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的风情

作者:孤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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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双雄


      宫恨决定要去神农架蝴蝶谷。无论端木铁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决定要去亲自证明。否则,他又怎会心甘,他这次重出江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几天来,宫恨与施影不紧不慢地南行。那些平时里四处打探寻找宫恨下落的江湖人现似乎已销声匿迹,‘断情谷’的杀手也不见踪迹。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知难而退,还是在密谋着更为阴狠歹毒的计划。但无论怎样,宫恨都绝不会在乎他们。因为宫恨从来都不欠他们什么,连一个狗屁都没有欠他们的。
      八月二十五,黄昏。在离柳家屯不足一百丈的地方,出现两骑,马上一男一女。
      男的向女的道:“施影,你知道前面那个镇叫什么名字吗?”
      女的道:“不知道,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要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这一男一女就是宫恨与施影。
      宫恨道:“前面那个镇叫柳家屯。”
      施影道:“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来过这里?”
      宫恨道:“两年前来过。这个镇和天下许多小镇一样,既不繁华,也绝不萧条。任何小镇上有的东西,这个镇上也一样不缺。”
      施影道:“可我总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宫恨笑道:“有什么不对,难道这镇上有什么可怕的陷井不成?”
      施影道:“不知道,反正我感觉不像你说得那样。就算曾经什么都有,现在也许什么也没有了。”
      宫恨道:“无论这个镇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不过是路这里,我们只不过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
      他们离城镇已不足十丈,施影望着宫恨嫣然一笑道:“你本来说得不错,无论这个镇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看来,却和我们有了很大的关系。”
      宫恨望着空荡荡的街道道:“你好像说得不错。”
      施影道:“我们的干粮和水都好像没有了,这个镇上也许能找到水,但我想,一定找不到吃的了。”
      街道两边的门窗都已残破不堪,有的紧闭着,有的歪歪斜斜地挂着。屋前廊下,结满了厚厚的灰尘。檐角屋下,早已结起了蛛网。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灾祸?宫恨不知道,他只知道两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为里绝不是这种样子。这时,从前面的一条胡同里歪歪斜斜地走出一条狗,一条普通而又独特的狗。这种品种的狗到处都有,但像这么瘦的狗,天下恐怕就只有这么一条了。身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些已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毛,除了皮子,就剩下一副骨头。
      这条狗一走出巷子,就看见宫恨与施影。它似乎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生命的气息了,是以,这突如其来的生命使它感到惊恐和不安。蹒跚着急步穿过街道,钻进了对面一条深巷子。
      施影道:“宫恨,那是一条狗吗?”
      宫恨道:“它除了是一条狗,我实在想不出它还能是什么。”
      施影道:“可狗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宫恨道:“你认为狗应该是什么样子?”
      施影道:“但它也实在是太瘦了,它怎么会这么瘦呢?”
      宫恨道:“没有什么生命可以与饥饿抗衡,在许多时候,饥饿本就比传说中的厉鬼和妖魔鬼怪还要可怕得太多。”
      施影道环顾一下四周道:“这里最少也有半年没有人住了,这条狗到现在都居然还能活着,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宫恨道:“这个世界上懂得顽强生存的不只是人类。在众多的生命之中,人类只不过是其中一类。在许多时候,人类对生命的认识,也许还不如这条狗。许多人常常误认为狗是一种低贱的生命,其实,当这些人这样认为的时候,那是因为,他们此时的生命本就已变得极其低贱。”
      施影道:“宫恨,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多道理?”
      宫恨道:“因为我比许多人都了解生命。”
      施影道:“但却有很多人的生命因你而结束。”
      宫恨道:“不错,这也是因为我了解生命。我结束的都是一些丑陋的生命,如果我不结束他们的生命,就会有更多美丽的生命会因他们而结束。也许,我并没有权力这样做。但是,他们又怎么有权力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力呢?所以,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施影笑道:“好了,我们也别讨论什么生命了,还是想想我们今天吃些什么,怎么住?”
