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礼

　　玩笑，这绝对是玩笑。光天化日，科学当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飞奔回家后把门锁好，随后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下肚压惊，白鹄飞这才感觉好受些。

　　空了易拉罐，月色正当空。周围安静到除了楼底的人语和车鸣，就只有邻居家里的电视，而眼前的一切，又黑蒙蒙的。

　　屋内的灯被全部打开，就连墙上的小夜灯也不放过。

　　站在亮处，他斜游双目落在身旁的小男孩身上，喉间不禁翻滚，条件反射似的退后好几步。

　　该死，怎么鬼使神差地把他也带回来了？他该不会也是那种东西吧……

　　刚才那个大叔的话在脑中还有回播，白鹄飞只感觉自己现在怵得发慌。

　　正纠结要拿这孩子怎么办，沙发一头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又让他打个冷战。

　　电还没充满，他将手机从充电器上扯下，冷静一看，原是一条微信消息。

　　【到家了吗？一切都还顺利吧？】微信的头像是个卡通警察，昵称是“李大椰”。
　　这是谁？不会是加错人了吧……可是自己明明开了身份验证，陌生人应该不会出现在通讯录中才对。

　　刚想回复一句“你是谁”，却看聊天窗口上方出现了冗长的“对方正在输入”。

　　【我可等了你好久，原以为你能赶上，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龟速，所以最后也就只能这样了，或者说这就是你和他的缘分吧。】

　　看到这里白鹄飞心里一炸，立刻认出对方就是那个警察小哥。

　　【呵呵，你别着急……】对方又发来消息，【这孩子人畜无害，又可怜，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看他十个月，十个月后自然会有人来接他回家。】

　　接下来又是连续的几条消息：【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不久以后，就会有朋友先过来找他的，到时候你们就会认识了。你放心，他的朋友都是正常人，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总之这段时间你只需好好过日子，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就行。】

　　【但是请千万记住：不要试图伤害这孩子，更不能将他抛弃，要是做了这些的话……哼哼，你懂的……另外如果照看得好，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唷。】

　　【对了，别再问‘我是谁’这个问题，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记住，别听那些怪力乱神的鬼话，人家可不是‘那种东西’，一定要相信科学唷。】

　　【那么白鹄飞先生，至此先再见了，我们后会有期，么么哒~】

　　将信息全部阅完，白鹄飞彻底炸了毛。

　　“么么哒个屁呀！你到底是谁呀！”

　　口中的疑问说出来自然不够，手指一按，上面那句话早就发送了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消息发送后前方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另外还有提示：李大椰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手机从白鹄飞的手中滑落，他整个人虚脱一般软在沙发上，动惮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旁专心创作的小男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大作，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放了一个东西。

　　回过神，白鹄飞朝自己手中一看，原是一朵用史莱姆捏成的小玫瑰花……再看小男孩，他早已钻进了自己的大笼子，开始在里面静静打坐冥想。

　　这日发生的事，包括莫晓霞在内，白鹄飞没有告诉给任何人，他还是回到从前一样，每日朝九晚五的努力工作。

　　一切似乎都照旧进行，只有细心的邻居们发现，从那日后白鹄飞的门前就经常堆着好些快递，那些都是他从网上订购来的柚子叶……

　　“诸位，这就是我们新来的白鹄飞白总监，从今日起，将由他带领大家进行产品的研发工作，大家欢迎……”

　　翌日，准点到达公司，黎总召集技术部的所有人开了晨会。

　　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白鹄飞光荣入职。

　　“白总，白总，麻烦你过来一下……”

　　还没从昨日的惊吓中走出，会后白鹄飞在自己位置上持续神游，秦经理唤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来了来了……”

　　“看来白总昨夜是没睡好啊。”

　　从开会到现在，注意到白鹄飞一直是一副疲乏的样子，秦经理不禁关切。

　　“可不是嘛……想着今天就要入职了，昨晚兴奋到一宿没睡……”他傻笑回答。

　　“呵呵，没想到白总在职场这么些年，对待新工作还能和刚毕业的小萌新一样，实在难能可贵，相信你和大伙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我也希望这样。”

　　“对了，说正事……”秦经理指指楼上，“你要求的配件昨日已经到了，现在随我去检查一下，确认没问题后就组装搬过来。”

　　“好。”

　　现在好歹也是个“总”了，这种状态不行啊……他一边告诫自己，一边随秦经理去了楼上的仓库。

　　“主板 ，CPU,硬盘，显示器……白总，你挑得可都是尖货啊……”

