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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重生
火光冲天,红衣似血,一个女子站在城墙上,城下杀喊声冲天。空中的流矢,破空声。女子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三丫惊坐起来,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后脑勺狠狠地磕在门板上,痛的小声吸气。
“姑娘,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妇人声音。
周围晃荡的厉害,三丫缓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在马车上。她浑身软绵绵的,半分力气都没有,唇舌发苦。脑袋晕的厉害,这身子骨一动,那难受劲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一股清凉从喉间划过,三丫被人喂了水。她的头破了,上面胡乱的缠着白布,外面沁着血看着可怖。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用力的握了握手然后松开。
是了,她回来了,回到了去金陵的路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内心还是十分的平静,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现在她还叫三丫,而不是之后的梁菀。胸口让人窒息的濒死感,一阵一阵的袭来。
往事也不是很难让人回忆,她转了转眼珠,逼仄的车厢混着所有人的味道十分难闻。这味道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现在的处境,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坐在去金陵的马车上。马车上都是一些苦命人,乱世除了活命,尊严都变得一文不值。
除了旁边坐着的妇人,周围还有许多的小丫头,满满当当的挤了一个马车。三丫躺着的位置,也是好不容易腾出来的。
马车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丫头瑟缩成一团,就显得中间的三丫分外的打眼。她生的好,俏生生的一张脸,因着伤了头格外的惹人怜爱。
外面的马夫撩开了车帘,一个面团一样的脸从车帘外露出来。这人可不像外表看起来心慈,内里是黑的。她旁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干瘦干瘦阴沉的厉害。
三丫瑟缩成一团,一副痛苦的样子。
白白胖胖的妇人叫王婆,头上带着夸张的头饰,看穿着打扮像是楼里面的老鸨。她用丝帕掩鼻,嫌恶的看了一看车厢里面满满当当的人,一眼就落在躺在中央的三丫。
“这丫头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是孙婆你也忒不地道,这人都这样了。要是回去死了,我找谁哭去。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老交情了,这人我就不要了。选几个好的,我就带回去了。”王婆可惜的在三丫身上打转,收回了目光。
这小丫头生的好,柳叶眉似蹙非蹙,欺霜赛雪的皮子带回去保准赚的盆满钵满。可惜了,伤得这么重,还是在脑门上。最后要是人救回来了,破了相,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孙婆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这丫头还是她在路上捡的。外头兵荒马乱,这种买卖最是好做的时候。她也是眼馋,看中个女娃的这幅好皮子,不然也不会动了心思。
一时心起,没想到砸到自己手上了。路上看病的钱,吃了一路的饭菜钱,想想孙婆都肉痛。她和王婆是老相识了,这一路买一路卖的,保证人找不回去钱也能赚到兜里。
半卖半送的将这人打发了,也能捞回点本,孙婆悔不当初。
她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一点的后生,是孙婆的儿子孙二。
孙二和他娘做这生意是做惯得,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右半边脸划开,像一道粉色的肉虫。一笑就牵扯上那道疤痕,本就不好看的脸显得分外猥琐。
“王婶,我们都做多少年的生意了。若不是这个丫头现在还病着,我们也不会就二两银子便宜了您。你瞅瞅这样貌,这身段,给您这么一调教,翠怡楼的小桃红都要靠边站了。”孙二脸上的笑愈发的深了,刀疤一下一下的抽动。
王婆愈发的犹豫了,这么好的苗子她也不想放过,只是这……
她一咬牙,“行了,你也别说了。现在什么世道,就这么一个病恹恹的丫头,死在我楼里了还不晦气。”说着她点了几个模样好点的姑娘,给孙婆递了银子,领着姑娘就回去了。
车帘被放了下来,车轱辘转了没多久就停下来。车厢里面的人被像牲口一样赶下来,三丫是被旁边旁边坐着的妇人扶下去的。
她脑子晕乎乎的,天旋地转间就被塞到一个柴房。久无人住,一阵腐败的味道,最角落里面堆着一丛稻草梗。
二十来个女人挤到一块,孙二将人赶进去,就离开了。
女人们像惊弓之鸟,等了许久见到外面没有动静,几个胆大的将角落的稻草收拾一下,铺盖在地上。有了第一个,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收拾起来。
也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至少现在能够舒服一些。
孙婆为了不让这些人逃跑,饭都不让他们吃饱。也就吃个三分饱,一天也就吃一顿,就是水也给的少,为了避免他们上茅房。若不是怕他们饿死了,估计连饭都不想给人吃。
三丫嘤咛一声,旁边的妇人小心的看看周围,“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了?”她将水小心的喂到三丫的嘴里。
水入喉,喝得急了三丫呛咳一下。
妇人抚着三丫的背,小声的冲着她说道,“慢点喝,别急!”
