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秘术师

　　一团白色的光从茶盘中徐徐升起，浮在半空中，它的亮度逐渐增强、增强，最后变得相当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陈林溪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挡了一下它的光。就在陈林溪手抬起来的那一刻，那团光猛然一动，冲向陈林溪，绕着陈林溪，渐渐化成一滩白雾，白雾裹住陈林溪，随后缓缓消失。

　　陈林溪思维变得迟钝，他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飘在白云之上，四周都是云雾，一片寂静。他伸出手，想抓住一片云，但云雾很快从他指缝之间散开了，他什么也抓不到。

　　没有声音，没有什么可以触碰，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孤独，死一般的孤独。他就在这一片孤独中飘了许久许久。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恍惚间陈林溪听到了金霄雪的声音，她在叫他的名字。

　　金霄雪的声音如一只大手，把陈林溪从一片孤独中拉了出来。

　　回过神来时，陈林溪发现自己躺在胡兮卿家的沙发上，金霄雪和胡兮卿就在身旁。看到他俩，陈林溪有种心安的感觉。

　　陈林溪想伸手揉揉眼睛，然而一抬手，却惊讶地发现有一团小小的白光驻留在自己的掌心上。

　　“这就是你的灵力。”胡兮卿告诉他。

　　“我的灵力回来了？”

　　“是的。”

　　陈林溪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这团小小的白光，他合上手，抓住它，然后又松开手，它还在那里。

　　“它以后就一直这样在这里了吗？”陈林溪问。

　　金霄雪说：“不，只是你还没有学会控制它。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把它抓紧了，抓在手心里。”

　　陈林溪照金霄雪的话做了，白光抓在手心里温度是温热的。

　　“现在，你的大脑里什么也不要想。”

　　陈林溪试了一下，但这很难，人的大脑像个永远无法停下来的机器，“我做不到什么也不想。”陈林溪说。

　　“你别刻意地去不想东西，放松一点，大脑放空就行了。”

　　陈林溪闭上眼睛，放松下来。过了不久，他掌心间温热的温度没有了。

　　当陈林溪再次打开他的手掌时，那一小团白光消失不见了。

　　金霄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以后我会慢慢教你怎么使用灵力，还有修习秘术。”

　　“都是你一个人教？”

　　“秘术的话，我只教得了你火系秘术，但你是要学会五系秘术的人。水系秘术就让胡兮卿教你吧，木系秘术可以让左轻颜来教，土系秘术金系秘术到时候再看看谁比较有空。”

　　陈林溪摸了摸茶几上的紫袍玉带石茶盘，问：“所以我的灵力是为什么会在这个茶盘里？”

　　“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判断灵力是被用仙术封存在里面的。”

　　“仙术？”

　　“对，这就是为什么刚才我研究这么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的原因。如果是妖术或是人间修炼者的手段，我都能够识破，但它是仙术，那我就无能为力了。”金霄雪说，“刚才你切苹果切伤了自己的手，鲜血滴到茶盘上，仙术才被破解。”

　　“哇，我的血这么厉害，居然能破解仙术？”陈林溪有些飘飘然起来。

　　金霄雪重重地在他脑袋上一拍，“厉害你个头。这应该是施法的人定好的规则，要用零号秘术师的血才能解开封印灵力的仙术。”

　　“这事儿怎么还有神仙掺和？”陈林溪揉揉自己的脑袋，“你们见过神仙吗？他们长什么样子的？”

　　“两条眉毛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金霄雪顺口一答。她没见过神仙，这是澹台郅告诉她的。

　　胡兮卿说道：“神仙的事情，我们难以探究。我们一时半会是弄不清为什么神仙会把陈林溪的灵力抽出来封存在茶盘里了。”

　　金霄雪手指拂过茶盘，紫袍玉带石的触感细腻温柔，“紫袍玉带石……云泊仙山……”她喃喃道。

　　听到“云泊仙山”四个字的时候，胡兮卿看了金霄雪一眼。

　　一千年前，澹台法师死于云泊仙山。

　　“没有没有可能，被封存的并不是陈林溪的灵力，而是澹台郅的？”金霄雪说出了她的猜想，“澹台郅生前最后去的是云泊仙山，而云泊仙山，盛产紫袍玉带石。”

　　胡兮卿却摇了摇头，“秘术师死后，魂魄消散，灵脉落入轮回，属于他的灵力也随之消亡，没有道理还能被封存起来。”

