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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昨日的雨只是停了一会儿,今日却又下了起来,像是为这已经破败的国土哭泣。
今日北周军攻破了最后一层防守,杀了进来,与此同时,也已经传来了西夏皇自诩在宫门的消息。
西夏太子以一己之力为西夏百姓争取更多的时间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可他自己却死在敌军的刀下。
李燕西把他的尸首吊在城门炫耀,这个太子带着一百个人拦了他们十万大军两天一夜,就算死了也要好好折磨他一番。
这一百人中,不乏有已经逃出城外又回来的百姓,见着他们敬重爱戴的太子被敌军这么吊着,忍不住流出泪来。
大雨冲刷这血染红的城门,夏逸的尸体就这么摇摇摆摆地吊在城墙上,他的眼没有闭紧,看着远方,像是死前心中还有惦念的人。
都城中留下来的人只有老弱走不动的老人,见此情景都双手紧握,不忍再看一眼。
夏缨醒来时发觉自己还身在都城,呆着的地方是哥哥还未走时的茅草屋,只不过屋中就只有她与楼楚一人。
从她醒来到现在,楼楚看她的眼神就十分不对劲,他的目光里有怜悯和悲痛。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他的手,“哥哥出事了,对不对?”
楼楚深知如果这个时候都不让夏缨见到他哥哥的模样,她会痛苦一辈子,而且他也拦不住她。
“我带你去城门,他……在城门。”
夏缨的眼睛亮了,哥哥还在城门上,代表还没有事,无论生死她都要在哥哥身边,她只有哥哥了!
夏缨不顾外头还下着大雨,急匆匆地向城门的方向跑去,楼楚眼疾手快地抓着了她,“夏缨,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之后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她停下脚步,示意他快点说。
“慕霜其实就是北周太子苏陌。”
夏缨眨了眨眼,眼里浮现起惊讶,慕霜是北周太子?
怪不得那会儿他能模仿北周太子的笔迹还不被夏婉识破,还有夏婉频频来找慕霜,想来她早已知晓慕霜的身份了。
苏陌如此潜藏在西夏为的就是此刻西夏的覆灭,难怪那会儿哥哥入狱,他对她避而不见。
但归根究底,一个王国能够如此轻易的落败,自身也是有一定因素的,站在西夏公主的角度上,她是要恨害她没家的人,可此刻她已经离开了禁锢她的西夏,现在的她只要哥哥能够平安。
“他是谁不重要,你快松手,我要去找哥哥。”
楼楚沉默了片刻,送开了手,夏缨便跑了出去,楼楚在不远不近地距离跟着她。
大雨使得夏缨眼前一片朦胧,等到她终于跑到城门时几百米之远的距离停下。
她看见城门挂着一个人,那人被雨冲刷地有些面无全非,但身形和衣着那么熟悉,使得她不敢前进。
她心里划过一丝念头,这念头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毫不费力地插进她的胸口。
“不,不可能!不,不会的!”夏缨嘴角拼命地念叨这两句话,浑身颤抖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她整个面部。
之后又踉跄地往前走,但脚步却好像有千斤重,走得异常吃力。
终于,她走到了那人面前,看清了面部,两腿好似不能承受住她似的,跌了下去,摔在了泥泞的路面上。
身后的楼楚静静地看着她,雨越下越大,他怕夏缨身子受不了,一把抱起了她。
夏缨像个脱线的娃娃,任由楼楚抱着,目光仍然看着城墙上,楼楚正要抱着她离开这里时,猛地抓住楼楚的衣袖,“我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在这儿,我要带他走!”
说着就拼命挣脱楼楚的怀抱。
楼楚安抚似的紧紧拥着她,用自己还有些温热的手掌,替夏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哪儿太高了,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夏缨目光呆泻,听到这句话,才机械地头转过来,手紧抓这楼楚的衣袖不放。
楼楚知晓她的意思,又道,“我保证一定把他好好地送到你身边,你先在那边的屋檐下等着我好不好?”
说完,夏缨的手才松开。
楼楚把夏缨抱到屋檐下,脱下里头还未浸湿的里衣,给夏缨穿上,又用轻柔地好似怕吓着她的嗓音说,“别跑远,在这儿等着我。”
之后起身走到城门,与站着的士兵说,“你们上头是谁,我要见他。”
***
慕霜不顾自己的伤口才消炎,骑着马,飞奔向城门。
他看着城门上挂着的夏逸,好似一根针一样,刺进了他眼里。
还没等着马停稳,他翻身下马,抓住一守城门的人,扯着他的衣口道,“谁把他挂在哪儿的!谁把他杀了!你们所有人的命都抵不过他的命!”
那守城门的士兵,并不知他是北周太子,正想推开他,挥他一拳,却被对方死死抓着,不甘地道,“是李将军要我们挂的!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对我们李将军不敬!”