      一阵风吹来,带来一片尘埃。残窗破门在深秋的晚风中‘吱嘎’乱响,与风声夹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苍凉而萧索的声音。
      一块横挂在廊前的大招牌在风中摇摇欲坠。招牌上写着五个擘窠大字——杏花村汾酒。字本是先雕刻而成,再以朱漆填写。现虽漆已剥落,但那几个凹进去的大字依旧清晰可见。
      这本就是这个镇上唯一一家最好的酒馆。
      宫恨与施影翻身下马,宫恨望着那块随时可能被风吹落的招牌,他眼前又出现了两年前他来到这里时的情景。
      两年前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夏天刚刚结束,秋天刚刚来到。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季节,晚上虽然会冷得你打颤,但白天在烈日的蒸烤下,你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宫恨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街上已基本上没有什么和行人,人们要么躲到茶楼里喝茶、要么在廊下息凉,或者坐在阴凉角落的小摊边上吃小吃。
      这么热的天气居然也有人喝酒,而且人还不少。
      在这个镇上,通常想喝酒的人都会想到来这家酒馆。这虽不是这个镇上唯一的酒馆,却是这镇上最好的酒馆。南来北往的商贾游人也总是会被廊前那块大招牌吸引进来,喝上几杯汾酒。
      这家酒馆的酒味道当然纯正,绝不会加水。炒菜的师父手艺在这个镇上也绝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种地方通常都很热闹,而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性,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虽然,这里的消费要比这镇上的任何一家酒馆都贵。
      在这种热闹的地方通常都有很多种声音——笑闹喧哗、猜拳赌酒声;刀勺铲动、油锅爆响声。当然,也偶尔会有怒骂争吵,刀剑拳脚声。两年前宫恨来到这家酒馆门口时,他听到的就是争吵怒骂声。原因大概是其中一方说了另一方的什么坏话。
      宫恨本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他对吃的也绝不讲究。所以,他决定找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上方吃点东西,然后再走。他本就是路过,他本就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在酒馆往前不远处有一条胡同。在胡同出口的地方,一个老人在那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篷子,老人就在下面卖一些馒头稀饭。这种生意通常的利润都很少,但老人似乎已经满足。他的脸虽然已像被风吹皱的湖水,但每一条皱纹里似乎都夹着知足的快乐。
      老人那里虽然已经有一个人了,但宫恨还是决定去那里喝上几碗稀饭,吃上几个馒头。那知他刚刚抬脚,就听“啊”的一声,一个人便滚出门来,紧接着“呼”的一声,又一个人从窗子里飞了出来。这个人不歪不斜,正好落在宫恨的脚边。然后,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两个穿着对襟坎肩,赤臂露胸的大汉。两个都有一身钢铁般的肌肉,都透出一股强悍的剽悍之气。
      不同的店铺的窗子里伸出了不同的头,各种各样的小摊上的人也扭头过来望着这边,就连胆小怕事的也偷偷的望上一眼。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有许多爱看热闹的人。无论是年青的、还是年老的;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有许多有爱看热闹的习惯。
      人类有许多习惯本就是与生俱来的,爱凑热闹就是其中一种。爱凑热闹就是好奇的一种,与生俱来,根本就不需要学。如若有人不喜欢看热闹,没有好奇心,就会被立为另类,就如同宫恨。自他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他就已被立为另类的人。
      宫恨通常对这种由于争吵而发生的打架之事没有兴趣,但落在他脚边的那人却一把抱住他的腿道:“救我,‘漠北双雄’要杀我。”
      为争吵而杀人的事并不少见,但事关人命,宫恨便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那人道:“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他们不爱听的话,但我说的却是实话。”
      门边两个大汉中的一个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张超,镖局垮了,你他娘的就改行做起‘说书’的来了。你‘说书’本不关我们‘漠北双雄’的事,但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胆,敢在背后说老子兄弟的坏话,你当真是活腻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那条小命。”
      张超道:“他就是‘漠北双雄’中的老二蔡强,门口那个是老大莫不愁。”
      宫恨对张超道:“通常实话都是不好听的话,通常不好听的话都会惹来麻烦。祸从口出这句话,以你的年龄,你本该早已知道。”然后又对走过来的蔡强道:“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蔡强走到宫恨面前,他比宫恨整整高出了一个头。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宫恨,蔡强道:“小子,我们‘漠北双雄’的事,你最好少管。给老子滚一边去,惹急了老子,把你也一起宰了。”
      宫恨淡淡的道:“你经常都宰人吗?”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宫恨的左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蔡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道:“让你滚一边去,你听不懂人话,非要给你点颜色你才知道厉害。”
      宫恨还是神色不动地道:“你常用这只手掴别人的耳括子吗?”又望着站在门口的老大莫不愁道:“你也是吗?”