　　“也许用仙术能够做到呢？”

　　“灵脉轮回、灵力存亡的规则是天帝定下的，即便是使用仙术也无法篡改。况且我们无法肯定，制造这茶盘的原石来自云泊仙山，毕竟在它上面感受不到仙气。”

　　“它在人间流落了一千年，即便有仙气，也早被稀释掉了。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它没有仙气就下定论它并非来自云泊仙山，对不对？”金霄雪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急。

　　胡兮卿看着金霄雪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说：“霄雪，你还在执着些什么呢？”

　　在提到澹台郅的时候，金霄雪的眼里闪烁着光，而听到胡兮卿这句话后，她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她全身上下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她向后靠去，靠在沙发上。

　　在金霄雪和胡兮卿这短短的几句对话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在涌动，情绪背后是尘封的往事。

　　可陈林溪什么也不知道。他一脸迷茫地坐着，金霄雪和胡兮卿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他有种融不进他们的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真不好。

　　“陈林溪。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修习火系秘术。”金霄雪说。

　　第二天早上九点，陈林溪来到了胡兮卿家一楼的葡萄园，金霄雪在那里等他。

　　“来啦？”金霄雪坐在一把秋千上，小幅度地荡着，看到陈林溪来了，她跳了下来。

　　陈林溪穿了一身运动套装，像个整装待发的运动员。而金霄雪却是一身酒红色连衣裙，穿着一双低跟凉鞋，坐在秋千上荡的时候，仿佛一只红蝴蝶。

　　“你这是要去跑步吗陈林溪？”金霄雪调侃道。

　　“啊？”陈林溪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疑惑道：“不是要训练吗？”

　　“什么训练？”金霄雪被陈林溪傻傻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是修习秘术。平时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用不着特地换一身运动装。”

　　“哦哦。”陈林溪有些窘迫。

　　金霄雪开始了她的授课：“灵脉、灵力、秘术都是些什么，在羊城的时候左轻颜都给你讲过了，你应该没忘吧？来，简单复述一下。”

　　“没忘。灵脉最开始由天帝下放到人间，在每次轮回中转世到转世人身上；灵力是在转世人长大过程中由灵脉孕育出来的能量；秘术是转世人在醒魂之后，依托自身灵力，习得的一种法术。”

　　金霄雪点点头，“不错，记性挺好。”

　　“那当然。”被金霄雪一夸，陈林溪骄傲了。

　　“灵力是你自身的能量，学会运用灵力后，你的基础战斗力，比如跳跃、力量、速度等能力会变得很强；秘术是利用自身灵力，去操控自然界的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看过武侠小说吗？”

　　“看过。”

　　“你可以这么理解，灵力是内力，秘术是招式。”

　　“这个形容真是简单明了。”

　　“基础战斗力的提升，和火系秘术的修炼，这两者我会一并教你。”

　　陈林溪像个认真听老师上课的乖宝宝，用力一点头。

　　金霄雪将手背到身后，走到陈林溪面前，忽然她把手伸出来，在陈林溪眼睛前方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簇火焰在陈林溪眼前“嗖”地一下窜了起来，差点烧到陈林溪的睫毛。陈林溪被吓了一跳，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金霄雪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哈哈哈哈。”金霄雪发出没心没肺的笑声。

　　此时两个人的姿势是金霄雪居高临下地拉着陈林溪。陈林溪仰头看着金霄雪的脸，她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早晨的阳光洒在笑脸上，她像是在发光。

　　人永远都不知道感情的开始是什么，也许是一个炙热的目光，也许仅仅只是一个笑容。

　　陈林溪觉得金霄雪这个笑容化成了一股暖流，深深地、深深地注入到自己内心深处。

　　金霄雪在葡萄园里教了陈林溪一个多小时。陈林溪以为金霄雪会是个麻辣严师，然而并不是。金霄雪上课的时候挺随和的，陈林溪暂时领悟不到的，她也不逼他，只是说“挺好的”“先这样吧”“下次再学”……

　　虽然陈林溪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太菜了导致金霄雪无限放低要求。

　　胡兮卿在二楼的书房看书，他听见楼下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便放下书本，走到窗户前，俯视葡萄园中的两人。

　　他的金边眼镜镜片反射着光，掩去了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担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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