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十二月的骗子

　　脑子里想法很多的直接后果就是闵素娥早上顶着鸡窝头，精神涣散地从房间出来，吓坏了看报纸的闵爸爸。
　　“你这是什么二十世纪末的复古造型？”他也不是什么不通事理的迂腐老爸，实在是造型过于新潮、脸色过于丧尸，以为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事迹的黄赌毒成员。

　　倒是闵奶奶处变不惊，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望去，说：“少见多怪。素娥，你先把早饭吃了。”
　　“嗯。”闵素娥接过奶奶递的牛奶，一饮而尽。

　　闵爸爸再次欲言又止了。操心的老父亲完全不能理解乖乖巧巧的女儿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套狼吞虎咽进食法。
　　根本一顿都没有饿过你啊！就算他做饭再难吃也会点外卖的呀！
　　心痛爸爸一整年！

　　“今天是要出门吗？起那么早。”闵奶奶收拾碗。如果忽略窗外的阳光明媚，一点都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闵爸爸淡然地抿了口咖啡，耳朵却仔细支起不放过一句话。

　　“要去公司谈谈合约问题。”闵素娥回答，把一些随身物品丢进包里。
　　“你一个人可以吗？”闵爸爸皱眉，明明自家姑娘还是未成年却早早地走上了打工之路。
　　“合约之类的，尹智恩欧尼都看过，公司也有专门的法务部，应该没问题吧。”

　　闵爸爸更疑惑了，公司的法务人员是为你服务跟公司对抗的吗？这是什么不谙世事的韭菜。可女儿一点都没有袒露出需要一个靠谱成年人同行的意愿，所以他只是温吞吞地说一句“那你看仔细点”。
　　那种暗戳戳地藏小字，压榨艺人的不平等条约新闻上可多了，急死个人！

　　闵奶奶踢踢儿子的椅子，示意他让让，又扭头问：“公司来接吗？”
　　“我打车就好了。昨天大家都很晚休息，大早上再出来接我也太麻烦了。”闵素娥把斜挎包背好，亲上奶奶的脸颊，“那我走啦！奶奶再见，阿爸再见。”
　　“注意安全啊！”老父亲心累，长大的女儿不由爹！

　　其实闵素娥一开始是考虑坐地铁的。但在一干妹妹们的劝阻下，她被迫选择了打车，因为妹妹觉得就凭她对韩国地理的稀疏水平，十有八九被拐走了还不知道。此外，都是要出道的人了，就不能有一点点自知之明吗？
　　几位妹妹毫不留情地对其妄想进行了长达几十分钟的批判，甚至引经据典，列出了一堆社会新闻，小到家庭，大到国家，仔仔细细分析了一波。

　　受训人闵素娥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不禁羞愧了一路，并且沉重地向妹妹们表示：你们但凡把一点点说教的精力放到学习上，就不至于文化课那么菜了。
　　妹妹们：这是什么不识好歹的闵欧巴！

　　忽略这些杂事，一路上还是很轻松愉快的。只是在繁华的中心，堵车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为了不迟到，闵素娥只能找个路口下车。因为离M3的办公楼也不远，所以跑过去也不是一件特别费力的事情。

　　因此，卡着点冲到电梯间的闵素娥，喘着粗气跟里面留了门的员工道谢。
　　“谢谢……”

　　“素娥你还好吗？”小金女士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像是跑过来的。”
　　“我确实是跑过来的。”闵素娥咽下一口气。
　　“哎哟，又不是什么大事。”小金女士给她咖啡，“拿铁要么？今天朴部长请客。”
　　“谢谢。朴部长来了？”闵素娥握着拿铁取暖，立马警觉。

　　“好歹是要签你的卖身契。”小金女士想了想，“你可是我们公司唯一的钻石呢。”
　　“咦——你在说什么鬼话。”闵素娥捏捏飞快变红的耳朵尖，一阵肉麻。
　　“听崔部长说，这次Mnet那边的合同可是朴部长亲自去谈的，还让法务部加班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敲定的。”小金女士凑上她的耳朵，偷偷摸摸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我去分咖啡了。你在四楼右转的小会议厅，加油！”

　　闵素娥震惊：原来我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吗！
　　然后，这片感动就在朴部长的死亡凝视下化为稀碎。她在做什么美梦呢，万人迷女主剧本从来不是她的，她不配。

　　M3上下员工把朴部长视为食物链顶层的猎手是有原因的。没有人能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活过三分钟，基本上一分钟就已经开始反思工作上有没有懈怠和不足了。
　　比如说现在的闵素娥，她灰溜溜地挑了个空位坐下，还狐疑地瞧了眼会议室的时钟，明明也没迟到啊！

