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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话一出口，几个导购心里都暗叫糟糕。莉姐被那位傅小姐落了面子本就火大，等人一走立刻发了一通脾气，偏偏这时又看到了还在店里转悠的赵明颢，于是连同她们一起把对方冷嘲热讽了一顿。
可是谁知道他竟然…竟然是……
张莉莉喉咙发涩：“总经理，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对不起总经理，是我错了，我……”
不同于面对傅雅白质问时的无话可说，此时的她夹杂着恐惧和后悔的情绪，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洗清自己。
赵明颢抬了抬手，把她的解释压了下去。
“停。”
风风火火赶到的中年男人讪笑着，适时地见缝插针：“总经理，这是误会啊，误会！有什么好商量嘛！听说您刚才还出了车祸受了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会所，不如我们去那里慢慢谈……”
姚昕往前站了一步，拦住想要上前的中年男人：“陈总。”
赵明颢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口，抬眼瞥了瞥陈总：“看来那家会所确实不错。”不等陈总表情一松，他又说道，“不然陈总也不会连脖子上的吻痕都舍不得擦。”
陈总面色一僵。
“总经理……”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误会，我想我应该看得很清楚。陈总，你是要质疑我的视力还是质疑我的智商？”
陈总喏喏应着，不敢顺着他的话承认。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今天这场车祸，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们还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赵明颢点了点站成一排恨不得把头埋起来的导购们，“虽然这里确实离总部远了些，集团给的关注也不多，但是你们可真没把公司放在眼里啊……”
他玩味地笑了笑，话说得很不客气。
姚昕默默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心想这个所谓的“惊喜”不如说是惊吓更为恰当。
明明是因为车祸弄脏了衣服准备去商场顶楼的公寓梳洗一下，结果这位少爷转眼就跑去了楼下微服私访。就连他在Ailsa找到人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
“总经理，你听我解……”
“今天的事我会原模原样地呈报给董事会，特别是董事长本人，我会亲自向他汇报。陈总，不要以为自己是老人了，公司就能任由你为所欲为，如果你这个区域副总当得不如意，我相信董事会也不介意随时换人。”
赵明颢说完，将手里的账单递给了秘书，后者会意地收了起来。
他走到导购们面前，年轻的姑娘们因为即将到来的无情判决惶恐地低着头。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摊开手：“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招呼顾客，那我想公司也没有聘请你们的必要——”
他打了个响指，“OK，你们被解雇了。”
他垂下手，闲闲地插着兜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啊对了。”他指了指娃娃脸，“你可以留下。”
又看向陈总，“另外，下周三之前将这座商场最近一年的财务报表和运营情况做成一份报告交到总部，公司将在近期对这里开展全方位的审查。陈总，好自为之。”
说完，不再关注在场人的反应，他径直走出了Ailsa门店。
秘书尽职地跟上：“总经理，袁总的邀请在六点……”
赵明颢看着已经接近六点的表，头也不回地吩咐：“打电话给袁总，就说有事去不了，行程取消。”
商场里的风波并没有传到觥筹交错的宴会大厅，袁总听完下属汇报来的消息，也不感到太过意外。赵氏集团的太子爷一贯反复无常，以他的身份。来了是卖他袁文彬一分面子，不愿意来也不奇怪。
因此袁总挥了挥手示意秘书退下，转过头举着酒杯和傅雅白碰了碰：“都说虎父无犬女，我看傅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袁总谬赞，我不过是沾了几个朋友的光，蒙他们厚爱当这个话事人，又有像袁总这样的长辈支持，这才做出了一点微小的成绩。袁总要是夸得太过，我可是不敢认的。”
傅雅白抿嘴笑了笑，接着说道：“现在绿色环保产业有国家政策大力支持，人工智能领域也是未来大势所趋，既然袁总有意向，我这边还带了更详细的资料，等宴会结束我们可以接着谈。”
“这倒不必，既然是宴会，自然不宜谈太多公事。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你回复，但是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这个项目是博兰的呢，还是你自己的？”袁总轻晃着红酒杯，一副看着后辈的和蔼模样，只是微眯的眼睛恰好掩盖了眼底的几分算计。
都是老狐狸，谁也不愿意投资扔下去最后却人摘了桃子。
傅雅白只当作不知道，单纯地笑着回道：“我还年轻，帮不上家里什么忙，这次的项目也只是跟朋友的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幸好袁总不嫌弃，不然只怕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得到锻炼，计划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样啊……”
得到满意的回答，袁总的笑容里多了一些真心：“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行，这笔买卖就算亏本我也干了！”
“袁总放心，产品现下已经有了雏形，最多半年就能见到初步成果，您绝对亏不了，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找您来融资，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但愿如此！小傅啊，不瞒你说，我其实还有几个朋友也对这几个行业颇感兴趣，你要愿意呢，我也可以替你引荐一下。”
“那就麻烦袁总了。您也知道我们创业初期，正愁着找天使投资人呢，有您帮忙那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不麻烦不麻烦，有钱一起赚嘛！来，小傅，干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傅雅白浅浅地抿了抿酒，眸光清亮：“合作愉快。”
