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的河流

作者:余仁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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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鹅毛雪尽春雨到,燕含新枝归来巢。鹊鸣桃花香自若,大好风光在今朝。’在人们的印象中,春天总是踏着时间的脚步,携着春风、春雨、春光、春色姗姗而来的。立春,‘阳和起蛰,品物皆春’。农历的立春之后,直到春分,春风徐徐而来,春雨无声而至。‘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接着便是春回大地风光好,春满人间气象新了。春天唤醒了人们生活的激情,春天也带给了人们美好的期盼。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北方的春天一来,冰消雪融,暖风怡人。万物复苏,柳绿花红。不但有感觉上的差异,更有视觉上的变迁。不过,纵使在那万紫千红春是处,也偶有惊雷撕耳鸣。只是这春雷虽然微弱,鼓荡原野鸟不惊,可却也能憾醒眠蛰万物生。可惜这一时节人们只顾上耕田播种,谁又去理会那天地之间这般神奇的灵通。大自然的这一切作为,似乎都是出露的那么自然而然,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好像走过田边的村人,从不在意,那些垅上的杂草、埂中的蛙鸣。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南方的春天,则是另一番情景。原本就是四季如春,依旧还为姹紫嫣红;不知何时薄雾笼罩,窗外已然烟雨潇潇。有人说南方的春天是最郁闷最压抑的季节,湿气弥漫致使门窗紧闭,天宇朦胧又似白昼不分。水兮兮的空气让人周身乏力,灰蒙蒙天空使人心意消沉。如此这般,同是春天,在南方带给人们的竟是无限的惆怅,可叹这一般的天,两样的情。春天只是推崇明天的鲜花,春天从不承载昔日的乡愁。
      或许是那些惆怅颇多,逐化为伤感之情吧。这也是人之常态。可接下来却来了个‘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似乎是这般的化伤为悲,倒是让当代人不禁困惑迷茫。不能不感叹道,既然是当逢姹紫嫣红日,却又来何故转而徒伤悲呢。于是遍查经典,倒想究得一个原由。可是翻来找去,也只落得一个追忆先灵在寒食,不过重耳祭介公。说道介子推,此公的人品当属奇特超群。只可惜在当代是前有古人,后无来者。而如今的清明节上,寻常百姓所祭祀的也都是亡者家亲,至于那个介公是谁倒也无人计较了。可和这漫山遍野大好的春光相比,此时此刻要去祭奠先人,岂不是桃花梨卉香犹在,又为何白幡纸钱添忧伤呢。也许是让人们在踏青游玩、赏花逐乐的同时不要忘了缅怀和感激先祖们的庇佑和恩德吧。也许正是这种古人所倡导的春风迅马莫得意,先祖王道唯至尊的哲古习俗,方能彰显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人文文化和天地自然完美地融为一体,造就了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明。
      公司驻马办事处发来电传,590项目的合同正式签署了。而且他们已经拿到了合同正本,时间正好是丁处长他们抵达马里的第二天。原定的庆典活动也将如期举行。
      时间不等人,在多方努力之下,终于联系到一艘载有津巴布韦紧急援助物资的货船。将在莫桑比给贝拉港卸货后,绕过南非好望角再前往阿比让港。就这样又经过一星期的紧张工作,所有的590项目的物资都按时装上了船。为了配合船务代理进行报关等事宜,卫人杰、张澎涛等在把储存在新港货仓里的物资装集装箱以后,又在天津逗留了几天。主要是协助制单。那装箱单、商业□□又是中文又是英文的,那份长达几十页的物资清单的英文翻译也成了一件累人的事儿。虽然说翻译的准确度要求不高,可光是查字典也够忙活一阵子了。更别说这之后还要在手动打字机上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打单子了。还好,在大家齐心协力,加班加点的努力下,及时地完成了报关前的准备工作。本来有些需要商检的产品,因为是出口自用,经过一番疏通也获得了海关的通融。报关结束后不久便顺利地拿到了清洁提单。至此590项目的物资采购发运工作算是完整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些日子最是得意的当然数邵成功了。似乎这场不太顺利的歼灭战最终取得了胜利,功劳全是他一个人似的。尽管也没人跟他挣这点成就,可他始终人前人后表现的当仁不让,流露出很强的成就感。