　　由于当事人自省地过于真挚，连会议开了个什么都晕晕乎乎的，就很没有签卖身契的职业素养。直到尘埃落定，反应过来的时候合同右下角已经白纸黑字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啊这……公司谈合约带上朴部长一定所向披靡吧，虽然大魔王本来就是负责这些的。

　　来公司的主要任务完成了，闵素娥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工作的。她即将出道，虽然并不是以M3 entertainment旗下艺人的名义，但公司还是要担负起“亲公司”的责任好好铺路的。
　　于是，四楼到底层的电梯等待区只有闵素娥和朴部长。

　　这里……好尴尬啊。
　　闵素娥缩在卫衣口袋里的手绞在一起，想着要怎么办。不说话，气氛也太僵硬了，可要是开口，她应该说什么呢？会不会不太自然。
　　说实话，她和朴部长单独相处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一堆人加一个朴部长，毕竟就算是独苗苗艺人，也不是轻易就能见到拥有公司股份的二把手的。

　　“咳……朴部长要出去吗？”闵素娥犹豫地开口。
　　一直盯着变化的电梯楼层数的朴部长盯了她一眼，接着冷淡地应了一声。

　　闵素娥恨不得弄死自己，觉得空气的温度又下去几分了。
　　她是什么白痴！还不如一直沉默呢。

　　“以后签合同，自己多看着点，不要发呆。”
　　“嗯？”自己是提前步入老年期了吗，竟然出现了幻听。闵素娥震惊，一脸错愕的盯着电梯间里唯一的、除了自己之外的活人。
　　朴部长按着按钮，等闵素娥进电梯：“公司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在组合里自己注意。”
　　“好的！”闵素娥迅速踏进去，就行个军|礼了。

　　“你等下怎么回去？”
　　最怕领导突然的关心！闵素娥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打车吧。”
　　“你是想要我在明天的新闻里看到你吗？”朴部长睨了她一眼，“坐我车。”
　　她刚在脑子里检索打车相较其他交通工具的优点，就被后半句话哽住了，“不了吧……打车，挺好的……”

　　“坐我车。”朴部长又强调了一遍。
　　闵素娥直接闭嘴。好嘛，搭顺风车就搭顺风车。她可以不知好歹地抱怨好凶吗？

　　事实证明是不可以的。她就像做贼一样潜入了朴部长低调却很贵的车，生怕上什么新闻。“新女团出道黑幕，某成员疑似被包养”这类标题想想就恐怖，以至于她小手不安地揪着安全带，像是被绑架似的。甚至暗戳戳地想去公司发个帖子：坐大魔王车是什么体验。谢邀，是生死时速，坐副驾驶分分钟去世，心跳120BMP那种。

　　以至于闵素娥下车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脸苍白地逃走了。可不能怪她没礼貌，实在是走路都发飘，仿佛踩在云朵上，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样子，过于惨烈。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拼死抵抗，不上黑车。朴部长开车实在是太太太野了。相当一个合群的社会人怎么那么难呢！

　　而比这更惨的，莫过于当一个体贴成员，信守诺言的姐姐了。说是给I.O.I的成员部分修整时间，实际上也就几天时间收拾好行李，交接好公司事项。
　　艺人是没有资格谈休息的。更不用说限定团了，出道曲练完了吗？团综准备好了吗？

　　留给闵素娥的时间真的不多，也就是说，她欠全昭弥的一顿烤肉迟早是要还的。要不然接下来一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怎么活哟。
　　因此，几乎是刚“死里逃生”了一次的闵素娥，脑袋清醒了便立刻折返，直冲小区边上的便利店——她要去准备烤肉的食材。

　　所幸她向来听尹智恩经纪人的话，未来也是要抛头露面的艺人了，今天穿的一身黑色运动服，还套了一个几乎把自己整个脸蛋都罩住的渔夫帽。

　　M3的管制不算特别严格，别的公司她不清楚，所以她担心其他孩子不能回家，要乘机多搬运一点食物过去。
　　但是吧，成员人多，且能吃，众口难调，做饭就成了大麻烦：美娜要减肥，但是Somi这倒霉孩子指名道姓要韩牛，就差精确到哪个部位了；有的孩子能吃辣，有的孩子要保护嗓子。

　　小区的便利店是个神奇的地方，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蔬果食材还是很完备的。

　　闵素娥走到冷藏柜，看着货架上的乳制品。有些轻微选择困难的她犯了难：好久没喝香蕉味牛奶了，但是那个草莓牛奶也想喝，可是最近又有点爆痘痘的征兆，还是不喝了吧。不行，还是好心动，而且买两瓶打折！

