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十二月的骗子

　　闵素娥的行李并不多，占据行李箱最多空间的零食大部分躺进了再也不会回去的宿舍垃圾桶，因为在最后的决战高压期，孩子们根本没有吃零食的空暇时间，都在争分夺秒的抓紧时间练习。

　　闵素娥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羽绒服里揣着阔别已久的手机，静静地站在场地前等尹智恩经纪人把车开过来。散场之后的录制地相当空旷，周边偶尔有滞留的粉丝恋恋不舍地和自己的pick打招呼，三步一回头，含着眼泪。

　　她哈了一口气，遇冷立刻凝成了一股白雾。
　　怎么说，很不真实。总觉得第一次站上舞台还是不久前的事情，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正式以I.O.I的名义出道了。

　　于是，她就像是个傻子一样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脸。清脆的巴掌声大到在和粉丝微笑挥手的全昭妍吓了一跳。CUBE的车还没来，而饲养员早就被闵素娥以女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多危险，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的借口通通赶回去了，全昭妍陪着她。

　　“欧尼你是疯了吗？”全昭妍问，用偏凉的手搭上闵素娥的额头，“之前有个新闻就是人太激动然后疯了呢。”
　　闵素娥怅然若失地呢喃道：“要是真疯了就好了。”

　　“哈？”全昭妍不懂，“说什么呢。”
　　“想听我们昭妍唱歌了。”
　　全昭妍打趣道：“虽然我们没有正式当过一次对于，但是欧尼忘记我定位是Rapper了？”

　　“我们小狐狸啊……”闵素娥笑着，大拇指和食指合拢停在不懂事的妹妹额头，“会再见面的吧。”
　　“昂，一定会的。”全昭妍一撩刘海，没有否认，“欧尼你的车来了。”

　　闵素娥把行李搬上车，还不忘拉下车窗念叨：“下次要再见面啊！不要忘记我呀！”
　　全昭妍挥手，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到：“会的。”

　　“不舍得？”尹智恩问，淡淡地看着自家孩子。
　　“嗯。”闵素娥系上安全带，“就好像是一场梦。”
　　“那你知道你做的这个梦以后会给M3赚多少钱吗？”坐在后面的金社长出声。

　　闵素娥被吓了一跳：“哎一古。我们社长大人怎么屈尊坐在后面？还有这说的事什么呀，听上去我们公司好物质好资本哦。”
　　“省油费。”金社长难得走一次平民路线。

　　第一次见到女儿和顶头上司插科打诨的闵爸爸不适，这是什么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傻姑娘。
　　他忍不住唠叨几句：“素娥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闵素娥扭头，吃惊地发现后座不有金社长，还坐着闵爸爸。她眯起眼睛，嘴硬道：“哪有，这是企业文化！我们公司是扁平式管理，跟老爸的体系不一样的啦。”

　　闵爸爸将信将疑，看着金社长没放在心上嬉笑的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朝着副驾驶伸了一下手掌，闵素娥轻笑着和他击掌。
　　“阿爸你现在还不睡觉当心我告诉妈妈哦。”就一点都不贴心小棉袄。
　　闵爸爸尴尬地缩回手：“妈妈会理解的，毕竟是女儿的重大日子。”

　　“有没有拍下我的样子？”
　　“那当然，你可是我女儿。”他递过手机，洋洋自得地说，“看看，是不是拍的很棒，就是你这裙子哟……”操心的老父亲属性作祟就很不喜欢。
　　“哪有，这可是时尚。”闵素娥翻了翻相册，拍照水平跟隔壁直男如出一辙。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道？”闵爸爸问，这还是他紧急补课学的，现场的小姑娘们喊得实在太厉害了，搞得他也很好奇的。
　　闵素娥当然不知道，所以是金社长回答的：“这个要签了合约才能知道。今天太晚了，素娥你先跟着闵先生回家吧，过几天来公司完善一下档案。”

　　“组合的合同要看Mnet那边的意思，具体事项还在洽谈。”尹智恩经纪人附和一声，向在场唯一晕晕乎乎的圈外人闵爸爸解释道，“我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努力争取的。”
　　“辛苦了。”闵爸爸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托孤的氛围。

　　“毕竟素娥是我们公司的孩子啊。”金社长理所当然地说，“如果连基本的生活保障也没有，跟压榨童工的黑心工厂有什么区别？”
　　尹智恩挑了挑眉，在金社长进一步高谈阔论M3 entertainment的经营理念之前火速切断，她问道：“素娥有什么东西落在公司要拿的吗？现在折返一趟也行。”