      物的事儿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人的事儿。按照计划,在物资发运完成后,先遣组便可以动身赴马里了。根据马办倪主任的建议,经过反复商量,邵成功最终同意让程顾二人随先遣组一同走。为的是能赶在雨季停工之前,安排他们二人去省地矿打井队做一段时间的培训。这也是倪主任好不容易才同省地矿在马国的负责人谈妥的事儿,也是国内一度忽略的事儿。因为先遣组的任务当初已经议定,一是进一步考察施工地区,为项目基地选址,做好开工进场的准备。二是前往邻国阿比江港,经陆路把抵港的项目物资运抵马里。人员培训的事儿并没有安排在日程之中,何况早去国外一天,项目就早多支出一份人头费,邵成功在这方面一直是精打细算的。自从拿到提单开始,邵成功便一天两三个电话催促驻京办尽快落实签证问题,他是又有些急不可耐了。电话那头李国栋有时也劝他耐心等待,因为这班货轮要绕道好望角,行程可能要近两个月。还有就是因为他们要途经亚的斯亚贝巴而且要停留三到五天,需要入境,这样就需要多办一个国家的签证。这些个事情可都需要时间。然后便提醒邵成功组织出国人员去北京做体检和检疫,没有黄皮书(一种预防接种证书)到了埃塞是进不了境的。于是,项目组的人员被陆续安排到北京去做了体检和检疫。
      这天一早,天还是很凉。因为前两天来了一股寒流,气温有所下降。程顾二人被安排回家去做出国前的准备,等签证办好就动身赴马里。卫人杰一早就来到国营旅馆,帮着二位师傅收拾好了东西。他翻了翻两人的枕头和被子下边,又拉开桌子的抽屉查看了一下,确信没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这也是多年野外工作养成的习惯,老师傅们称这是有钱难买回头望。可他忘了,这两个老钻那也是‘老江湖’了。临出门,卫人杰手抓着门把手,环顾着这间不过十来平方米的小屋。足足有四个多月吧,虽然晚上不在这里,可白天却在此消磨了大部分时间。说起来自从进公司以来,来这里办公比他在公司办公室的时间都长呢。卫人杰似有些恋恋不舍地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仿佛是怕那关门的声音打扰了房间里客人的睡眠。别了,215房间。
      在旅馆里把帐结清了,又去火车站送走了二位师傅,卫人杰这才来到了办公室。看着时间还早,便拿起拖布拖起地来。这时电话铃响了,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谁会这么早打进电话来呀,难道是国外的?卫人杰想着连忙过去拿起电话。“喂,卫人杰在吗?”里边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哦,我就是。你是哪一位呀”卫人杰问道。“哦好,请稍等。”接着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卫叔叔,我是露露。妈妈好像睡不醒了,我拉不动她。”“是露露吗,你妈妈病了吗?”卫人杰听了急忙问道。“我也不知道,她就躺在炕上,不起来。”“哦那这样,你先回家,叔叔这就赶过去。”卫人杰没容得多想,撂下电话就往楼下跑去,他对着收发室说道“赵大爷,等工程处有人来您帮我请个假,我晚来一会儿。”说完便直奔车棚。路上车流如潮,大家都在赶时间。卫人杰在人流中穿行着,比平时的骑速快了很多。拐进村里的胡同,他不停地摇着车铃,怕有人从路两边的大门里出来撞上。到了秦翻译的家,见大门开着,便推车进去。迎面是那两间低矮的平房,说是两间其实是一间通。房后那棵老槐树,枝头已经开始泛绿了。门上还挂着棉门帘,卫人杰掀开帘子推门而入,屋子里还是那样阴暗,散着一股微微的发了霉的味道。看到露露趴在床边,他快步走过去,只见露露妈躺在被子里,双眼紧闭,面色潮红。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没有发烧。“嫂子,嫂子!”他轻声地唤了两声,没有反应。听到有人进来,露露抬起头来喊道“卫叔叔”。“露露乖,妈妈昨晚有没有给露露做饭吃啊?”“有啊,妈妈睡觉前还给我讲故事呢。”“那露露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嗯只是有点头晕。”卫人杰略一寻思,像是明白了什么,忙过去摸了摸那煤炉子,果然还有余温。定是这两天天冷,她们还在烧煤取暖。他立刻把窗户打开,把门帘撩起。又把被子给露露妈掩了掩。看了看依然在昏睡的露露妈,又沉思了一会儿,便对露露说“露露乖,在这儿陪着妈妈,叔叔这就回来”。卫人杰虽然凭经验觉得露露娘俩可能是煤气中毒了。可他毕竟不是医生,万一露露妈是有别的什么病给耽误了,那可就出大事了。卫人杰还是赶去村卫生保健站,请来了大夫。大夫先给露露妈做了检查,又看了看露露后说道“你说的没错,是煤气中毒了,还好不太严重。就这样保持屋里通风吧,她已经在恢复中了。”“好啊,哎大夫,为什么小露露没啥事儿,她妈妈却昏睡不醒呢。”“那是因为她睡在床里边,煤气是顺着墙对流的。靠墙的人往往会比其他人更严重一些。等她醒来了可以扶她到外边去坐坐 ,那样恢复的更快些。”“哦好吧,谢谢大夫。”送走了大夫卫人杰也放了心了,说道“露露,妈妈没事,叔叔先去给你弄点吃的。”卫人杰说着从碗橱里找出一个带盖儿的小盆,便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卫人杰拿着一袋热包子端着小米粥走了进来。