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初恋

　　12
　　姜阮吃了小半碗甜酒汤圆，在三楼处理公司的事务，时不时地还要听梁计尧讲解他对于《重启计划》冒出的新思路。

　　梁计尧伏在案前，写写画画，记录下临时灵感，兴奋地与姜阮分享，一抬头，才发现旁边人睡着。

　　她趴在桌子上，脸歪向一侧，头发柔软贴着脸廓，整个人笼在柔静暖光中，也就只有睡着了，才没那么凶。

　　梁计尧盯着她看了会，没忍心叫她，将人抱起来，放到卧房床上。

　　将她安置妥当，自己又坐回工作台旁，处理了会工作。

　　凌晨两点，才磨磨蹭蹭地回房睡觉。

　　姜阮不知做了什么武打梦，一晚上对他拳打脚踢，梁计尧累得连换床的力气都没有，烦躁地一把将人捞过来，手脚并用把她困住。

　　女生的身体软，散着浅浅淡淡的体香，半睡半醒间，梁计尧拱着脑袋嗅在她的发间，一夜沉眠。

　　姜阮这一晚睡得格外累，梦里被捆住了手脚，不得动弹，连呼吸都被堵住，简直要命。
　　暴躁地挣扎抵抗，无济于事。

　　快要窒息时，被吓醒了。

　　这才知道，罪魁祸首原来是梁计尧。
　　姜阮被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脸直接怼在他胸膛上。

　　姜阮不客气地屈膝蹬在他身上，将人往远处推。刚醒，四肢压根没力气，半天才与他分开。

　　熟睡中的梁计尧无意识地挥着胳膊要继续抱她，姜阮反应极快地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
　　这才安定。

　　再次醒来，是被老哥电话吵醒。姜阮摸索着接通：“喂？”

　　那头一愣，看了看手机屏幕：“软软？阿尧呢？”

　　姜阮醒了三分神，看眼手机，款式、颜色一样，却不是自己的。
　　三楼卧房，舒适宽敞的大床上，被姜阮赶走的梁计尧抱着个枕头，在滚下床的边缘试探，又惨又可怜。

　　“醒醒，接电话。”
　　姜阮勾着脚腕踢踢他，被梁计尧一把擒住，宽厚滚烫的指腹捏着她劲瘦的脚踝，搓了搓，像个宝贝似的拽到自己腰腹处抱着，哑着嗓子闷声：“别闹。”

　　男人微弓着腰，八块腹肌明显，肌肉紧实，硬的很。麦色皮肤衬得她秀长的脚掌透白柔软，皮肤滑得能掐出水。

　　“……”姜阮用一种极其别扭又不雅观的姿势凹在床上，抽了半天没挣过他。
　　气急败坏地像夜里一样，一脚踹到他肚子上。

　　这回力气有点大。

　　梁计尧吃痛，闷哼一声，抱着枕头翻到床下，摔醒了。

　　姜阮被落地时的闷响震得吓了一跳。
　　别再摔出好歹来了。

　　床周铺着柔软滑爽的伊朗丝毯，梁计尧没摔很疼。
　　没等他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滚到地上，眼前递过来个手机。

　　梁计尧一脸懵掀起眼皮看递手机的人。

　　姜阮不施粉黛，模样素净清爽，与平时刁钻厉色的集团女总裁气质完全不同。
　　只那双漆眸，冷冷清清的目光扫出来，说话时不怒自威的口吻里多出几丝不容置辩的霸气：“我哥的电话。”

　　被踹到地上的梁计尧内心很是受伤，瘫在地上，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手臂交叠在床沿，下巴垫在上面，趴着眯眼养神。
　　恹恹地“哦”声：“你接就行。”

　　姜阮揉着被他攥得有些发红的脚踝，将手机按了免提：“哥，你说吧。”

　　梁计尧自觉又懂事地接话，带着困倦睡意：“我听着呢。”

　　姜淮升开门见山：“《重启》第三方授权，不能签。”

　　梁计尧眼都不睁：“已经签完了。”

　　姜淮升：“那就毁约。”

　　床上蚕丝被缠成一团，皱皱巴巴。姜阮屈着一条腿坐在一片凌乱中，微低头，细窄的肩带滑到圆润的臂膀，小巧的锁骨深陷精致。
　　闻言，一抬头。

　　梁计尧也刚巧看她。

　　四目相对。
　　各自打量，心有所思。一个探究，一个坦荡。

　　梁计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手机关掉免提，实话实说：“这个项目对《重启》的开发宣传百利无害。”

　　于星辰，项目百利无害。
　　于日曜，只要运作得当，也有大把的利益可以赚。
　　为什么不呢？

　　姜淮升：“我当然知道这个项目让星辰占了大便宜，”略一顿，语气厉了几分，“姜阮是不是傻，费这么大劲，多此一举。我要是早知道，昨天该拦着点。”

　　同名综艺，锦上添花。
　　没有日曜这个项目，星辰照样能把《重启》推到市场顶端。
　　同样，日曜不谈这个项目，也照样在四九城风生水起，地位屹立不倒。

　　梁计尧：“……”
　　得。兄弟胳膊肘往拐到亲妹那。

　　时间是真的早，天幕还蒙着一层黯黑，依稀几颗星泛着冷光。
　　姜阮昨晚睡得晚，此刻困意正浓，睡眼惺忪，直直地盯着他，意思明显。

　　梁计尧默契地拿着手机往隔间走，给她留出继续补觉的安静空间。

　　刚走到门口，折回来。
　　手机丢给姜阮：“你哥让你接，他说有话要骂你。”

