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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少年人纯洁无暇的喜欢和交友自由被全权控制住，于是我朋友越来越少，出门的时候也越来越不知道该找谁玩了（后来我爸可能是看开了，希望我多出门交点朋友的时候，我已经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坦坦荡荡的赤诚，和能和谁玩到一起的心了。）
那时候我年纪到了，该去读小学了——小学之前有一段上学前班的时光，但那段日子快的像走马观花，几乎在我没怎么注意的时候就转瞬即逝了。
我爸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一直到把我送进学校都没告诉我我到底是要去干嘛。
后来我想想，可能是那个时间段的孩子都不大能接受去学校，都是让大人哄着骗着去的，他觉得我也一样，就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了我。
事实上我并不会为此有什么怨言，但是他一句话都没告诉我的这个行为，让我后来对学校有了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厌倦。
大体上就是一种并不被人信任的失望——以及被敷衍之后的冷淡。
我什么也没说的进入了我的小学时光。
我上学并不怎么认真，但我说过，我的聪明灵气真不是我在自吹自擂。
就算我学习一直没什么上进心，我也依旧是老师心里的心头宝。
无论别人教我什么我学的都挺快的，当然英语除外——那个老师太会体罚，我看她就心里厌烦，从来不在她的课上好好听讲。
那个时候我那个身体不好的妈觉得我这么聪明不应该学不明白英语，还特意花了钱去报补习班，然后全程陪读——我就更厌烦了。
因为我母亲用和我父亲同样的方式把我骗进了补习班。
这真的是一件很膈应的事情，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我为此特意找了一天跟我的两位监护人认认真真的谈话——但是结果应该也是一目了然的。
他们把这当成小孩子新发明的撒娇方式，笑过了就当没事情发生了。
现在想想，在我几乎没有的叛逆期里，我之所以那么不愿意在和我爸进行交谈，大概就是因为已经觉得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但是那个时候，除了一点无能为力和不被重视的茫然，我依然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拿捏在他二位掌中。
于是我一面上学，一面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阳奉阴违，把所有孩童无能为力的情绪，留在的操场上我能挥洒的汗水里。
我是个疯丫头，这是从小就被确认的事实。
前面提到过长辈愿意把小辈的放在一块比较这个问题，我打从上了小学之后就一直被寄予厚望。
因为我那个特别有出息、特别有主见、特别安静灵秀的姐姐考上了大学。
这是我家第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连我那个特别爱显摆的姑父虽然心里面酸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的恭喜的（虽然我姐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给她家送了点东西表示心意。
至此之后，我们家剩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就被严抓死防，因为‘你姐可以你肯定也行’。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爹以‘别和那些孩子玩再把你带坏了’的理由把我和外界进行了隔离。
他们觉得想要追上我姐就注定要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学堂里，不能有任何一点出格的行为，所有课余永远有一句‘学习了吗？别老出去玩’等着你。
这种好像不罩上真空罩就会被细菌感染的关怀方式实在让人作呕，我有时看着身边热情四溢的小伙伴不知道该表达出什么态度——‘细菌你好？’
于是我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风风火火的架势给生生的磨得沉静了一阵子。
但是就算这样厌恶学习我也还是认认真真的读过一阵子书的。
原因无他，因为我自觉从爹妈那得不到理解，想要从老师那多得到些表扬当做安慰。
我的班主任是个文理全才——她一手包办了数学语文两科的教学重任（后来想想可能也是因为我们那学校风雨飘摇即将倒闭，师资力量实在不够雄厚的原因）。
她把我当心头宝，因为我聪明伶俐还会讨大人欢心。
我最开始是被骗进学校的，对老师这个概念实在不算多熟悉，因为学前班里那不叫老师——都让我们叫阿姨。
一开始因为不熟悉这个陌生的称呼，我一秃噜嘴把最常叫的称呼叫出来了‘妈妈’。
她笑眯眯的道：“这是因为老师像妈妈一样啊。”
我：“……”
我特别想说你只是想多了，但是架不住我是个有眼力价的孩子，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给人家面子上难看，于是艰难地闭上了我的嘴。