“来,露露吃饭了,能走过来吗”卫人杰一边往只碗里盛着粥问道。“能啊,我刚才还扶着墙去街口给你打电话来着。”“是吗露露是大姑娘了,来,坐这儿吃吧。”看着露露吃着饭,卫人杰心想,幸亏这娘俩中毒的不是很厉害。这种事情他当年在关外的时候也遇上过,那里都是烧煤取暖,煤气中毒也时有发生,有时还有死人的。他又过去看了看那煤炉子,烟筒已经很老旧了,用手指一弹,内壁哗啦、哗啦地在掉渣,有些地方都锈出了小孔。心里暗叹道,真不知这娘俩这一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又走到门外,抬头看着从墙洞里伸出来的那节烟筒,已经整个糟烂断掉了,那个本来起防倒烟的拐脖还连着一点吊在那里。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没了这个防倒烟的拐脖,遇上风天,煤烟就可能会倒灌,这样很容易导致煤气中毒。看样子这些烟筒很难再支撑一个冬天了,今年也不知道秦翻能不能回来休假,家里没有个男人这日子真是不好过呀。既然他知道了,就没有理由不管。卫人杰回到屋里,又看了一眼露露妈,见她呼吸平稳,脸上潮红渐退,应该没事了。他便对露露说道“露露,叔叔出去办点事儿马上就回来,你在这儿陪妈妈好吗,记着不要关门。”“好的,卫叔叔。”卫人杰出了门,骑上自行车,他记得这儿不远有一个土产杂货店,希望还能买到烟筒。可是附近的这一家土产店已经没有烟筒了,说让他秋天时再来看看。他只好顺着大道去找另一家,一直找到了桥西的土产总店,这回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土产店的老师傅帮他从库房里翻出了几节烟筒。卫人杰驮着这些东西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自己也觉得好笑。谁这时候了还买烟筒呀,有钱不买半年闲嘛,可这事儿一时又解释不清。本来以为在附近就能买到,没想到竟转了这么远。不管好歹总算是买着了,至少今年冬天这娘俩不会挨冻,也不会再中煤气了。卫人杰进了院儿,把烟筒从车上拿下来,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安装,听着屋里露露在说话。“妈妈,卫叔叔还给我买了包子。”“是吗,好吃吗”“好吃。”“你卫叔叔好吗?”“好!妈妈你好点了吗”“妈妈没事,就是头还疼。”卫人杰走进屋里对着还躺在床上的露露妈说道“嫂子,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哦她卫叔啊,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就感觉到天旋地转的,头晕恶心,说什么也起不来炕。我不知得了啥病,心里一急就让露露去给你打电话了。”她喘息了一下又说“幸亏露露不厉害,只是有点头疼,还有亏了你上次留下的那个纸条,我让她去前边饮食店去打电话。后来我就又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得了,突然就不行了。”“没啥事儿,嫂子,大夫说你们是煤气中毒了,不过还好不算严重。”“哦原来是煤气中毒呀,怎么突然煤气中毒了呢?这一冬天都过来了。”得知是煤气中毒,露露妈一直揪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一度害怕是得了什么大病,那不但自己需要人照顾,露露可怎么办呢?那样可真是不知要给多少人添麻烦,这落下的人情可怎么还呀。千万不能病倒,病不起呀。卫人杰解释道“应该是这烟筒出的问题吧,我刚去买了新的,待会儿就换了,这样就没事了。”“哎呀,这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先坐那儿歇会儿吧,我这就起来帮你。”说着她挣扎着要起来。“嫂子,你再多躺一会儿吧,等你头不晕了再起来。”“我已经好多了,不碍事儿了。”露露妈此时心里实在是不落忍,也不好意思让这个非亲非故的男人里里外外地忙活,而自己却心安理得的躺在那里看着。卫人杰看她要起来,便招呼道“露露!把那边的衣服递给妈妈。”说着便出去把门帘子放下来把门关上,窗户也关了。然后便把放在地上的烟筒整理了一下,等他回到屋里看到露露妈已经坐在床头。“嫂子,要不我给你搬个凳子到外边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大夫说外边空气好这样你能恢复的更快一点。” “好吧,在床上躺着我这身上就跟不是我自己的一样,那儿也不听使唤。这脑子里也像是进了水、灌了铅,一锅粥一样还重的抬不起来。站起来活动一下也许就好了。”卫人杰笑着说“是啊,等你把吸入你体内的一氧化碳都排出来,你的体力就恢复了。来坐这儿。”一边扶她坐下又问道“露露今天不用送幼儿园了?”“不用,这两天正赶上厂里我这个班儿倒休,不然又要请假了。”卫人杰知道她这个临时工干一天有一天的钱,请假是要扣工资的。“那你先在这坐着吧,我去把那些旧烟筒拆了。”说着便进了屋。