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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夜深之后,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停在镇威侯府门前。一人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守卫,疾步往后院走去。
正院,李氏还未歇下,紧锁眉头坐在罗汉榻边,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垂目敛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三爷回来了。”
李氏眼光一亮,腾地站起身,“快叫进来。”
三爷江钰快步走进房内,叫了声“母亲”。
李氏便问:“你父亲可出宫了?”
江钰摇了摇头。
“可知是什么事?”
自从江离回京后,镇威侯府就没消停过。
老侯爷江展绪连日进宫请罪,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后来赐婚的旨意下来,江展绪揣摩着,皇上是打算掩人耳目,镇威侯府暂时无忧,便不再进宫招眼。一闲下来,他才想起要把江离叫到跟前好好训诫一番,可一连几天也不见人影。到了成亲这天,这小子终于回了府。没想到刚刚把零散的宾客送走,就接到宫里传来的口谕,急召镇威侯进宫。
江展绪知道,准是又出事了。
李氏不放心,便叫江钰跟了去。
正房内灯火通明,把李氏忧虑急迫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江钰看了眼周围的丫鬟婆子。
李氏急忙吩咐:“你们都下去。”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江钰才道:“城南五十里,今日驻扎下三千精兵,说是西南军的精锐。”
“什么!”李氏大惊失色,连身子都抖了抖。
——
雪如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恍恍惚惚张开眼睛,轻轻嘟哝了声,“什么时候能不去请安啊。”
“大概等你媳妇熬成婆吧。”带着点暗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
雪如瞬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抬手捂紧嘴巴,澄澈的眸子像两湾波浪骤起的清潭。
然后她看见了江离。
男人半眯着眼睛,目光闲闲落在她脸上,身上,表情缓缓变化,最后定格成不可思议。
雪如脸上一红,满面歉意,“那个,我还没习惯。”
江离白了她一眼,转开视线,语调波澜不惊,“无妨,我醒来时也吓得惊叫了半天。”
“……”
雪如眨了眨眼睛,默默拉高被子,只把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怎么总是出丑?还总被江离看到。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
江离眸色一沉,“你的丫头?”
雪如闷闷道,“才不是。”她的丫头怎么会这般没规矩。
“你的丫头就是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
经过一个晚上,雪如有点适应了江离的脾气,心中恐惧也消失大半。此时面对他的不满,只抿了抿唇,当做没听到。
江离翻身坐起,对着门外扬声问道:“是谁?”
“二爷,是老奴,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取元帕。”
江离顺势后倾,重重倒在床铺上,对雪如道,“来拿元帕的,给她吧。”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雪如表情一空,他们没圆房,何来的元帕?她起身翻找,从江离身下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不由哭丧了脸。
早知道这样,就该提前准备好。
现在怎么办?
“二爷,要么说我昨夜病了,可成?”
“你说呢?”
雪如咬了咬唇,肯定不行。李氏本就不待见她,不能往枪口上送!她软了声音恳求,“那说二爷病了,成吗?”
江离眉头斜挑,“我就算病了,也不耽误事。”
雪如一窘,却没脸红的功夫。心里着急,挪到床尾,想要穿鞋下地。
江离突然坐起身,长臂一捞,随着一声低呼,女孩跌在他胸膛上。
慌乱之中,她双手一撑,触到一片裸露的胸膛,坚硬又细滑,带着与自己迥异的火热温度。雪如脑中一片空白,抬眼对上一双深幽的凤眸,吓得连忙闭紧了眼睛。
江离看着女孩颤动长睫下瓷白清丽的面容,手下腰肢纤细柔软,胸前小手无骨细滑,大感满意,他微微勾起唇角,低笑声从喉中溢出,“又占我的……”
雪如头皮发麻,知道又要被他调笑,耳根上的薄红迅速染满双颊。门外的婆子和劳什子的元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她不敢睁眼,腾出一只手去摸江离散开的寝衣。柔嫩的小手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在他胸膛,腰侧,后脊……
终于,她拉到衣襟,从男人的背后牵过,垫在手下,这才敢张开眼睛。
江离勾起唇角,“这次倒学乖了没偷看。”
“不过,怎么摸起来没完啊?”
“……”
“嗯?”
雪如垂着眼睫,讷讷辩解,“我……没有。”
江离大手在她腰侧轻轻拍了拍,“你打算怎么办?”
雪如颊边两朵红霞,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水色潋滟,嘴角带着几分倔强,“……我没摸你。”
“我……”凤眸微抬,声线染满笑意,“是说元帕。”
“……”
男人挑眉,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叫声好听的,我帮帮你如何?”
好听的?
雪如抬眼看了江离一眼,干净的眸中满是无措,贝齿咬住下唇,支吾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英……英雄。”
“……”
江离嗤了声,骤然抬膝把雪如掀在床榻上,“你自己想办法吧,女英雄!”
雪如急得直泛泪光,“二爷,你教教我。”
江离看了她半天,那委屈无措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道真是一块朽木,“想想你昨日欠了我什么?”
“……”
“夫……夫君”,雪如的声音几不可闻。
江离掏了掏耳朵,“怎么没有诚意啊?”
雪如害怕他又不满意,连忙提高嗓音,又叫了声“夫君”。
江离裂开嘴,嘴角一道浅浅的笑纹,“这还差不多。”
接着他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手指一翻,匕首在指尖滴溜溜转了两圈。锋利的钢刃散出寒光,闪了雪如的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江离攥紧食指,举至眼前。
他严肃地望过来,道:“忍着点。”
雪如吃了一惊,瞥了眼闪闪的刀锋,震惊地说不出话。心中却委屈得不行,这人哄骗了她一遭,到头来还要割她的手指放血,这算哪门子的帮忙!?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二爷,二夫人,可好了。老夫人还等着回话呢。”
雪如又怕又急,把心一横,闭紧眼睛,牙齿都在轻轻打颤。
江离下手极快,她只觉手指一凉,就听见啪嗒啪嗒鲜血淌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叫人心惊肉跳。
雪如偷偷睁眼,快速扫过帕子,一片鲜红刺眼的血色撞入视线。接着手指传来钻心的疼痛,鼻子一酸,就红了眼圈儿。
江离捏住她的手指,似乎还嫌不够,使劲儿用力挤压。雪如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撑大眼眶,把小脸偏到一侧。泪水绝不能落下来,就算落下来,也不能被江离看见。
又过了一会儿,江离才放开她,道:“叫你的丫头进来。”
雪如用另一只手虚掩伤口,颤着声叫绿葛。
绿葛应声进来,“姑娘……”看到江离的同时瑟缩了下,急忙改口道,“夫人。”
江离摔了帕子过去,“叫那婆子快滚。”
绿葛瞧见她家姑娘紧锁眉头,眼泪汪汪,似乎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敢问,连忙接了帕子退出去。
雪如捧着手指,只觉一抽一抽痛得厉害。整个手指都是淋漓的鲜血,她取过一快干净帕子小心翼翼按住伤口,垂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疼痛稍轻,才仔细揭开帕子,打算看看伤口如何。
可是,伤口呢?
她把手指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瞧,刚刚明明流了那么多血……
“二……二爷,”雪如又惊又喜,“你看,伤口好了。”
“让我看看,”江离转过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指,配合地睁大眼睛,“真是!好!神奇!”
他这媳妇是不是有点傻?
接着他听雪如低呼了声,“二爷,你的手指什么时候受伤了?”
“……”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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