慕霜没有跟他废话,他把那士兵扔在地上,道,“把他放下来,你们的命还能保住。”
扔下这句话,就冲进城门上,留下摔在地上的士兵。
上了城门,又有士兵拦着他,他侧身躲过,一脚踢开了李燕西的门。
慕霜踹门而入,惊动了里头的两人--楼楚和李燕西。
楼楚刚被李燕西的士兵带上来,正要说话,就见突然闯入的慕霜。
此刻三目相对,慕霜二话不说就扯着李燕西把他摔在地上,一只脚就踹在他脸上,声音冷若冰霜,“你动得夏逸?”
李燕西因为毫无防备,一颗牙就被慕霜给打掉了,他吐了口血,恶狠狠地道,“在西夏呆太久了,太子脾气一项不好也给忘了,就是我动得他,他是敌军的人,我为何不能动!”
“溪华告诉过你,别动夏逸,既然你那么像死那就会北周在处理你!”之后,慕霜没再看他一眼,对楼楚道,“夏缨在哪?”
楼楚从头到尾都冷眼瞧着,即便雨淋便了全身,衣服已经凌乱,可还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语气却降了好几个温度,也没有回答慕霜的话,“慕大人,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我国已败,北周要拿这片土地做什么,我这破国的贱民也已经管不着,只求太子能否放了夏逸,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楼公子不必多说,本太子亲自去放。”
慕霜抬脚就走出门外,却看见低下的士兵脸色慌乱,聚在一起不知说什么。
慕霜没空理会,正想松开吊着夏逸的绳子,却发觉绳子不知被何人剪短了,城门之下只有空荡荡地半截绳子吊着,吊着的人不知踪影。
他眉头紧蹙,随手指着一士兵,不咸不淡,却让人毛骨悚然地道,“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想来你们也是活腻了,想尝尝血的味道是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再也不敢把他看成一个普通人,敢踢李将军门的人,地位定是极高的,他们有一百条命也惹不起。
“回回回……回大人的话,刚刚刚……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趁……趁着我们不注意,把爬上城墙把绳子砍断然后带着尸体跑……跑了”那士兵哆哆嗦嗦地说着。
慕霜的脸色一变,急忙问,“她可有怎么样?”
那士兵“碰”地一声跪在地上,说出来的话哆嗦地牙齿都在打颤,“砍……砍了她一刀。”
那士兵突然发觉有一股杀意在他周围蔓延。
紧接着就听见剑拔出剑鞘的声音,那士兵的头就这么给削了下来,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颤颤的抖着身子,拼命地低下头,就见血混着水,沾湿了他们的裤腿,片刻后就有一股浓重地尿骚味,竟然有人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慕霜收起了剑,声音毫无波动,也十分平淡,却让所有人都对他产生恐惧地道,“都挑个死法死。”
不过片刻,血水染红了这片土地。
楼楚在慕霜杀了第一个人时,就已离开,北周太子苏陌的传闻他有所耳闻,是个狠绝之人,他与夏逸不同。
也许是因为夏缨的关系,夏逸内心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可慕霜却是个冷血之人,这大概就是他真正的模样,从前都是伪装。
眼下夏缨已经受了伤,还带着她哥哥,她能去哪?
楼楚心里开始着急地发慌。
城门下,有一处地方沾上了鲜血,楼楚定睛一看,这应该是夏缨留下来的,便什么也不想,就顺着血迹走。
突然身后有一人叫住他,楼楚回过身,是还残留着杀气的慕霜。
“太子还有何事,莫不是没杀够,想连同我一起也杀了?”楼楚讽刺道。
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对夏缨的事如此上心,明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如果见到那丫头替我说声……”
慕霜说道一半,脸色的表情有些让楼楚看不懂。
过了半晌,见慕霜没再说下去,他开口道,“太子毁了她的家,害死了她的哥哥,想来她也不想听到什么关于你的任何事,太子还是做好北周太子,回北周去吧,处心积虑地在西夏这么久,也不知北周宫内还会不会有窥探他国的细作在?”
说完,不等慕霜说话,径直追着夏缨离去的地方走了。
楼楚找到夏缨时,她正跑着夏逸呆呆地坐着,她伤得是背部,背部地血顺着滴落地雨水,流了下来,形成一小块血滩,之后越积越多。
楼楚连忙替她挡着雨,夏缨恍惚间发现有一人在她身侧,费力地看了半晌,才知晓那是楼楚,她扯了扯楼楚的裤脚,示意楼楚探过身来有话与他说。
楼楚弯下腰,把耳朵贴向她,“你说,慕霜是北周的苏陌?是害死哥哥的人?”
楼楚把夏缨凌乱地发丝拨到一边,看着她,道,“是,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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