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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
第二天的行程是要去看一个智能公寓和智能酒店项目，颜一楠一大早顺路送许酒到酒店，刚拐弯进酒店大门前，许酒就看见一个武扬一个人，黑衣黑裤，端着一副遗世独立相，应该是在等车出行。
颜一楠好死不死就把车停在他脚边，他略一垂眼，就看见了副驾驶上的她了。
视线一相碰，许酒莫名有些尴尬，夹杂着心虚。
她打开车门，笑：“早啊！”
他淡淡睨她。
……
狗男人又没礼貌了，颜一楠还在这里呢，就不能给她一点面子吗？
颜一楠探着个脑袋，试图从副驾驶车窗看清男人的脸。
许酒摆手示意她：“快走吧，这里不能停车太久的。”
她对着武扬，笑得随意，“我发小，好久没见了，昨晚非得要我陪她。”
又带着讨好问：“你吃早餐了吗？”
他喉管发出一声“嗯”。
颜一楠干脆拉开车门下了车，扶着车门对着两人笑：“许酒酒，这是谁，不介绍一下？”
许酒真是怕她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忙赶人，“快走吧，这里不能停车啊！”
“你好，我叫武扬。”
男人的声线平稳，带着早晨清爽的气息。
许酒瞟他一眼，狗男人，对别人还挺有礼貌。
颜一楠显然没听清，放开车门绕过车头，“吴……”
“武，武术的武。”
颜一楠微张着嘴看了许酒一眼，抿唇笑，“难道是……武则天的爸爸？”
许酒眼皮子一跳，她怎么忘了，昨晚黄汤下肚之后酒桌上乱放的嘴炮了，除了武则天的爸爸，还有狗男人呢！
颜一楠那张嘴准要坏她的事！
她推搡颜一楠，“当然不是啊！赶紧走！”
武扬面无异色：“是。”
许酒骤然回头，脸上就热了，您还真敢承认啊！
颜一楠被许酒连推带扯，头往后仰，“我是许酒酒的发小，她的把柄都在我手上，她可怕死我了……”
“滚啦！有病啊你！”
颜一楠被她硬塞进车里，还不忘伸个脑袋看武扬，“哎，你知道N市有一条江，叫卿江吗？”
武扬淡淡点头：“知道。”
“很长对不对？”
许酒知道颜一楠的破梗，恨不能一脚把她的小黄车踹到天边去，“你别废话，我生气了！”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追许酒酒的从卿江头排到卿江尾……”
许酒爆发了，“颜一楠！”
颜一楠这才住了口，毫无诚意地安抚她，“好啦，好啦，今晚我还过来接你。”
碍眼的小黄车一走，许酒独自懊恼，怎么就不接受教训，颜一楠手里的料还不够多么。
眼下谁骚谁尴尬。
一辆商务车开过来，停在两人旁边，司机下车，和武扬打了声招呼，打开车门。
他没动，目视前方，冷声：“你昨晚没回酒店，告诉同事了吗？”
这是在问她。
许酒下意识往边上挪动一小步，仰脸看着他，底气不足，“我告诉季博了……”
他眼神又冷了几分，“潘总监是你的带队领导，你没有和他说，李秋婷和你同一间房，你也没和她说？”
她的声音更小了，“潘总监休息了，我不敢打扰他，李秋婷，我没有她的微信，我让季博去……”
哪想到她话没说完，他就弯腰往车里去了，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你今天可以回去了。”
许酒未说完的话生生被噎回肚子里，又憋屈又羞愧。
出差的日子离开团队在外头留宿，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他请他们去吃饭，她又没被邀请，她也很委屈啊！
潘越杰好像不知道她昨晚没回酒店，没有过问，也没有叫她回去，想来武扬也没有和潘越杰提，但是她自己心虚，晚上和颜一楠在外头吃了晚饭，逛了一会儿夜市，老老实实酒店去了。
房间门口，许酒才抬起手，隐隐约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定神一听，是女人的哭声，好像还是521里传来的。
她贴着门，真真切切是里面传来的声音，李秋婷在哭？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敲门：“李秋婷，我许酒，开一下门。”
果然，哭声消失了。
半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许酒胸口的心跳开始加速，今晚不冷，她的胳膊却翻起了鸡皮疙瘩。
她又敲了敲，“李秋婷，你怎么了，开一下门啊。”
这一回终于有轻微的响动，门打开了，李秋婷垂着眼帘，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开了门就返身回到床边，耷拉着脑袋坐下了。
房间只开了床头的一个壁灯，光线不算亮，李秋婷头发胡乱扎在脑后，前额散落着几缕发丝，她的脸都没在阴影里。
许酒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
许酒蹲下，隐约觉出她眼睛红肿，又不敢动手碰她，只仰着脸问：“出什么事了，我可以帮忙吗？”
……
“嗯？怎么啦？”
