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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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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范阳王父子已畏罪自尽,留下自白书,揭发宗政无忧,此案就此为止,再无疑虑,只等斩了宗政无忧,便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太子站在御阶之上道。
他没说的是,范阳王之子,宗政昱清,竟然从牢中逃走了,未免节外生枝,他连忙压下此事,免得影响他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国朝内乱不息,尉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还望殿下早日登基,稳定朝局。”阶下,站于群臣前排,已经在太子扶持下恢复身份,更直接出任吏部尚书的李志远,出列躬身一拜。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被强压下去。
他看了一眼站于左首位的傅筹,然后环视全殿群臣:“事关国体,需得郑重才好,列为臣工以为如何?”
殿下之臣三三两两对望,又偷偷的看向第一排的大佬们。
近些日子的事情,让他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伐尉突然失败,陛下突然驾崩,黎王和范阳王成了勾结外国,谋害陛下的罪人。
黎王和范阳王?
这个......
他们也不是笨蛋,多少也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但也正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
傅筹微微挑眉,嘴角勾了勾,手上玉制的笏版轻轻晃了晃。
太子这一出,没告诉他,大概是以为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殿下应早日登基,稳定朝纲。”终于,兵部尚书林海,走到阶前。
他恭敬的低了低头,瞥了一眼右首的礼部尚书杨惟。
按道理,该由杨惟第一个表态,然而杨惟迟迟不动,他只好来做这第一人了。
至于李志远,他们都知道,李志远是代表谁说的这话。
杨惟暗暗自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太子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人选,既无谋算,亦不勤勉,北临交到太子手中,未来堪忧。
然而,礼法上,他本就是储君,如今北临内外交困,先定下君臣之分,才能稳定江山,也让朝廷运作起来,。
况且,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臣附议,林大人与李大人所言甚是,”杨惟拱了拱手中的笏版,“所谓名正言顺,言顺而人和,殿下要登基,即使是节俭,也不可少两样东西。一是先皇遗诏,另一样就是传国玉玺,以此二者,上告宗庙,下达黎民,方得以名正言顺,百姓臣服。”
太子的唇角几乎在他说完话的瞬间高高吊起,他冲身边的内侍挥挥手,让他们将准备好的东西捧上来。
两个黑色的漆案,一个放着颜色润泽的玉玺,另一个则放着一卷诏书。
太子将诏书递给身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头上双龙强珠的金光闪闪发光:“念父皇遗诏。”
“朕继位二十有六,赖得天地宗社之默佑,朝内太平,百姓安泰,皇太子人品端正,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继先祖之遗德,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诸位臣工、宗室及诸位皇子皇孙辈,尔等当惕心辅佐,勿有异志。
“布告国朝内外,咸使闻知——”
竟真的有遗诏?
众臣左右望了望,既有遗诏,又有玉玺,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惟带头跪下,群臣相继俯首:“臣等尊奉陛下遗诏。”
所有人中,唯有傅筹立于阶下,身姿挺拔,傲然而立。
“傅筹将军,莫非要不遵父皇遗诏?”太子向傅筹道。
他看傅筹一脸镇定,心中不免打鼓,只是表面强撑气势罢了。
傅筹淡定道:“若这当真是陛下遗诏,傅筹自然无话可说,只是——”
他讽刺的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将军岂能信口雌黄?无凭无据诬赖本宫!”太子有些心虚,脸色还算镇定。
东西当然不是真的,是他让李志远找人伪造,而宫中的玉玺更是在先前在李志远提醒下发现,竟然是木质假货,幸好他连忙让李志远找人重新造了一个和原本一模一样的。
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分不出和原来的真品有什么区别,想来,也不可能有人能觉察得出。
“常坚!”傅筹扬声唤了一声,“只是,若太子行事大逆不道,横行无忌,私下卖官鬻爵,倒卖赈灾粮食,扰乱朝纲,为祸百姓——”
随着傅筹的召唤,将军府副统领常坚捧着一只漆案上来。
傅筹伸手揭开漆案的匣子,将里面纸张随手拿起,转身对着朝臣们扬了扬,“诸位,以为,这样的太子,可堪为君,北临江山还能稳固?”
“来人!”傅筹脸色一沉,“将太子压回东宫,听后处置!”
一队禁卫军服的军士应声而入,上前来抓住太子。
“傅筹,你好大的的胆子,竟敢伪造证据,颠倒黑白!”太子拼命挣扎着被按倒,“放开!傅筹,你凭什么抓我!”
众朝臣为突来的变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筹所说,如果是真,那么这个太子,自然是不妥当,但是......
“傅将军,所言如何切不论,”李志远露出勉强镇定的表情,“以臣乱君,岂是为人臣的道理?”