半年后。
一架纽约来的飞机呼啸着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这是商务人士常选的一班航班，然而下飞机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却忍不住频频回头——直到那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美艳女子同样出现在摆渡车上。
造成这一骚动的罪魁祸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惹人注目，随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墨镜背后波光流转的眼睛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场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离开半年，要说唯一没有一丝变化的，大概也只有这座机场了。
婉拒了第三个上前搭讪的男人，傅雅白推着行李箱快速走出了机场。
只是在路边稍稍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就悄然滑至。车子稳稳停在她面前，一道嘹亮的口哨随着缓缓降下的车窗从车里传出，车窗后露出一张俏丽飒爽的女子面孔。
“这位美人儿，我能有幸载你一程吗？”
半年前还是跟在傅雅白身边的“小助理”，现在已经升格为副总的城月伸出食指抬起傅雅白的下巴，笑得流里流气，一副纨绔大少爷调戏民女的做派。
傅雅白莞尔一笑，说：“乐意之至。”
一问一答的玩笑瞬间消融了快半年没见产生的些微距离感，城月走下车，照着她狠狠地来了一个熊抱。
“老板啊，我真是想死你了！”
“嗯，我也想你啊。”
傅雅白揉了揉她剪至齐耳的清爽短发，一边把自己的行李塞进后备箱。
“那不一样，你想我的程度肯定不如我深！我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更别说你一走，国内的大小事务都落在我身上，我简直度秒如年好吗？”
城月说着说着就开始了抱怨，“哪有你这样的老板，干着干着就跑路了，我只是一个可怜又无助的总经理助理好吗？”
“所以，你现在是副总了。”傅雅白笑着拍拍她的肩，转身上了车。
城月跟着钻进去，发动车子，熟练地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原地掉了个头，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城月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副总我还真不想干了，你知道我一周要应酬几次吗，还全都是些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动不动就灌酒……”
她面有愠色，像是想到了某些不开心的事情，整个脸沉了沉，啧了一声，没再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这半年来辛苦你了。”傅雅白摘了墨镜，闭着眼睛按了按眉心，“现在我回国了，接下来很多事情就可以交给我了。”
城月开着车，等红灯的间隙里斜了她一眼：“交给你？你都累成这样了，昨晚上又通宵了吧？”
傅雅白揉着惺忪的眼，不顾形象地瘫在车座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道：“昨晚睡得不太好……博兰美国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为了早点解决就稍微睡得晚了些。”
你的样子可不像是“稍微”晚了些。
城月白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
不过看着傅雅白不断打着哈欠忍耐睡意的模样，知道她是为了分担自己的压力想尽快赶回国才不顾身体高强度的工作，城月叹了口气，总算软化了态度：“算了，就你这大忙人，没了我公司怕是都运转不下去。”
她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眺望着前方，语气幽幽的，“谁让我欠你那么大的人情呢，就当是卖身给你了。起码，我现在也开得起豪车了不是。”
听到这里，傅雅白睁开了眼，含笑看了眼方向盘上的车标，说道：“我还以为按你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把钱花在这些‘没意义’的奢侈品上。”
她特地在某些字眼上加了重音。
城月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啊？但是谈生意没办法，自从我换了车，合作谈起来都顺利了好几倍。这是为了公司付出，老板，你可得给我加薪水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保时捷911就是比金杯有排面。有舍必有得，就算她这么抠也只能把这当作一项前期投资，至少回报收益率还不错。
傅雅白挑眉：“全款？”
“……”城月咬牙，“分期贷款。”
就她攒的那点积蓄哪够啊，有全款买车的钱她不会在市中心付套首付？
傅雅白听完啧啧感叹：“城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寒酸，行，就让财务再给你涨两位数……”
她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加在小数点后面。”
城月又瞪了她一眼。
“别皮了，说的跟你过得很富裕似的。你还是趁现在赶紧眯一会儿吧，今天晚上的宴会你可是一定要去的。”余光瞥到傅雅白顺从地闭上眼睛，城月忍了又忍，等开到下一个红灯处，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进入博兰集团？”
如果进了博兰，那她们公司又要怎么办？
“……”
等了半天没有想象中的回答，城月转头一看，傅雅白已经歪着头陷入了熟睡。
闭上眼，她眉宇间的疲惫更加清晰可见，眼下连粉底都遮不住的淡淡青黑更是昭示了主人连续几天都没好好睡觉的事实。
果然一忙起来就不要命了。
城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车内的暖气打得更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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