他拿过一个凳子,站上去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薄的像纸一样的烟筒从墙洞里抽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又小心地从连接处分开,免得里面的锈蚀物落在地上。之后他又一节一节地拿到屋外,看也没地方放,就暂时靠在了院门后边。他接着把新烟筒拿进去,一节一节地对插在一起。这烟筒一定要顺向对接,不然烟就会从接缝的地方冒出来的。他站在凳子上正费力地把烟筒往墙洞里插着,只觉得两只手此时有些不够用了。这时就感到烟筒的另一头被人抬起,回头一看是露露妈站在他身后,帮他托起了烟筒。“嫂子,你行吗?”“我觉着好多了。”有露露妈帮手,烟筒顺利地被插出墙外。卫人杰回头看了一下炉子,调整了一下烟筒的角度。“好了,这回不用担心炉子再出问题了。”“多亏了你了,都忙了一个上午了。我给你沏了茶,先喝点吧。”“不忙,还差外边的一个接头,就完活了。”“好吧,那我这就打卤,我让露露去买面条去了,中午饭就在这儿吃吧。”“哦,都中午啦。”卫人杰看了看表,都快一点了。忙拿起凳子,转到了墙外。为了防风,他特意买了一个三通接头。这时露露从门外拎着一袋儿面条进来,边跑边喊“妈妈,面条买回来了。”露露妈切好了西红柿,又忙着炒鸡蛋。卫人杰站在一旁擦着手说道“嫂子,这液化气炉灶还好用吧?”“好用,太方便了。就是每次点火,嘭的一声就吓我一跳。你可别笑话我,俺们乡下人就是这么笨手笨脚的。”“没啥,这东西很安全,习惯了就好了。”“今天有你在这儿,我倒是顾不上怕了。露露,你去从桌上找本书,让你卫叔叔给你讲故事吧。她卫叔你也坐在那儿歇会儿,喝点茶,面马上就煮好。”露露妈嘴上说着,手上忙着把打好的西红柿鸡蛋卤倒在一个小盆里。又往旁边的开了的锅里下着面条。然后,把卤端上桌子,又把两只凳子摆好。卫人杰打量着四周,他上次来送液化气灶也没有顾上多停留。屋里的家具很简单,桌子、椅子、大衣柜、碗橱、床,一看便知都是些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二手货,这些就是全部的家当。也许是农村人习惯了过简朴的生活,即使来到了城市仍不改初衷。也许是这矮小的蜗居放不下多余的摆设,实用胜似奢华。露露拿出一本‘卖火柴的小姑娘’让卫人杰给她讲故事,幸好眼前的小露露不是‘卖火柴的小姑娘’,卫人杰内心叹息着摇了摇头。不一会儿,面条端了上来。“来吧她卫叔,你先吃,露露把你的小椅子搬过来。这真是太不成敬意了,你就将就着吃一口吧。那液化气灶的事儿还没来及谢你,今天又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真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嫂子你客气了,要是秦河川在,你们娘俩也不至于受这般委屈。也是我们处里对你们照顾不周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来多放点卤,这卤不咸。”卫人杰也不客气,盛了满满一大碗,大口地吃着。看着他吃的这么香,露露妈笑了。“哎嫂子,你也吃啊。”“没事儿,我不饿。你就多吃点吧,面条还多着呢。”露露妈边说着,这才给露露也盛上了一碗面。卫人杰吃的很香,他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拌面,这西红柿炒鸡蛋拌面可是他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也是最奢侈的美食。露露妈一边给露露拌着面问道“他卫叔,我前两天接到河川一封信,说是政府军怕是守不住什么山口呢,那反政府军该不会打到首都吧?我真是有点担心呢。”卫人杰咽下嘴里的面说道“哦,最近报纸上是有报道说埃塞政府军节节败退,不过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消息。其实嫂子你也不必担心,咱公司在那儿有几十号人呢,使馆经参处会照顾好咱的人的安全的。再说了,咱是帮助他们国家搞建设的,就是反政府武装打到首都,他们也不至于伤害咱们。谁当家他也不会轰走帮场子的人不是。”“她卫叔,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河川要是也给我这么解释一下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河川常来信呀?”“也不是,这不,去了都一年多了,就来了这么两封信。”说着把几封信放在了饭桌上。卫人杰瞥了一眼那几封信,见上边贴着国内八分钱的邮票,便拿起一封看着。邮票上盖的是北京的邮戳,地址落款也都写的是中文。“哦这是从国内发出的信呀。”卫人杰有些疑惑地说道“是啊,河川头封解释说,在国外邮信不方便,还常收不到信。大家都把写好的信交给回国的人带回国内再投递呢。”“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一次我去北京机场去送人,看见那机场门旁的邮筒被信塞的都涨出来了。我还纳闷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多寄信的人呢。”“是吗,河川还说别以为他是藏在国内什么地方,却哄骗我说是出国了呢。”