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恶女

　　老爷子话落，李氏脸色便有些按捺不住的欣喜和得意，上房再怎么偏心，大房再怎么黑心，处心积虑想要霸占二房这点银子，不还是被她这一闹给逼的同意分家了？就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怎么吞她的银子。
　　李大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我听着，待一切说完我整理下拟个简子，你们再过目一下，没有问题，便签字，待你们签了字，我和老弟，村长也签了字，算是个凭证，以后待有说法，也算有个根据。”
　　叶老爷子猛点了点头，“这个好，还是李老哥你想的周到。”
　　桃花村都是各地逃难来的人，一家人能活下个一两个便是不错的，经过这几十年的繁衍，家家户户的人丁倒也不像起初那般单薄，家里吵吵闹闹总是有的，但也没有起过要分家的念头。再者众人在骨肉亲情面前，大多宁愿少拿一些工分，也是不愿分家的，可以说，叶家这一出算是桃花村整个村子有史以来分家的第一户。围观的众人也是伸长了脖子一脸新奇。
　　“在分家之前呢，有些事咱们还是要讲一讲，分家，只是分开过日子，骨肉亲情还是在的，不能分了家，事情不说明了，心里存着怨气，再见面就是仇人，是吧？”
　　“这话在理。”李大爷点头附和。
　　叶老爷子又道：“所以，在分家前，就把事情都讲一讲，谁心里有想法也说一说，咱们就当着大家的面讲清楚。”
　　老爷子先看向叶文富，毕竟叶家长子，待按顺序来。
　　叶文富立马摇了摇头：“爹，我没有，一切都按你说的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叶文贵。
　　叶文贵也忙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爹，听你的。”
　　李氏一听在扯了扯叶文贵的袖子，叶文贵没理会。
　　老爷子是看到了李氏的小动作的，只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视线便划到了三房。
　　“爹，听你的。”不待老爷子开口，叶文安先了开口道。
　　老爷子的视线在叶文安身上停了停才移开。
　　“好，既然你们都没有要说的，那我来说说，老婆子，你把咱家的银子拿出来，还有多少存粮，也报一下，然后带大伙去瞧瞧。”
　　“唉。”叶老太太也知道事到如今，分家是事在必行，应了一声，便去了炕东头，拿开枕头，扣开墙角的一块土块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粗布袋子。布袋子不过巴掌大，里面疙疙瘩瘩的装了小半袋子。
　　老太太拿过袋子，暗叹了口气，回来当着众人面拉开绳口，倒出里面的东西。
　　“这里总十三两银子三百文钱，其中十两是三房梵歌儿的抚慰金，余下的三两银子三百文钱，是早些年存下的。自从归了庄子管制后，手里是再存不着钱了。”
　　老太太这话落，村里长了岁数的老人都是一声叹。归了庄子管制后，能活着不饿死便是大幸了，怎么可能存的着银子。
　　说到这里，老太太看向李氏，又道：“二房的总是埋怨我们做老里的偏心，不给祺哥治病，祺哥儿是我老婆子的亲孙子，但凡可以，老婆子我也想祺哥儿能健健康康的，只是看了这么些年，祺哥儿一点起色也没有，我们手里的银子也没有多少，总要余一点，防着个突发事况，也要给大房三房均一些不是？
　　祺哥儿自打生下来，身子骨儿便弱，这些年为了给祺哥儿看病吃消，零零碎碎也有二两银子一百文钱，咱们一家子老老小小加起来，这些年的吃消也不过是三两银子。对祺哥儿，我们是算尽了心尽了力了。”
　　老太太说着看向叶老爷子，老爷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李大爷也是点头，“确实是尽心了。”这世道都是凭力道吃饭的，体弱多病没力气的一般都是让其自生自灭的，难得还有人狠着心花老本治理的。
　　大伙儿也是不由的点头。其中有些人家，家里有了病的，是主要劳力的，眼瞅着能治好的，便砸锅卖铁的治一治，眼瞅着治不好的，或者不是劳力的大多是自生自灭了。这些年来，好多人家生病的老人都是夜里悄悄离开的。家里人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出去找一找，总能发现老人的遗体，再背了回来下葬。
　　“二两银子啊，叶老爷子也真是舍得，我是舍不得。”
　　“是啊，也就老爷子老太太这般高德的人才舍得花这个钱，李氏平日里也是提不动水抗不动锄头的，争不得几个工钱，平日吃消不还是家里管着……”
　　“是啊，这样白吃白喝的媳妇，要搁我家，早被我撵出去了，有那二两银子啥样的媳妇娶不到，再生几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胖小子不是更好，偏好守着个病秧子不成。”
　　“是啊是啊……”
　　众人议论纷纷，一边倒的倒向了叶老爷子那边。
　　李氏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些年因为这事，老太太没少给她脸色瞧，若不是叶文贵一直护着，怕是真被赶出门了。
