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暴戾皇子的心尖宠

　　林莞撂下狠话，正要转身，便见柳楚依梨花带雨地扑来，似是要向她求情。她本就心中有气，又是出身于习武世家，眼神一转，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了去，动作大到甚至打到了旁边的侍女。

　　柳楚依跌倒出去，正撞上了太监们抬来的石匾。那石匾坚硬万分，即使太监们及时卸了力，也撞得柳楚依一声痛呼，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那抬匾的太监手一松，石匾就这么“当啷”地掉到了地上。太监们哗哗跪了一地，为首的大太监更是头磕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林莞刚刚也未见那石匾，不由得一惊。但见柳楚依捂着胳膊痛呼的样子，心里倒是解了几分气。她看了看一窝蜂去扶柳楚依的宫女丫鬟，又看了看地上写着“慈悲为怀”的石匾，抬了抬手，慢悠悠地扶了扶步摇：“我听着花园那头叮当作响，可是在弄这个东西？”

　　“回姑娘的话，是花园假山上石匾的漆掉了，太后吩咐我们换块新的来。”大太监磕头道，“只是奴才们做事没轻没重，冲撞了这位……姑娘，还请姑娘们责罚。”

　　“哦？这花园里还有匾？”林莞张大眼睛，“我只听说过门上有匾的，这假山上的匾，倒是没有见过。”

　　“文人墨客都喜欢这山山水水，我家的假山上便有这样的石匾，也是舅父喜爱风雅之作，”柳楚依忍着身上的痛处，面上笑意不改，“只是姐姐出身于武将世家，家中没有什么花园假山，姐姐也甚少读书写字，舞文弄墨，才不知这石匾为何物吧。”

　　林莞听着她话中的奚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劳妹妹费心。我家一门忠将，每日为了我大黎的安稳勤练武学，自是不如妹妹家清闲雅致，还有空弄什么假山石匾。”

　　“是的，我也挺崇拜姐姐家的。不久前的瓮城一战，家兄也是与……”柳楚依皱眉，思索道，“我是忘了名儿，姐姐家出征的人是谁来着？”

　　“……妹妹可记错了，”林莞咬牙道，“我家是驻守京城的武将，专门负责这京师和皇城的安全。”

　　“原来如此。只是太子殿下是喜爱文史的，刚才看来，也是希望姐姐多读些，也好有多些闲聊的话题，”柳楚依一脸天真，指着地上散落的书籍道，“姐姐最好赶快捡起来，要让别人见了，莫不会误会是姐姐看不懂所以扔了这书，心浮气躁，不爱诗文？”

　　“你……！”林莞气急，但也拿不到她如何，只能和丫鬟撒气，“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捡起来！”

　　丫鬟忙跪下，手忙脚乱地捡书。林莞没得耐心，刚要发作，偶然瞥见那打开的书页，一顿：“别动！拿来与我看看！”

　　柳楚依见她抢过书页，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来。

　　林莞粗粗扫过书页，再看了看那跪着的太监中，放在地下的石板，脸色松了松，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走到柳楚依跟前。

　　柳楚依抬头，就见林莞悠悠道：“妹妹可知道，前朝齐桁皇子妃的故事？”

　　柳楚依微皱了眉头，垂眸思索道：“这……”

　　“传闻，前朝齐威帝座下的七皇子嗜血好战，曾在一场战后下令，活埋全城，不留活口。如活阎王般，使得国内外为他的残暴而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人心动荡，民心惶惶，”林莞凑近她，笑道，“妹妹可有没觉得，这样的人物，是否有些熟悉？”

　　看着柳楚依一下子煞白的脸色，林莞很是得意。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满足了：“七皇子杀气太重，使民众终日人心惶惶。后来他的妃子，也就是齐桁皇子妃，命人做了块写着“上善若水”的石匾，日夜跪举，终于感动了上天，不再计较七皇子的杀孽；也感动了七皇子，让他变得和善宽厚。”

　　说罢，她指着地上的石匾道：“正好这儿也有石匾，上面的话儿也差不多，妹妹何不相仿一番，也好日后……活得轻松些。”

　　她身后的侍卫已经抬起了石匾，抬到了柳楚依的身前。林莞看着她犹豫着不可伸手的样子，冷声道：“怎么，妹妹连七皇子祈福都不肯？”

　　“妹妹当然希望三皇子福泽宽广。只是……妹妹力气太小，怕不是抬不起这石匾。”

　　“都是为皇子祈福，有什么抬得起，抬不起的。妹妹身娇体弱，更是要在此刻练好了力气，之后好好为了三皇子祈福，”林莞指着她道，“若是站着抬不动，便是要跪着抬；跪着抬不动，五体投地也要抬。若五体投地还抬不动……便更要勤加练习，今日就学个样子。反正妹妹家石匾多得是，练起来也方便，不是吗？”