“是吗,哈哈,河川可真逗。”露露妈说着给卫人杰盛上了一碗面汤。“哎嫂子,差点忘了,过几天处里邵工他们去马里要路过埃塞,你看有啥要带给河川的,准备一下我回头过来拿。”他把碗里的面条划拉到嘴里边嚼边说。“哦是吗,其实也没啥要捎的东西,前一阵子刚让丁处长他们带了。尽给你们添麻烦了。”“嫂子你又客气了。好了,看着你没事儿了,我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上班了。”出来了一上午,万一有点事儿呢,卫人杰此时又有点担心起公司那头。“忙啥,歇会儿再走吧。”“不了,我怕处里有事儿找不着我,你回头有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露露是大姑娘了,今天多亏了露露。”“可不是吗。哎他卫叔,那烟筒多少钱啊?”露露妈问道。“这个啊,嫂子你就别管了,回头我和秦翻去算就行了。”“别啊,我这儿有,来先拿着。”露露妈说着掏出几张牌票子就要塞给卫人杰,卫人杰说什么也不接。露露妈一看拗不过,就没再争执,便说“那你一定记着朝河川要啊。”“好,忘不了。我走了,嫂子!露露再见!”“卫叔叔再见!”“露露真乖。”卫人杰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骑到胡同口时回头望去,看见露露妈娘俩还站在门口向着这边张望着。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已长大。此时的京城已是绿树成荫闻鸟鸣,花伴裙纱口含冰。即便是到处枝繁叶茂,也难以遮挡城市里的嘈杂喧嚣,纵然是寒冰入腹,亦不能消败人们内心的烦躁。人们吞进去的是近乎冰点的液体,从嘴里吐出的还是炙热的火气。无法抑制自己的人们便在市井中聚集着,吵嚷着,以此来发泄那入冬以来体内积蓄已久的躁火。这年的夏天注定是个令人闹心的夏天。
      昨儿晚上,肖丽打电话让李国栋一早去接她,等李国栋开车到了恭王府门口,肖丽已经拎着一个背囊等在那里了。这个星期天的瑜伽课,人来的不多,连平常的四分之一也没有。肖丽倒是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眼前的情景,依然领着剩下的人,认真地完成了当天的教学内容。此时能来上课的人想必都是希望能借助瑜伽的修炼,来抵御外界环境带来的乱乱纷纷的袭扰,练定力来了。下课了,等学员们都离开了练功大厅,肖丽才对站在一旁的李国栋说道“走吧,这城里的温度太高,咱们找个去处避避暑气。”“这才刚立夏就有了暑气了?”“有啊,心里的暑气。”车子开出了工体的停车场“去哪儿?”李国栋问道,“出海淀,往西山方向走。”“好来!”李国栋答应着,脚踩油门车子加速驶去。出了海淀顺着永定河向西北直下而去。“开了半天,咱这是要去哪儿呀”李国栋耐不住地问道。“今儿个,你就啥也别问啊,只管照我指的方向走,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肖丽说道,看上去一脸淡淡地微笑,却又心事重重的。李国栋只好闷头开车,在肖丽的指引下,左转右绕的来到了一处路口。拐进去不久便看到一根横杆挡住了去路,从旁边岗亭里走出两个当兵的,穿的是海军迷彩制服。傍边有块牌子写着‘军事禁区停车受检’,李国栋停了车,看见肖丽从包里拿出一个蓝本子,从车窗递给了那个上士。上士打开看了一下,立正敬礼,另一个站在撂杆一旁的二等兵抬起了横杆。李国栋一加油门,车子沿着山路驶了上去。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几百码的青绿色草坪的那一头是一栋三层西洋式别墅。喷水池旁的空场里已经停了十几辆车子,其中的两辆奔驰300黑森森的很是显眼。李国栋下了车,脚下是白色的鹅卵石。看了看四周,唉,看来是到地方了,可我还是不知道这是哪儿!这里不但听不到城市的喧嚣,空气也十分的凉爽。他紧走几步跟上肖丽,走上宽敞的台阶,他们拉开了宽大的楼门走进了大厅。大厅内里面对着的是两排楼梯,两边是二层三层的围廊,向上是直通顶层的方形玻璃屋顶。四周挂着几幅油画,还摆着几尊铜雕塑。右侧的厅门关着,左边大厅里传出了钢琴的演奏声音。客厅很大,几个粗大的白色的大理石柱子把大厅自然地隔成了几个区。厅右侧是一个很大的吧台,一位男士正在里边调酒。左边不远是那个白色大三角钢琴,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士正在弹奏着舒缓悠扬的曲子。李国栋跟着肖丽来到吧台,两人要了杯香槟。肖丽向钢琴不远处坐着的几位年轻男女点了点头,便向里边那圈沙发坐着的人走过去。