　　“……”

　　梁计尧哈气连天，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厕所。

　　姜阮拿着电话去露台，吹风醒神。

　　电话那头一阵啰嗦后，姜阮淡声：“我有分寸。”

　　梁计尧：“日曜再有钱，也不是让你这样败。你自己痛快了，让整个公司陪你一起折腾？早和你说过，董事会那帮老头子没那么好打发，你还不听。昨晚已经联合其他董事，今早就会召开董事会。”

　　姜阮：“为了弹劾我做这个决定，太小题大做。”

　　梁计尧冷呵：“早看你不顺眼，拿这事敲打你呢。”

　　挂了电话，梁计尧拿着条披肩递过来，咧嘴一笑。

　　姜阮莫名其妙：“看我笑话？”

　　梁计尧嬉皮笑脸：“哪能呢。”
　　胳膊往旁边栏杆上一搭，另只手在半空中一挥，洋洋洒洒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今时姜阮为爱树劲敌，我心甚喜，回你一个微笑。”

　　他没穿上衣，流畅利落的腰线隐在衣料下，两条腿健壮有力，赤着脚，踩在地上。
　　远处天际第一缕朝阳乍破，梁计尧轮廓被笼在凉意十足的暖色里，硬朗挺拓，皮肤被照成暧昧的橘色。

　　姜阮盯着他打量几秒钟，嘴角陷进去，笑意绵长，心情不错地嗔他：“毛病。”
　　说完扭头往屋里走。

　　梁计尧背靠栏杆，手肘撑在后面，远远地喊：“我早上陪你去公司解释！”

　　“不用。这点小事，还难不着我。”姜阮头也不回，潇洒摆手。

　　-
　　姜阮回了二楼，补觉。
　　小半个钟头的时间里，做了场春/梦。
　　梦里姜阮被他磨得浑身发软，一点硬脾气都没有。

　　再醒来时，一身薄汗。
　　冲了澡，洗漱，妆容精致，举止利落下楼。

　　今天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经过餐厅，看到梁计尧坐在那吃着早饭，和方姨聊得火热。

　　梁计尧穿一件绸质衬衣，领口平整外翻，懒散解两颗扣，脖颈细长，直角肩有型。谈笑风生间，唇红齿白，笑眼暖心，短发蓬乱不失美感。

　　那个梦的成分在作祟，姜阮心底稍稍熄下去的情欲，被这活色生香的本尊，再度勾了起来。

　　方姨见着她下来，端着一盘蒸着热气的水晶饺，笑：“太太，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梁计尧这才偏头看她，打了褶的眼尾一挑，笑：“起了，过来吃早餐。”
　　转头冲方姨交代：“你煮一碗昨晚的甜酒汤圆，她爱吃。”

　　方姨搁下盘子应声。
　　梁计尧补充：“记得撒一把红糖。”

　　姜阮没走成，被甜酒团子诱惑，过去。

　　梁计尧姿态随意地拉开自己旁边那把椅子：“坐这。”

　　原本打算坐她对面的姜阮，鬼使神差，坐到他的旁边：“谢谢。”

　　梁计尧神情自若，喝口粥，将水晶饺推到她跟前。一盘七八个，皮薄透亮，露着红艳艳的馅料。
　　姜阮看这就没胃口，筷子没拿。

　　没一会，方姨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出来。

　　梁计尧拿着调羹喝汤，余光瞟过去看姜阮放在旁边凳子上的birkin，被姜阮敏锐地捕捉到视线，他呵笑着状似随意道：“你包挺好看的。”

　　“喜欢？送你一个。”语气笃定而正经。

　　梁计尧一口热粥烫在喉咙，咳了两声：“不、不用。”

　　姜阮皮瞥他一眼，误会他的意思：“有男士款。”

　　梁计尧笑笑，没接茬。过了会，继续看她那装着项目合同的包：“那个，姜小阮，《重启》授权合同，要不算了吧。我仔细想了想，你夹在中间确实为难。”

　　早晨梁计尧与姜淮升又通了次电话，听他分析了其中利弊。
　　这才重新做出决定。

　　他有理有据陈述：“科幻类综艺，大制作，高投入，还不一定能被公众认可。”

　　姜阮小口咬着汤圆，慢吞吞地嚼完，才开口，断掉他的念想：“合同我已经扫描，传回公司。你想反悔，准备违约金，走程序。”

　　说完，起身，拎着包往外走。
　　桌上留半碗汤圆。

　　梁计尧愤懑地坐在餐厅，目送着姜阮的背影。
　　不签是麻烦，签了也是麻烦。
　　他怎么这么苦呢。

　　违约金是吧，星辰又不是赔不起！

　　伸手捞起巴掌大的白瓷碗，闷头干掉半碗粥。
　　咳！
　　端错了。到嘴才知道，他端的是那半碗汤圆。

　　更气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目光盯在姜阮离开的方向，不断咀嚼，像只眼神哀怨的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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