　　“不用啦，在公司宿舍的都是一些不要紧的小杂物。”因为已经很晚了，闵素娥并不想添麻烦，“啊……但是床和墙壁的缝隙被我塞了一包巧克力豆，估计过期了，欧尼可以帮我扔掉吗？”

　　闵爸爸还没反应过来：“素娥这是要搬回家了吗？”
　　“嗯。”闵素娥点头，“之前签的练习生合同，现在要正式转艺人啦。社长问我要不要继续住宿舍。”

　　“那也好。”闵爸爸思考了一下，反正家里离得也不远，就是小区的安保问题不知道跟不跟得上。操心的爸爸，在女儿还没有大红大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忧之后的事情了。
　　即使他不怎么关注艺人，但过激的粉丝行为，他还是会在社会新闻里看到一些的。

　　“行程这边我们会配助理。”尹智恩经纪人说道。
　　这下闵爸爸心理的包裹又卸下一个，虽然自家丫头有驾照，但是没坐过副驾驶的老父亲可不放心了。

　　车子行驶了一路，闵爸爸就问了一路很圈外人的问题。闵素娥羞愧地低着脸，虽然知道爸爸改不掉的保姆性格，但是好尴尬哦，就像是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的私下小谈话。
　　以至于被讨论的对象一到小区就迫不及待地托门而逃，连后备箱的行李都忘了拿，还是闵爸爸一路小跑追上来的，行李箱轮子滚得呼噜噜的。

　　“你这么着急干嘛！”闵爸爸生气，可温柔的人，连生气的样子都是温温吞吞的。差点以为女儿是要赶紧回去见什么情夫，就很吓人。
　　“因为太想奶奶了。”闵素娥脱口而出，显得特别真诚。
　　“奶奶也一定很想你呀。”闵爸爸摸摸乖女儿的头：“我们素娥真的做的很棒。”

　　“嗯。但是还不够。”
　　闵爸爸惊讶：“你是要征服世界吗？”
　　“出道只是第一步！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你再说奇怪的话，我就让妈妈把你房间的漫画书烧了。”
　　“欸——老爸你好狡猾！”

　　老人家总是很早睡的。因此闵家并没有发生什么祖孙二人相拥的温馨画面。闵素娥甚至被爸爸赶去洗澡，因为他觉得女儿还是个小学生，一定要在九点之前上床睡觉。即使因为出道决赛快要变成早上九点，那也一样，能多早睡就要多早睡。

　　于是，闵素娥只能歇了破例带妆睡觉的想法，马不停蹄地拿了睡衣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湿漉漉地淌着水，扑在了柔软的床上。

　　接着，她利索地翻了个身，伸手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如果无视水滴到毯子上的妈见打行为，整体上来看还是很美观的，毕竟她有一张粉丝声称“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会被原谅”的顶级颜。

　　此时，这位顶级颜闵女士正握着手机回复信息。
　　她最近交换了很多妹妹的联系方式，101交际花的名声可不是盖的。祝贺的信息接踵而来，连手机都被信息量冲击得卡顿了一下。
　　闵素娥一一回复，非常耐心。

　　其中各类祝福中，夹杂了一些无理取闹。
　　比如说全昭弥，她正撒泼打滚要求闵素娥负责烤肉。实际上，在分别之前，Somi就一点都没有大公司出身的气派地趴着车窗特地叮嘱了很久很久。正像之前说的，在最后一次公开演出中，她们俩打了个赌，闵素娥不争气地哭了出来，于是就负债+1。

　　作为一个言出必随的靠谱姐姐，她只能想着明天去公司签约前逛逛超市，因为过不了多久就要搬进I.O.I的宿舍过集体生活了。
　　I.O.I是为期一年的限定团，整个组合的合同签在YMC，个人却依旧是挂在各自公司的，也意味着哪里出来的，还是要听哪里的话，最终决策权必须把控在原公司。

　　不过这都是公司层面需要操心的，艺人的本职就是做好分内的事情，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吸引到足够多的粉丝，不给整个团队添乱就大吉大利了。

　　因此，闵素娥并不认为继承了《PRODUCE 101》媲美军队管理的公司会对即将出道的练习生放过一马。即使嘴上胡乱地应付了过去，但是都要出道了经纪人会允许吃烤肉吗？以后三餐有肉味就谢天谢地了。
　　女团的身材管理，总归是一件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的事情。

　　在闵素娥哀愁地列采购清单的时候，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信息提醒声。

　　【臭小子：出道粗卡】

　　即使是短短的几个字，官方到不行，闵素娥还是对着屏幕嗤嗤地笑出了声。因为做了美甲的缘故，手指甲留的很长，敲在屏幕上啪啪的，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很长一段文字都删光。
　　【欧巴方便接电话吗？】