      这里散坐着十来个年轻男女大都西装革履的,她两个人依旧是一身晨练的休闲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肖丽过去后便在一旁大大方方地落了座。就听着对面一位穿着白色衬衣,吊带下白色西装裤笔挺的男士说道“苏格拉底号称是西方哲学之父,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哲学著作,而只是通过语言的交流来教授学生,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活了七十岁,在雅典历史上也算是一位杰出人物。可是除了他的学生们为他撰写的众多的回忆录中的记述外,他几乎没有被其他的雅典历史文献所详细记载。这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有亚里斯多芬尼的剧本。”旁边坐着的一位留着平头蓄着小胡子的人插话道。“剧本在人物历史性记载方面又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呢,我们肯定不能把‘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和历史上正真的曹操完全混为一谈吧。就连他的学生色诺芬和柏拉图两人所撰写的回忆录其内容也有许多不相同之处,我甚至怀疑希腊历史上曾经有没有苏格拉底这么一个人物。”“哈哈,你是说他们不约而同地杜撰了一位导师,好让他们自己变得师出有门。你老兄真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呀。”那个小平头又说道。“柏拉图的那部‘申辩篇’还是写的很精彩的,苏格拉底作为一位哲学家在法庭上为自己所做的辩护可以说堪称一绝。我特别欣赏那当中的几句精彩的辩护词。‘如果你们以为你们用杀人的方法就能防止别人谴责你们的罪恶生活,那你们就错了;那是一种既不可能而又不荣誉的逃避办法,最容易最高贵的办法并不是不让别人说话,而是要改正你们自己。’ ‘死别的时辰已经到了,我们各走各的路吧--我去死,而你们去活,哪个更好,唯有神才知道了。’”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说道。“听上去,这位什么苏格拉底也不过是一位夸夸其谈的家伙吧。”另一位穿着花格子衬衫留着分头的人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说道。“苏格拉底是一个面貌丑陋的人,总是穿着褴褛的旧衣服,光着脚走路。他甚至赤着脚在冰面上行走,他不畏寒暑,不顾饥渴,无所欲,无所求。在柏拉图的笔下是一个完美的奥尔佛寺式的圣者。”那个留小平头的人说道。这时,不知什么原因,边上一位年轻女子猛地站起身来,把一杯香槟泼在了傍边一位西装男士的脸上,那位男士站起身来冲着大家尴尬地一笑说道“‘我早就知道,打雷过后就一定要下雨。’”那女子听了转身就走,那男士一边喊着“肖凡,肖凡!”一边追了出去。那白衫男子冲着肖丽從了從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肖丽也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有生存的希望,我对于苏格拉底的坦然赴死还是无法理解。”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说道。“苏格拉底在欧洲文化史上被尊崇为圣人,就像中国历史上的孔圣人一样。他的一生都致力于教诲人们认识社会改造社会。他自喻为是一只牛虻,要盯着雅典这匹骏马,要不停地责备它、劝说它,使它能从昏睡中惊醒而变得精神焕发。然而他作为一个竭力维护雅典联邦统治的哲人,却死在了标榜民主自由,开民主政治之先河的雅典城邦的统治者们手里,这不能不让他的死带上了浓厚的悲剧色彩。他的死对于当时的社会,比照他的生来说毫无价值。我个人认为,苏格拉底之所以选择死,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雅典城邦的未来,他再活下去也已经毫无意义了。”肖丽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丽姐您的见解绝对有道理,苏格拉底死之后,不过几十年雅典就灭亡了。作为一个伟大的智者,他观察社会的眼光自然要比常人看的深远的多。难怪有人说苏格拉底刻意地策划了自己的死亡方式,以一场浩大的审判,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而留给后人的则是一道人文科学的死亡之谜。”带金丝眼镜的人说道。“说到苏格拉底也该说及孔圣人,这苏格拉底和孔圣人可以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不同地域的圣贤。苏格拉底比孔夫子晚出生了几十年,这两个贤人几乎在同一个时期降临到人间,相继出现在东西方两大文明古国,这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吧?”另一位西装男子说道。“还有肖文前边提的那两个不可思议也有点意思,值得探讨一番。这样吧,你们接着聊吧,我去遛马了。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中学的同学李国栋。这几位呀我回头再给你慢慢地介绍,走吧。”说完和李国栋朝前厅走去。那个叫肖文的人跟过来,说道“表姐,我去给你喊刘伟帮你牵马吧?”“不用,让他回头给马洗个澡就行了。哎咋没看见肖武啊。”“他和几个人去打猎了。”“哦,那你回去接茬聊吧。”