　　屋子本就不大，众人议论的声音也早就传进了叶老爷子的耳里。等众人都说的着不多了，老爷子才咳嗽了一声，老太太接着说道：“老二媳妇，你可有记过帐，为娘说的是不是，可有作假？”
　　“娘说的自然是真的。”不等李氏回答，叶文贵突然抢先道。这个时候，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叶文贵生怕李氏倔强之下冲撞老太太。
　　老太太看一眼自己这个儿子，从炕头上拉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木竹片，竹片上都写有字。
　　“这是这些年给祺哥儿看病留下的药单子，大家可以看看，若是不信，也可以拿去和齐大夫对一对。”老太太把木匣子递给老爷子，老爷子又递给李大爷。待木匣子再回到老太太手里时，李氏的脸都绿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还有这一手。
　　“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还怨爹娘不给祺哥儿看病吗？”
　　“娘，您这话说的，儿子儿媳从未怨过。”叶文贵忙道，拉了拉李氏，李氏抿了抿嘴，才道：“娘，是儿媳错了。”
　　“嗯，这件事就过了。”老太太也不多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顿了顿，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咱这个家啊，若是在你们成年时便分了，日子会比今好过许多。庄头贪婪凶残，不分家，一份工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工分，这样换取的吃食就会少上许多，二房只有老二一个劳力，根本无法养活那一家子，这些年，都是大房和三房出力多些，然后均着二房。
　　大房为了多获点吃食，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计，对体力的消耗甚大，一样的伙食根本维持不了大房的消耗，是以便会多给一些。老二和老三都是在石场作工，吃食自是有石场那边管制，用不着我们插手。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吃食一样，说起来确是亏了老三媳妇，亏了三房的。”
　　老爷子没把话挑明了说，但一个村子里的，什么事大伙都心知肚明，老二媳妇不怎么做活计吃食却和一直下田作活的老三媳妇一样多，确实是亏了老三媳妇的。
　　却没想着叶文安却是道：“爹，你没亏着三房的，歌姐儿是真真切切吃了十年的白饭的。能让歌姐儿在我们身边长大，儿子是感激爹的。”叶青歌傻的那几年可是啥也干不好的，自然也就领不到工分，分不得粮食的。
　　叶老爷问言抬头看着叶文安，最后默默垂了眼。
　　“对于吃食上这些年的分配，你们可觉得不公平吗？”老爷子问道。
　　三房皆答没有，李氏自知这件事上理亏的，也就黑着脸没哼声。
　　叶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道：“那接下来就说说这银子的事。”
　　叶老爷子这下先看向三房，问道：“我收了梵哥的抚慰金，也没拿出来给你治腿，你可怨恨爹？”这话是问叶文安的。
　　叶文安道：“儿子怎会怨爹，爹自有爹的打算，儿子相信爹。”他怨的，心凉的是大房的作为。
　　“可是实话？”叶老爷子又问。
　　叶文安摸着自己的腿，沉痛的道：“若是我没伤这么重，爹不给看，儿子倒是会怨着爹，只是儿子的腿……儿子心里明白，不怨。”这腿看与不看，只是一个瘸的狠一些，一个轻一些，这点差距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区别很大，但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嗯，好。”老爷子点了点头，看向二房：“老二，日前我说过，让二房把那五十两交上来，老二媳妇今日这一出可是因这而起？”
　　“不是，爹……”
　　“你是怎么和你媳妇说的？”老爷子打断自己儿子的话，问道。
　　叶文贵张张嘴，不说话，一旁李氏急了，抢道：“爹，这银子是依姐儿留下的，是给我们二房的，不是给大哥娶儿媳妇用的。”
　　叶老爷子一听脸色便肃了起，喝问道：“老二，你媳妇说的是真的？我当时可是这样与你说的？”
　　叶文贵吓了一跳，忙道：“爹，爹让我回去和媳妇商量，说是把钱留着买地使，买了地，不过是再等一年，待明年有了收成，就有钱给祺哥儿看病买补品，若是今年全拿去给祺哥儿看病，那等银子花光了，便啥也没有了……”
　　“孩他爹，你不是这样与我说的啊？！”李氏一听就急了，拉着叶文贵的袖子急道：“你说爹说了，让咱们把银子都交上去，三十两买地使，十两留给大哥给远哥儿在镇子上开铺子使，余下的十两给裕哥儿华哥儿娶媳妇使，你……到底哪个是真话啊你？”
　　“老二，到底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把银子给你大哥使了？”还没等叶文贵说话，叶老爷子先沉了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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