“没错!”太子高声道:“你以臣乱君,你大逆不道!我是太子!傅筹,你这是要造反吗?”
傅筹轻轻一笑,“李大人,这是质疑我说话的资格?”
李志远顿时被他像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连装都不必装,身体立即瑟瑟发抖的埋下头不敢看他,“卑职...卑职不敢。”
傅筹又是一笑,他环视大殿,“诸位臣工也这样以为?”
“这...”杨惟壮起胆子,开口道:“太子即使有诸多不是,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规劝,岂能犯上......”
“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敢,”傅筹冲他一笑,“因为我是先皇后苻鸢之子!”
他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向落下了一道巨雷,劈在众臣的心间。
这话太过荒谬,然而正应其荒谬,说出来反而一时无人反应。
“按祖宗规矩,嫡长子才是太子,若非母后遭奸人所害,流落民间,哪还轮到宗政筱仁,一介宫女所出当太子?既然文武百官都在场,我便一次将事情说清楚,”傅筹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匣子,“我是先皇后苻鸢之子,以金册凤印为证,先皇登基册封皇后时,曾昭告天下,我母亲诞下长子,封为储君,绝不更改!”
他话才说完,突然一个将军府的卫兵冲了进来,满脸紧张,“将军——”
竟是项影。
虽然对他的打断有些不悦,傅筹却也知道项影作为将军府守将,所来必不会是小事:“什么事?”
项影左右看了看,凑到傅筹的身边,极小声道:“那位夫人今日突然不见了。”
“什么!”傅筹陡然一惊怒,连忙压低声音:“你是干什么吃的!”
“末将无能,还请将军责罚。”项影不敢辩解,连忙跪倒。
那位夫人,将军的母亲苻鸢,是半年前某一日突然被将军在城外寻回的,日常疯疯癫癫,若是不小心碰到她的禁忌,发疯起来就要将军杀人,而且有时候发疯打骂将军,他们都很讨厌她。
但因为是将军的母亲,将军十分看重,连自己被打骂都毫无还手的受了,他们也就只能战战兢兢的守着,捧着,忍着。
但今日,那位夫人却突然不见!
项影吓得够呛。
他满院寻找,然后又问过守卫,却发现无人看到苻鸢出府,也无人看到她在何处,再不敢耽搁。
丢了将军的娘,项影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逃过一死,但这件事,他是更不敢不报的,连拖延都不敢,连忙进宫来了。
傅筹勉强稳定心神,将金印拿给杨惟等朝臣验证真假。然后快刀斩乱麻的将仍然质疑他身份的林海让人抓了,剩下臣子便只能跪地俯首,口称殿下。
稳定了朝廷,确定了身份,将太子软禁东宫,傅筹连忙匆匆回府。
母后果然不在府中。
她一个半疯的人...傅筹心里慌乱,连忙派人调集人手,全城寻找,他自己更亲自上街找人,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他恨极入骨,化成灰都认识的背影。
“你竟然还敢回来——”
傅筹举剑架在她的肩上。
秦湘转过身来,带着叹息的目光注视着他,“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一定要知道的事。”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傅筹恨声道。
“等你听完,无论你想要如何,哪怕杀了我,我都不会抵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湘一脸镇定的看着傅筹,“我们换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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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秦漫约见,又被放了鸽子,含怒回府的苻鸢,自然也就错过了傅筹。
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又说不出怎么回事。
直到半夜——
交子时分,全城都熟睡着,艳丽的火焰腾然,在东宫的方向升起。
“无忧,你走吧,”无相子将宗政无忧送了出城,送上去南境的马车。
“师兄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宗政无忧问道,“师兄还是同我们一起吧,南境百废待兴,我正需要师兄。”
他在狱中受了刑,批了一件黑色披风勉强遮挡满身狼狈。
“愿赌服输,”无相子露出惯常的朗笑,“我现在可不算自由身,得听人命令,不能说走就走。”
宗政无忧心中一跳:“不是师兄要来救我的吗?”
“我不过是江湖人,无影楼不过江门派,可拿不到通关的手令。”无相子道。
“是…她吗?”
这一回,无相子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秦漫望着映红天际的火焰。
那火焰绝然的烧着,仿佛要一夕将最后的美丽留在人间。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就在这里等着,傅筹没有来,看来湘儿成功拖住了他,苻鸢也没有来,看来兄长也已经成功放出宗政无忧。
禁宫毕竟离城远,并没有惊醒多少熟睡中的人。
不过,她确定,有一个人是没有睡的。
湘儿和兄长,都成功的完成了他们今天的任务。
她的任务则完成了一半,现在,她要去进行下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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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静若不存,发如雷霆。
另外,女主怕光泄露踪迹,苻鸢不会亲自出马,所以写帖子约她…然后又放她鸽子~
这操作简直不要脸,大家不要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