“好吧。”肖文答应着朝李国栋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两人先去车里取了背囊,又从楼梯后边穿过一段走廊经后门出了别墅。别墅后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再过去又是茂密的树林。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圉院,靠左侧有一排马厩,看上去有六七个马房,都上着推拉门。肖丽领着李国栋来到头一间房,推门进去,里边放着马具。旁边有一排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十来个军马鞍和笼头等。肖丽从背囊里掏出一双马靴递给李国栋“我给你带了双马靴,你换上吧,骑马还是要穿马靴的,我也进去换一下装。”说完推门进了里间屋。片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女骑手的打扮,头戴护盔,长靴马裤,这身装束让她显得更是英姿飒爽。沿着廊檐过去拉开中间的一道门,里边是一匹高头大马,一身雪白的鬃毛,宽厚的前胸,浑圆的后臀,特是健壮。“凯撒,好久不见了。”肖丽边说着边到了它的身边,那马咴咴儿地叫着,打着响鼻,用头在肖丽身上蹭着。肖丽用手抚摸着马头,给它套上了轡头,拉了出去,麻利地拴在廊柱上。又从旁边一间马房了牵出一匹枣红马,把手里的缰绳递给李国栋。“你就骑它吧,它叫‘彼得’,挺老实的。”那边的‘凯撒’咴咴儿地叫着,用前蹄蹬踏着地皮,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几声马的嘶鸣从其他几个马房里传出来,似乎是在提醒主人别忽略了它们的存在。两人牵着马来到了马具房前,“走,进去抱鞍子。”“那这马呢?”“把缰绳扔在地上就行,它们不会跑的。”李国栋抱着一副马鞍跟着肖丽出来,“你等一会儿,我帮你鞴马。”说着来到‘凯撒’旁边,搂过马缰绳,由外侧向里一带,趁马身向里靠的一瞬间,顺势把马鞍子放在了马背上,又从下边拉过肚带认扣勒紧。动作十分的娴熟。李国栋在一旁看着,也心领神会。自己拉过‘彼得’,也照着做了。“再用点力勒肚带。”肖丽在一旁提醒道。鞴好了鞍,肖丽问道“你以前骑过马吗?”李国栋答道“只是在旅游点兜过几圈马,还真没正经八本地骑过。”“没事儿,骑马比骑自行车容易。来你先上马。”等李国栋在鞍子上坐稳了,肖丽帮他调整了一下马镫。“对,不要把整个脚都揣进马镫里,只认进脚尖就行,这样是防止万一从马上摔下来,脚不至于被马镫套住。注意放松,坐的不要总是太实,重心要落在两只脚上,掌握好平衡。手里的缰绳要始终提紧,目视前方。好。”肖丽翻身上马,往回一搂马缰。‘凯撒’原地打了个旋儿,整个动作十分潇洒。‘凯撒’迈着健步,四蹄落地有声地向前走去,李国栋一提马缰‘彼得’也健步跟了上去。两匹马齐头并行,缓缓地走在草地上。肖丽用手轻抚着马脖子说“‘凯撒’是匹欧洲良种马,虽然算不上什么名贵的品种。‘彼得’是匹新疆马,是他们从骑兵团里搞来的军马。应该是杂交品种,也是匹很好的走马。”“走马?”“对,走马一般是经过训练的马匹,特别是军马。它走起来四蹄翻飞,背部平稳,就像坐轿子一样。来,提紧马缰,坐稳了。”肖丽说着用脚轻轻一夹马肋,一抖马缰,‘凯撒’小碎步跑起来。‘彼得’快步奔走,两马齐头并进。李国栋坐在马背上,只觉得臀下轻摇,没有一点颠簸感。再看肖丽她是身体离了马鞍,站在马镫上,马背上下起伏着。肖丽看着李国栋适应的很快,便双手一抖丝缰,‘凯撒’便奔跑起来。回头看时,‘彼得’四蹄疾行,追了个马头贴马尾。“感觉怎么样?”肖丽站立马鞍桥回头大声问道。李国栋稳坐马鞍两耳生风喊道“太棒了,比坐轿过瘾多了。”“提紧马缰,别往后拉。”肖丽喊道。两匹马跑上了一条林间土道,这是肖丽他们平时遛马的地方。看着两边的树木急退而去,感觉着跨下的骏马疾驰向前,起初还心存怯意的李国栋,此时已经开始享受着骑马的快意了。他竟然觉得‘彼得’这样平稳的奔走,不如像‘凯撒’那样颠簸的狂飙来的更刺激。该不会是这马忘记了如何奔跑了吧。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用马靴紧磕着‘彼得’的肋下。‘彼得’像是懂得主人的意思,立刻改走为跑。竟逐渐赶上了前边的‘凯撒’。李国栋也用脚尖点着马镫,手提丝缰站立在马鞍桥上。像肖丽那样身子微微前倾,马儿在跨下飞奔,身体却保持平衡不动。‘彼得’紧跟着‘凯撒’似乎已经尽了全力,不能跑的更快了。又是一阵子的奔跑,许久,肖丽帯住了丝缰,马儿转而慢走。“怎么样,走着不过瘾啦?”肖丽看着一脸兴奋的李国栋问道。“还是跑比走快呀。”“可惜了这匹大走马,让你给骑变了调调儿了。”“我还以为它只会走不会跑呢。”李国栋哈哈地笑着。“你学的很快,没走几步就跑上了。”肖丽也乐呵呵地说道。肖丽跳下马来,牵着马慢慢地遛着。李国栋走在肖丽的身边,刚才的那种骑乘带来的冲击感已经开始渐渐地消褪。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身后的马打着响鼻,偶尔低头揽一嘴路边的嫩草嚼着。“哎,老常给你带回来的咖啡豆怎么样啊。”李国栋开口问道。