　　秦经理撸起衣袖，一边搬东西一边清点，“东西基本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错的，没有就可以组装了。”

　　记得之前为了试探黎总，白鹄飞故意把自己的机型配置写高一个档次，心想若是黎总连机器方面都不舍得花钱，那以后也没必要相处了，只要试用期一过，自己铁定走人。

　　没想到黎总竟然这么舍得花钱，都一一照办了。

　　“没错，就是这些。” 清点一番后，他点点头。

　　“那好，你先回去吧，我组装好了就给你搬过来。”秦经理边说，边拆了主板的盒子。

　　“咦？难不成连装机的事也要你做吗？”

　　“什么你做我做的，大家过来不都是干活的吗？”秦经理怔了怔，苦笑道，“我们部就那点人，大伙手上都有事，相比之下最闲的人就是我……反正总不能让一个堂堂总监做这种事吧。”

　　白鹄飞愣了愣，连忙把CPU的盒子也拆了，“说什么话呢，我来不也是干活的吗？”

　　语罢，两人相视而笑。

　　如果是在金叠，这种事完全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包括装软件这种事也不用自己动手，自己只要负责坐在电脑前编码就行。

　　想一想，这待遇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呢。

　　一起装好了机器，秦经理唤来了守仓库的大爷，请他帮忙用小车把机器搬到楼下，顺便再把垃圾清理好。

　　“白总，一起过去休息一下吧。”

　　秦经理刚打算招呼白鹄飞去楼道，却见他拿着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一动不动。

　　“秦经理，这个是什么东西？”他问。

　　“这个叫language helper,原本是专门给失语症患者研制的脑波传感装置，使用它可以获取病患的脑波数据，并将数据解读成人类语言，最后通过手机等终端设备进行输出。”

　　“天哪！现在都已经有这么精密的传感装置了吗？”他大呼。

　　秦经理点点头，“这个算是前沿科技吧，当初黎总买它过来，本来是为了进行consciousness helper的研发。”

　　“consciousness helper？”

　　“没错，”秦经理点点头，“以前黎总说，想在这款传感装置上进行深度开发，好用它获取类似植物人等深度昏迷者的意识。”

　　“挺厉害啊！”白鹄飞有些喜出望外，“那现在研究进行得怎样了？”

　　“已经终止了。”

　　“终止？为什么？”

　　“因为真的给植物人用上后，发现他们的数据十分难获取……不，应该说是难以解析才对，输出的结果几乎都是乱码。”

　　“那只要把解析器重新更新一遍就行了啊，数据不是都能获取吗？”白鹄飞问。

　　“说得简单，更新的事又要谁来做？”秦经理轻声叹道，“我们现在的开发资源毕竟有限，没有办法再对它进行功能性的扩展，而且……”他从白鹄飞手中接过头盔，“这东西到底受众小，没有市场，所以研发就给终止了。”

　　“哦，原来这才是主要的原因。”白鹄飞失望地点点头。

　　秦经理不以为然地一笑，随后取出了口袋里的烟递给他。

　　他却只是笑着向经理左右摆手。

　　“白总，你是个实在人，能与你共事是大伙的幸运。”

　　从仓库出来后，两人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偷偷躲着懒。

　　“你过奖了。”

　　“不，我说真的……” 秦经理口中呼出一阵白雾，“如此，我也能放心的把兄弟姐妹们交给你了。”

　　“嗯？”白鹄飞觉得这话不对，“你什么意思啊。”

　　沉寂片刻后他说：“今早我已经提出辞职了……”

　　“好好的，你是为什么啊？”

　　秦经理说自己来到北晙已经十年，到现在还没有市里的户口。现在儿子大了要上学，这里到处都有限制，他也只能带着家人回老家发展了。

　　“哦，对了，”他又嘱咐，“这事除了你，大伙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啊。”

　　“好，我不说。”

　　刚混熟就要走，多少有些伤感呢。

　　白鹄飞想起自己也没有北晙的户口，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和秦经理一样。

　　“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秦经理，我想向你了解一个人。”

　　“技术部的”

　　“对。”

　　秦经理灭了烟，笑问：“你是想打听方菲菲吧？”

　　“你怎么知道。”

　　秦经理得意道：“这里所有的人，几乎没有不对她感兴趣的，每来一个新同事，都会先向我打听她，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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