？”凌又和郑书然前后脚上了地铁，远远地看见林茗汀小跑坐上了另一头，临跑前还给凌又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郑书然眼睛眨都不眨：“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知道高中时候他和赵一涵是同桌来着……说不准是赵一涵想找你也说不定啊。”

　　赵一涵。凌又皱皱眉。

　　赵一涵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倒不是说她和赵一涵私交多么深厚，实在是年级同学们的杰作——初中时候她和凌半夏、赵一涵就是一个学校的，当时被并称为年级三朵级花，但凡提上一个一般都会扯上另外两个人。

　　高中的时候她们的头衔升华了，变成了三朵校花。
　　什么花都一样，反正她是对上人对住脸了。

　　凌又想了想：“赵一涵和凌半夏关系好么？”

　　“那显然是不好的。”郑书然笃定。

　　凌又想了下那天他们聚餐时候，赵一涵拽着凌半夏坐在一起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郑书然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那是周明皓担心你和凌半夏闹不愉快，特意让赵一涵当的调解员。”

　　当然了，他没说是他先拜托的周明皓，周明皓才找的赵一涵。

　　北市的一中同学是一个圈，你托我我托你，大家手拉手就都成好朋友了。

　　“我之前还觉得赵一涵估计不会喜欢我。”凌又单手搭在地铁的栏杆上，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早高峰，车厢里松松快快的，只有零星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看样子是结伴出去玩。

　　郑书然扬了扬眉：“我倒觉得她能跟你挺投缘。”
　　凌又觉得好玩：“怎么说？”

　　从样貌、成绩、性格等等各方面综合因素来看，赵一涵怎么品都像是凌半夏的翻版，或者说是一路人，端看她望着自己的时候，那个笑容的疏离客气，就和凌半夏假装乖巧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个和凌半夏像的人，又怎么会喜欢她？

　　“你没听说过赵一涵高中的事？”郑书然靠在一旁，他和凌又隔了一扇门，地铁飞驰间，光影就从那扇门的小窗户上闪过去。

　　凌又好像真的认认真真回想了一下：“你是说她那个男朋友？”

　　“不。”郑书然摇摇头，“她跳河的事。”

　　一中的东面是一条单行道，平日里车流甚少，唯有一条小河和它并驾齐驱，缓慢流淌，有不少高中生放学的时候喜欢去那边散散步，体会一把岁月静好。

　　可凌又是真不知道那里曾经险些断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是她闺蜜方舒意，还有四班班长宋天誉一起救上来的。”郑书然缓缓道，“我没见那个场面，但说是赵一涵刚跳下去，宋天誉跟着就下去了，所以两个人都并没有什么危险。”

　　“赵一涵那个时候是真的想不开了，高中压力大，她家长也是逼得太甚，她不过才十七岁，现在想想她也肯定觉得当时冲动，也幸好没出什么事。”郑书然忽然瞧了凌又一眼，“她回来之后剪了头发，眼睛里又有光了。”

　　凌又点点头：“蛮坚韧的姑娘。”

　　“你也是。”郑书然笑了起来，“我之前也觉得她和凌半夏像，都是从小被捧上天、从小学会讨乖的小姑娘。经此一事，我发现并非如此。”

　　“赵一涵身上有一股劲儿，和你一模一样，是凌半夏身上从来都没有过的。”

　　凌又是真的来了好奇：“什么劲儿？”

　　“不服。”郑书然扶上金属把手，目光灼灼，“不服所经受的所有，不服自己身上的所有不公，不服自己所有不喜欢的赞美或贬低。”

　　凌又眨眨眼，这次倒没有接话了。

　　许久，她扯了扯唇角：“S大联谊晚会那天，我要是课太多或者是作业没写完而过不去，那可怪不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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