“嗯不错,是法卡豆中的上品。”“是吗,这老常,看来也动了一番心思。他可是和我一样,只认得威士忌。”“你不是已经开始喝咖啡了吗”“我那不过是随便瞎喝,学着从咖啡的苦中去体会人生的甜美。”“是吗,没想到这苦咖啡还让你喝出来一番的情调呢,难得。”“嘿嘿,哎,埃塞的那个合作项目还是给了上海了?”“是啊,我已经不在合作司了,倒也无所谓。这些年来上海局一直独揽此类的合作项目。为了这么一个小项目上海局竟然动了那么大的阵势,相比之下天津局离得这么近听说就只过来了一个处长。这种商业意识有天壤之别呀。其实上海人看中的不只是这个小项目,而是相关的市场。以后实行的经援项目投标制,国外经验和市场占有将是一项评标的硬指数。从这一点来看不能不佩服上海人的精明啊。”一阵山风吹过,周围的树林发出哗哗的声响。“哎,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肖丽问道。“嗯是呀,是个疗养的好地方。”“这里我也不常来,也就是来看看‘凯撒’,上次还是阳历年前来的。肖文肖武是我一个堂叔的两个儿子,都是肖家那一家族的亲戚。肖文现在正在一家进出口公司任职,肖武是在海军的一艘潜艇上。”肖丽回头看了看‘凯撒’又说道“‘凯撒’是我留学的时候,一位特要好的同学送我的。她是个法国人,叫珍妮,她父亲是个富商。那年她邀请我去法国度假,在她家的庄园里学会了骑马。骑得就是‘凯撒’,那时它刚才三岁口。珍妮看我很喜欢‘凯撒’就把它送给了我,还帮我通过大陆桥运到了北京。肖文他们又帮我把它弄到了这里,之后他们也陆续地搞了几匹马来养在了这儿。这几年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来遛‘凯撒’啦。”“这可是有点传奇色彩呀。‘凯撒’也算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过真是匹好马。它一直跑得很轻松呢。”李国栋说道。“是啊,奔跑是这些良种马的强项。它要是真的跑起来呀,‘彼得’就只有望尘莫及了。”‘凯撒’摇着头打了个响鼻,像是听懂了主人对它的夸奖。“刚才的那个肖凡是肖文的二妹妹,任性的千金小姐。那个追出去的是她男朋友李军,是社科院的副研究员。剩下的都是肖文的狐朋狗友,经常在这里三吹六哨的。”“不过他们谈论的哲学史话题也还蛮有意思的。”李国栋挺认真地说道。“唉,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呐。”肖丽感慨道。“好了,走,咱们再遛一圈。”说着便上了马,驰马而去。李国栋认镫搬鞍也上了马,动作显得娴熟了不少。这回他没再驱使‘彼得’奔跑,而是任由它四蹄翻飞地疾走而去。跑了一阵子,转过一个弯儿,当‘彼得’正要追上‘凯撒’的时候,前边见到两辆越野吉普开了过来,很快车子就靠路的左侧停了下来,还从车上跳下几个人来。等肖丽和李国栋来到近前儿,只见车旁的人有军有民,路当中站着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白脸庞,留着平头,身着海军上校休闲制服的帅气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中尉和一个上士。车的另一侧还有几个身穿猎装的年轻人,有的刚从后边的车上走过来。就听的那个上校开口道“哎呀,我说的,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大表姐来了。”肖丽一边下马,一边说道“怎么,听这口气,像是打到什么好猎物啦”“丽姐您好!”那几个穿猎装的人打着招呼。“那是,这家伙我踅摸它都一年多了,没想到今儿个,撞到我枪口上了。”“是吗,是个啥家伙这么笨,让你给打着了。”“老三!把车门打开,让大表姐开开眼。哈哈,这下我也显摆一回。”肖丽把马缰绳递给李国栋,然后回头介绍说“这是我老同学李国栋,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李国栋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说“你好肖武!”那个叫老三的忙跑过去打开了后边那辆车的后门。透出一股子血腥味,里边躺着一只野猪,两只大獠牙翻翻着长出嘴外,像鳄鱼一样扁扁的脸很难看,足有一百多斤重。脖子下边有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淌血,那是放血的刀口。 “嗯,这个猎物还像那么回事儿。”“怎么样,这回您不再说我尽打些个山鸡野兔子小玩意儿了吧?”“别臭美,这也是瞎猫碰上只死耗子,咯咯。”“哎呀,看来我在你大表姐眼里是永远翻不了身了。走吧,咱们回去烤肉啦。可惜大表姐不吃荤呀!”“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呢嘛,好啦,你们先回去吧,我们遛一会儿再回去。”“回见丽姐。”等车开走了,两人又翻身上马,向林子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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