我的班主任虽然自作多情了一回，但是她因为我的成绩是认认真真对我好的，什么职位都往我身上扔——小组长，组长，班长。
我身上被别着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负责那些事情，因为跟我没关系，但是架不住同学们崇拜的眼神太热烈，我一时间飘飘乎不知所以然，也就默认了这些麻烦。
同时因为我身上有这些光环，我身边也有那么一批小伙伴。
有的人是真心实意在和我交朋友，有的人是被父母交代了‘要讨好你班班长’。
这不是恶毒的揣测，是有一天我藏在阴影里等我家长接我回家放学的时候亲耳听到的。
我那时还不知道那种反胃感是什么缘由，只是本能的觉得很恶心，之后对那个得了交代来办事的小孩子也一直很冷淡。
冷淡的久了就不会有这种不开眼的人来我这尽情表演了。
但是我这个人小的时候是真的害怕孤独，跟我后来那副恨不得离群索居的德行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人。
我受不了孤独的时候偶尔也会手欠撩拨那些势利眼们。
后来我一朋友跟我说‘徐洁你真是自私的清新脱俗’，把我那些反复无常无法描述的心情琢磨的精准无比。
而且我也十分好奇我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有真心朋友的？这个未解之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答案。
这个时候只能操心点别的，比如我母亲身体是真的不大好。
那副破身板子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不是那天风大她就能折了。
但偏偏这是位外柔内刚的主。她总能在呼哧带喘的‘马上我就要死了’的自我怀疑中硬生生扛住一切风霜，然后跟着我走遍大街小巷，一直撑到补课班放学。
说心里话，我自觉心理状态已经是个能撑得起自己的大人了，也尝试跟她沟通过，关于‘你以后不要再送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认识路，也不会和陌生人一起走’这个话题永远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内刚——关于这种话题强硬地说一不二，宁可累的不行哪怕下一秒就要倒下，也要硬撑着把那点路给熬完。
我那时实在是拗不过她的，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上课，也着实是认真过一阵子的。
也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执拗的要送我去上学放学，基本上所有同学都知道我妈身体不好，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同情和怜悯。
事实上同情和怜悯这种情绪主要是大人在感叹的，那些屁事儿不懂得小屁孩就是看着自家爹妈的态度，才有样学样。
他们不懂为什么我需要被同情和怜悯，但是依旧从父母这种态度里感知到了什么，然后做出一副假模假样的壳子来，看似是一种唏嘘感叹，实则是通过这种行为找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我要是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表面上表现出的和善骗到，傻乎乎的一起和他们玩，但偏偏我什么都知道，每天看他们跳梁小丑一样展现出那种小孩子纯粹的恶——他们试图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情绪来打探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此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且为自己的‘善良正义’自我感动。
那些时候真的是心口泛着冷，谁也不愿意搭理。
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事情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了，只是知道那天我母亲送我去上学，回家的时候却是我父亲来接我。
哦，我还没说为什么我爸总不来接我。
因为我就读的那个小学离我姥姥家格外的近，我一天能跑几十个来回，我妈为了照顾我，干脆带着我一起搬来娘家住，每个周六周日在回家。
好在我姥姥姥爷都是粗人，不在乎这些，要不然估计邻里四坊间闲话也能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我只有周六和周日能会自己家，说不想我爸纯粹是一个假话，我飞速的扑腾到他跟前，那些一放学就凑在我身边说闲话的家长以及他们的孩子见这回身边是个男人，总算消消停停的闭上了她们无休止八卦的嘴。
我为此感到高兴，但同时也没忘记疑惑，加上过于早熟导致心里面一直有一种若有似无的不安感。
我问：“爸，你怎么来了？我妈呢？”
我爸看着我，脸上试图勾起一个微笑，但是可能他真的已经疲惫到没力气去笑了，那个没能成型的笑容最终像是阳光里的泡沫，一瞬间消弭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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