      莫不愁阴笑一下道:“小子,你是不是被老二打糊涂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兄弟的这只手,杀的人就不说了,被掴过耳括子的人,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你小子问这干……”
      莫不愁的话还没有讲完,他就感觉有一道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光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逝。极其短暂的一瞬,就在这一瞬间,莫不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停顿,那一道光似乎已阻断了时间的进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了一下。
      莫不愁突然感觉好像有一样东西掉到了地上,他一弯下头,就看见一条手擘。一条齐肘而断,肌肉凸现、强壮有力的手擘。
      莫不愁觉得这条手擘很熟悉,自己似乎在那里看见过。尤其是那几个粗大结实的手指,简直就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但他还是认为如果同自己的相比,应该还差一截。他对自己的手指一向都很满意,他练的本就是刚猛的‘大力鹰爪功。伸出手,他决定要比一比,到底那只手是真正最优秀的。但他没有看到自己的手,他的手在肘以下的都不见了。难怪会觉得地上那只手如此熟悉,原来是自己的手。此时,断肘上的血才开始涌出。
      地上的断臂,还有那一道不可名状的光,莫不愁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烈日下的他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因为他已想起一个人——一个他只闻其名,不识其面的人;一个他再强十倍,也绝不敢招惹的人——‘浪子孤鹰’宫恨。
      蔡强的样子比莫不愁的还要惨,傻愣愣的望着地上的断臂。他的整个身子在发抖,□□也湿了一片。他当然也想到了对面这个被自己掴了一个耳括子的人是谁。所以,他还在怀疑,自己现在是否还活着。
      张超也呆住了,他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抓,竟抓住了当今江湖中被人们视为洪水猛兽的一个人——宫恨。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紧紧的抓住宫恨的腿的,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手中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就看见两条手臂掉到地上,而宫恨也好像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样。
      没有人知道‘漠北双雄’的手臂是怎样掉下来的,‘漠北双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怎样掉下来的。
      但这些看热闹的人知道一点,‘漠北双雄’的手之所以断下来,必定是因为那个面色枯黄,一身黑衣的年青人。其中有些人已猜出这个黑衣人是谁了,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注意宫恨手中的那把普通而又奇特的刀了。
      这是一把经受过魔血洗礼、厉鬼诅咒的刀;这本就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刀,可叹那‘漠北双雄’平日里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惯了,竟没有去注意宫恨手中的刀。否则,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去招惹宫恨,更不用说敢去扇宫恨的耳光了。
      这家酒馆的掌柜也姓宫,叫宫飞雪。也就是之前从门里滚出来的那个颔下留有一小绺山羊胡的中年人。
      宫飞雪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到他酒馆里喝酒的江湖人却不少。所以,他当然也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个叫宫恨的人,一个被江湖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人。不过,此时在宫飞雪看来,宫恨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相反,他觉得宫恨有一种亲切感。不知是因为宫恨与他是同一个姓,还是因为宫恨将那两个恶棍的手给剁了下来,给他出了一口气。反正他横看竖看,宫恨都很顺眼。所以他决定要请宫恨喝酒,喝他珍藏的最好的酒。
      宫恨喝酒,但并不好酒,所以他本没有打算接受宫飞雪的邀请。但张超却无论如何也要请宫恨喝酒,以便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宫恨如不答应,他甚至跪在地上不起来。宫恨自踏入江湖来,面对过许多种场面,但这种场面却没有应付过。所以,他只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宫恨三人走进酒馆的时候,‘漠北双雄’还在望着地上那截自己的断臂发呆。
      几杯酒下肚,张超的话又多起来了。原来,张超是沧州永安镖局的一名镖师。春节刚过,永安镖局就接了一趟镖。那知刚一上路,镖就被人动劫了。永安镖局总镖头程鳏与‘漠北双雄’还算熟悉。‘漠北双雄’在北边绿林道上也算小有面目,所以就找‘漠北双雄’帮忙。
      ‘漠北双雄’倒也答应得痛快,但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先后从永安镖局拿走了近十万两银子。最后,镖虽然是找回来了,永安镖局却因再无财力支持而就此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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