李秋婷终于开口了，带着痛哭过的嘶哑，“没什么，我要睡觉了。”
她踢踏两下，甩掉一次性拖鞋，躲进被窝了去了。
许酒：“……”
原地蹲了一两分钟，她才扶着床站起身来，低声嗫嚅：“那我洗澡了，有事你叫我。”
……依然没有回应。
心好累，和白粥单独待在一起的人间不值得。
等她洗干净上床，李秋婷睡的那张床呈静止状态，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还挺让人发怵的。
这两天去看项目，她还认真录了音，想着回来可以再听听，好提炼出智能家居的优势和痛点，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她拿出耳塞来听了一遍，在备忘录整理出上千字的要点。
关掉手机，闭眼又睁眼，睡不着啊睡不着，数了一轮又一轮的绵羊，快绕地球一圈了，才迷迷糊糊入睡。
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哭，她一个激灵，醒了大半。
李秋婷又哭了？！这是想吓死谁啊！
她呆愣了两秒，才掀开被子下床，摸索着打开灯，走到床边轻声问：“李秋婷，你怎么了？”
大概是光线刺激，李秋婷手捂上脑门，带着呻.吟：“我痛……”
“痛？哪里痛？”
……
“头痛，肚子痛。”
“痛经？”
她瑟缩着身子，也不看许酒，“嗯，你能帮我去问前台要止痛药吗？”
“……好，你忍着点。”
许酒匆匆换上衣服，拿上手机就往外跑，李秋婷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想告诉她，但痛应该是真的，先拿上止痛药再说。
前台意料之中的没有止痛药，她问了最近的一个药店位置，前台姑娘给她指引了方向，但也不确定那药店是不是二十四小时的。
这会儿才五点半，天还没亮，许酒搜索了药店的地址，是二十四小时药店，从酒店走过去大概一千多米。
一线城市苏醒得早，马路上已经有了车流，她大着胆子走在陌生的街道，脚下步子很快。
店是顺利找到了，可是上着锁头。
轻叹一口气，打开打车软件。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等车的这一会儿功夫，竟下起了雨，街道没有遮挡，她挨着墙角，豆大的雨点飞斜而来，把她下半截的牛仔裤都给打湿了。
车来了，下一个目标药店并不远，只是这城市弯弯绕绕的，竟然开了二十分钟才到，好在药店开着门，她买了布洛芬胶囊，又多买了几样备用药，打的回到酒店，已经六点半了。
才一进酒店，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黑的运动套装，像是要去运动的装扮。
长得帅就是好，穿什么都好看，而且让人一看心情就很好。
可是，他是变态么，现在的年轻人那有起那么早的。
前台小姑娘转头朝她颔首：“早上好。”
许酒回了一个笑：“早上好。”
她视线落到他身上，语带轻快，“这么早，你要做什么？”
男人的视线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眼神越来越冷，脸色堪比外头的灰蒙蒙的阴雨天。
一大清早的，眼屎都没得擦，头发糊着脸，冰凉的紧身牛仔裤，糊着腿儿大半个多小时，许酒的腿都凉透了，她一冷嘴唇就发紫，如果面前有一块镜子，她都不敢照。
“我先上去了，我刚……”
他冷声打断她：“我不是说了让你昨天就回去吗？”
许酒愣了，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瞪着他。
他头一偏，好似看她一眼都嫌多余，“赶紧走，浪费公司资源。”
前台姑娘本来还面带专业笑容看着两人，听了这话赶紧撇开头。
许酒咬唇，嘴唇干且冰凉，缺觉和狼狈让她反叛，“我不走，我今天不走，明天不走，后头也不走。”
她还补休两天呢，她没做什么坏事，他也不是她的直接领导，凭什么他让她走她就得走。
武扬本不喜干涉别人，可这一大清早的，看见她这副鬼样子，火就蹭蹭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他眼里都是厌烦的情绪，“活该你穷，再好的公司都救不了你。”
许酒嗓子眼一堵，睁大的杏眼瞬间冒出了水花，还没有人这么重地说过她，她都可以感觉出前台姑娘怜悯的眼神了。
武扬看见两包水在她眼里，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心中一躁，转身就走。
前台姑娘有点为难叫住他，“先生，您的卡。”
他才顿下步子，许酒像一阵风，从他身边小跑而过，一滴不明液体落到他的灰色鞋面，晕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圈。
他以为是错觉，眯眼一看，可不就是一个深色的小圆点，抬眼瞅那个单薄得可怜的背影。
真是……又贪玩又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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