　　不一会儿，一个闵素娥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就亮在了屏幕上。

　　“嗯。”吴世勋先开得口，“恭喜后辈了。”

　　其实他从直播开始就有些焦灼，不安的样子连最不敏感的成员都看出了他的异样，还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或者冰箱里还有点啤酒。直到闵素娥确认了名额正式出道才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回过神来发现背后一片濡湿。

　　这算什么啊……他哼了一声，自己嘘自己。
　　第五名，勉强算得上是高位出道，至于接下去的资源分配，就不知道那边的意思了。吴世勋的手指扭在一起，看着哥哥们比当事人还要兴奋地搂作一团。

　　“哦！素娥出道了呀！”
　　“喂——”吴世勋甩开成员搭在他肩上想急切分享喜悦的手，“哥你跟她很熟吗？”是能够去掉姓说平语的程度吗！
　　哥哥们语塞：“你的亲故，就是我们的亲故！”

　　“我跟她才不是亲故呢！”吴世勋否认，哪有人会瞒着亲故私下当了练习生，选秀节目播出了、东窗事发了才坦白的。再说了，他可是比闵素娥大了好几岁！饭都多吃了好几年！
　　不一样的。

　　哥哥们大眼瞪小眼：行吧，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然后继续播送闵素娥最新的消息，类似于什么一个站哥在“小型见面会”喊话，把小姑娘吓得抖了一下；碰到了好看的生图还会凑到忙内眼前一晃而过，嘚瑟得仿佛是他们拍的；还会夸忙内的不是亲故的青梅家的粉丝应援做的真棒，那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封一看就很有分量，刚确认出道就有地铁站的广告和光华门的LED，纷纷老年人似的感慨果然时代在进步呀。

　　热闹是哥哥们的，忙内什么都没有。
　　因为不善抒情的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给闵素娥传递祝福。如果密密麻麻写了一堆长句子的话，那也太不酷了；可秉承他不拘小节风格的几个字是不是又太冷淡了呢。
　　冷都男陷入了沉思。

　　沉思到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选择了后者。闵素娥会理解他简短文字下的深意吧。他不确定地想着，然后就像被施了咒一样在哥哥们揶揄的目光中躲进了房间。
　　金俊勉：呜呼，完蛋，今天可能又要夜宿沙发了。

　　“欧巴！”闵素娥今天可能太兴奋了，语调都比平时的高。
　　又或者她变声期过后就这样了。吴世勋实在难以判断，因为他在出道之后和小姑娘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二者交流就像是网友，隔着太平洋。
　　“叫前辈。”吴世勋说，眼里却含着笑意。

　　“哦。”闵素娥被训了也不气馁，好脾气地说，“前辈！我出道啦。”
　　“是吗？第几名呢。”他有意逗她，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询问。
　　“前辈你猜一下？”

　　“你啊……幼儿园的时候就装病不去补习班，练习也有偷懒吧。”那时候还要他做证人，为了演的逼真，她还用超级烫的热水袋夹在胳肢窝下，可怜巴巴地喊着‘欧巴我身体不舒服’。吓得他赶紧去找大人。

　　“没有！”女孩子否认得很快，“我可勤奋了！”
　　“晚上练习的时候冒充贞子吓别人也叫勤奋？”
　　“呀——欧巴你明明看了！”
　　“没有。”吴世勋逞强，“是哥哥们看了跟我说的。”

　　“那其他前辈也一定跟你说了。”女孩子就像一只叽叽喳喳激动得不行的麻雀，“算了，告诉你好了，是第五名。”
　　“嗯。已经很好了。”
　　“下次会站的更高的。”闵素娥说，“会让前辈看见的。”

　　“嗯。”吴世勋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那要快点。”
　　明明他一直都有悄悄地看着闵素娥啊。

　　“所以下次见面。”电话那头的小姑娘支支吾吾的，“前辈能给我一个奖励吗？”
　　“口气不小嘛，正式出道日还没定下来就已经想着要奖励？”
　　“也可以是慷慨的前辈给后辈的小小激励。”闵素娥换了个说法。
　　“嗯。”

　　吴世勋没说什么，可闵素娥已经知道了他的回应。

　　“前辈能抱抱我吗？”
　　“呀——闵素娥你是什么职场性|骚|扰的变态吗？”
　　“哎哟，前辈好小气哦。”

　　她只是想，因为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所以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太阳是什么味道。
　　不行呀……听上去越来越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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