　　说罢，她一挥手，便有宫女从身后过来，一面挡住柳楚依身后的丫鬟，一面强行扯了她的胳膊，将那石匾按在她的手上。只是宫女没想到，这柳小姐看着娇弱，气力也小，但碰了石匾便像碰了火把似的，拼命挣扎，怎么也不肯接了去。她身后丫鬟更是闹腾，哭喊着向前扑来。宫女刚支撑不住，要放手请罪，却听林莞在身后狠声道：“给我压住她！今天她抬也得抬，不抬也得抬！！”

　　宫女一咬牙，正要用力，便见前方仪仗华盖簇簇而来，一时间八音遏密，宣呼齐禁。宫女太监如云雾状散开，露出里面背手踱步的人影来。那人影中为首的龙袍男子高声道：“是什么好东西，抬也得抬，不抬也得抬？”

　　在场之人具是一惊。宫女侍卫顿时跪下来。没了支撑的石匾也向前一摔，“啪嗒”一声，摔碎在来人的脚边。

　　柳楚依只跟着众人跪拜，头低低伏着，视野里只见一个绣着二龙戏珠的明黄鞋尖。未几，其余之人尽数走近，五双鞋子里，倒是见着了太子刚刚穿的那只。

　　但听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太子驾到——三皇子到——十二皇子到——柳伴读到——”

　　听着这“柳伴读”之名，柳楚依心下大震。

　　据说有一年十二皇子大病，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皇帝对十二皇子分外宠爱，焦急之余信了江湖术士的话，将能旺皇子命格的尚书家二公子柳相林接进了宫。而后十二皇子的病竟奇迹般地大愈，圣上大喜，不仅给了赏赐，干脆将他接进宫长住，与十二皇子朝夕相伴。柳楚依也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家家道中落，唯二没被牵连的，就只有出嫁多年的她，和这个被十二皇子护佑的二哥。只是这宫墙隔隔，到死她都没能再见他一面。

　　柳楚依的视线将要模糊。她也知不能御前失仪，便低着头用力眨着眼，想要把眼泪眨掉。所幸众人都是跪拜叩首，她低着头，倒也不显眼。

　　等拜安声过去之后，只见那明黄色的鞋子走了几步，对林莞道：“适才听你说什么抬和不抬的，是什么事？”

　　林莞抬头道：“是臣女与柳妹妹讨论史书，说到了齐桁皇子妃抬匾之事。三皇子与前朝七皇子情境相差不多，臣女便顽笑，让她也学嫁给前朝七皇子的齐桁皇子妃，举匾为三皇子祈福。谁知妹妹匾到了眼前又反悔，臣女才跟妹妹顽笑似的急了两句。”

　　皇帝顿了顿：“哦？是这样吗？”

　　“不是的！！”柳楚依不敢抬头，只膝行几步，叩首急切道，“臣女根本不知这前朝皇子何人，但也知断不能拿前朝之人与当今皇子比较！更何况抬匾一事，臣女自知体弱无力，根本没有抬匾的气力，也从未有为皇子祈福之意！”

　　“无论知与不知，你嫁于三皇子，竟连给皇子殿下祈福都不想，”林莞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柳楚依，“臣女以为，妻子替丈夫祈福，正是天经地义。齐桁皇子妃虽是前朝之人，但事实而言，也证明了她抬匾祈福是有效果。妹妹何不为三皇子着想，有这等好的法子，妹妹怎的不用？”

　　柳楚依咬牙：“臣女断不会行这等不合规矩之事！”

　　“这哪点不合规矩？怕是你不惦记着三皇子，心有异吧……”

　　“行了！”皇帝摆摆手，“你既拿前朝齐桁皇子妃说事，你可知这事的前因后果？”

　　林莞闻言，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却发现对方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

　　皇帝抬手让他禁声，只管看着林莞道：“你是太子的侧室吧，你这故事，是太子说与你听的吗？”

　　“不……不是，”林莞看着太子脸色，不知所谓何事，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太子殿下只是让臣女多读史书，臣女是从这书上，看到了这个故事。”

　　“史书……是你宫女拿着的那一本吗？”见林莞点头，皇帝吩咐旁边的太监道，“你去翻到那个齐桁皇子妃的故事，好好读给朕听听。”

　　太监应了一声，接过宫女手里的史书，三下五除二，便翻到了齐桁皇子妃的那页：“齐桁皇子妃，年十六嫁入七皇子府。时边疆叛乱，七皇子率兵大败敌军。帝欲嘉奖，却闻七皇子为立君威，屠戮全城，妇幼老弱皆无全尸。齐国上下闻此，无不胆战心惊。致使帝威受损，人心动荡，民心惶惶。幸得齐女陈氏，颇得宠爱，端庄贤惠，足智多谋。命人做一石匾，上书“上善若水”，于御花园中日日抬匾跪拜，以昭皇子。上天感其所贤，不计皇子以往杀业；皇子感其所德，遂洗心革面，宽厚待人……”

　　太监看了林莞一眼，搓了搓手指，翻到了下一页：“……体恤民众，终成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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