三丫喝了水,可能是没吃东西,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她才有力气想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脑门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抽疼,她倒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的处境可不好,北方战乱不休,南方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地里种不出庄稼,村子只要是能吃的都被消耗殆尽,就是树皮都没得吃。
也是这种状况,三丫最后变成了流民。
她自哂,真是不自量力,最后落到如此地步。为了救旁边的这位妇人,最后被人差点打死,沦落到被人贩子绑到车上像牲口一样贩卖。
如此久远的记忆,显得不真切。
呵!
“李婶,我饿了!”三丫惨兮兮的哼了一声。
李婶也就是旁边的这个妇人,自从三丫病了一直都是她照顾,蜡黄的脸由于饥饿显得非常消瘦。脸上头发没时间打理,乱糟糟的,只露出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才晓得这人还活着。
“你忍忍,等会才会有吃的。”李婶小声的说道,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见着没人注意她们。她背对着这些人,在身上扣扣索索翻出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层层叠叠打开之后一块发硬发黑的饼子露出来。李婶一把塞到三丫的手里,像做贼一样看看四周,小心的蠕动嘴唇,声音轻的只有旁边的三丫才能听到,“快吃,别被人发现了。”
三丫怔忪,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好像是没有李婶的。李婶为了抢一块饼子,最后被人打死了,她拼尽全力也没能将人救下来。一路病到金陵,也是她命不该绝,最后活了下来。自此之后,她的脸上留下了一块不明显的疤。
这么一个死了的人,在她眼前鲜活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
“愣着作什么,丫头。”李婶焦急的小声说道。
三丫囫囵将饼子塞到嘴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这么粗糙的食物了,饼子咯得喉管生疼。为了活命,她死命的将这口吃的咽下去,压下胃里翻腾的不适感。
吃完了饼,三丫休息了一下,又昏睡了过去。
……
“啪”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孙二浑身酒气,骂骂咧咧的从外面进来。
孙婆应该去休息了,不然也不会只有孙二看着他们。
柴房的女人惊叫一片,瑟缩着往里面挤成一团。
孙二好像被刺激了一下,眼底通红,叫嚣的更加厉害。
“都是些下贱胚子,呸,陪大爷快活快活!”孙二狞笑,刀疤被拉扯的更加可怖。
李婶抱着三丫不安的往里边挤,这么大动静,就是一头猪也该被闹醒了。三丫冷眼瞧着,孙二就像一个挑梁小丑。
他长期被孙婆管着,压抑的都快扭曲了。
好看的女人都被挑走了,剩下的歪瓜裂枣,也卖不出之前的好价了。
三丫内心焦灼,牙齿咬着下唇。
“啊,放开我!”一个女人像小鸡仔一样被孙二从人群中拎出来,惊慌失措的叫着。衣服哗啦被撕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人群一阵骚动,挤的更紧了。
三丫呛咳,这些人多日未清洗,身上的味道销魂。更别提这么些人都挤在一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恭桶,混合在一起一股说不出的难闻。
她拍开李婶的手,使出浑身的劲往外面挤。
“啊!”孙二捂着头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是你……”
稻草堆上的女人,惶恐不安的拉了拉破碎不安的衣服,努力遮掩住自己的身体。隐隐有哭泣声,泪水糊了一脸。
三丫粗重的喘气,将手中缺了腿的椅子甩开,她身子颤抖的厉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所有人都呆住了,拥挤的动作都停了。
李婶从人群中出来,一把将三丫拉到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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