　　就在闵素娥犹豫不决的时候，左边突然蹿出来一个黑色阴影。
　　“嘶……”闵素娥深吸一口气，被左脸冰冰的触感吓得往右边跳了一步，心脏骤停。

　　“嘁。”熟悉的声音从全副武装、挡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传来。

　　脏话！
　　闵素娥震怒，这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小学生！
　　她克制住想给身边这个大傻个来那么一下的冲动，她还以为是什么anti袭击，还在想自己这么招人恨的吗。

　　闵素娥嘴巴翘得老高，看着旁边戴着口罩偷笑的吴世勋越想越气，毫不留情地右手捏拳，锤了对方的肩膀。
　　被小姑娘锤了一下的吴世勋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一般，揉着“伤口”继续憋笑，被粉丝一直赞扬的太平洋宽肩一抖一抖的。

　　合理吗合理吗！哪有那么幼稚前辈，李秀满老师你确定没有看走眼吗！
　　尚未消气的闵素娥对着吴世勋的白鞋子就是一脚。
　　看在你要跳舞的份上，我就踩一个印子恶心你。

　　由于现在还是正午，居民都在家吃饭或者上班，所以便利店只有依稀几个老年人和整理商品的店员。
　　吴世勋偷偷拉下口罩，自然地推过购物车，把吓人道具——可乐一罐放进车内，小声问她，“你是什么小学生吗？还有你在这里干嘛？”

　　苍天！这是什么恶人先告状！
　　闵素娥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气球，气到爆|炸。但人多眼杂的，不能跟前辈翻脸的，于是阴沉地回答：“怎么，小学生就不能逛超市了吗？”
　　还顺手把可乐放回货架上，因为她打算戒掉碳酸饮料，起码是戒掉这罐可乐。

　　吴世勋不厌其烦地又把可乐丢进去，“不练习吗？不是五月份出道，你怎么那么闲。”
　　“你放进去你付钱哦。”闵素娥耍无赖，“还有，门口就有购物车你为什么一定要往我的车子里丢，很重！”
　　“call。”他又往里面放了一罐啤酒，“所以回答一下？我可是还花了钱买答案的。”

　　有大款不傍是傻子。
　　本着这种原则的闵素娥迅速换上了营业声线，生怕他后悔，火急火燎地把看中的折扣牛奶通通拿上。
　　可以拿回寝室给孩子们，毕竟处在青春期需要长高的孩子有很多。

　　看在你要出钱的份上，我就对你好一点。瞬间没有经济负担的闵素娥笑着回答道，“晚上要去新寝室，据说要录团综。”
　　“那么快就搬过去了？”吴世勋皱眉。
　　“毕竟出道日很近了呀。”闵素娥把车子往超市里面推。

　　吴世勋：“……你在干嘛？”
　　一般乳制品区都在收银台附近，他以为小姑娘都要结束购物了。

　　闵素娥踩在购物车的轮子上，虽然她很轻，但是一个十几岁女性的重量制服购物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理所当然地说：“等一下，我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前辈是后悔了吗？不会吧不会吧！”

　　吴世勋伸手捏她漏在帽子外面的耳朵：“你是什么强盗吗？”
　　闵素娥躲闪：“是前辈说要请客的！”

　　那还能怎么办。义气男只能受着了，吴世勋认命般地推着车，还不忘叮嘱道：“快点下来，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这样，很危险。”
　　“哦。”闵素娥乖乖听话，她拿下一盒五花肉，问道，“前辈会挑肉吗？”
　　“我会吃。”吴世勋又拿下一盒韩牛，“这么一点够吗？”他是真的很严肃地在怀疑够不够闵素娥吃，因为小姑娘无肉不欢，还馋。
　　“大概，可能，也许够吧。”一连用了三个修饰词，充分体现了当事人的犹豫。主要她们成员真的很多，大概是能把生活费吃穷的程度。

　　吴世勋继续往车里撒下几盒韩牛，吓得闵素娥连连摆手拒绝：“够了够了！”
　　欧巴再多一点我怕你破产！她们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夜宵，不是什么韩牛部位品鉴大会啊！

　　闵素娥转移话题，晃晃一盒芝士，问道：“这个牌子的芝士怎么样？”
　　“你都不用身材管理的吗，你迟早胖成猪。”
　　“你才是！”闵素娥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小声地反驳道，“瘦的跟个棍一样就很好看了吗？”
　　“你说什么？”吴世勋眼睛眯起来。
　　敏锐察觉到危险的闵素娥捂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最终，到了结账的时候，良心未泯的闵素娥还是打算奉献出了自己的小金库，却被吴世勋截胡了。
　　“就当前辈给你的出道礼物吧。”

　　闵素娥看着刷完卡结算的吴世勋拎着购物袋离开的背景，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妈妈说爸爸付钱的时候最帅气了，这种纵容买买买的男人真的很酷。

　　当然，如果吴世勋走的再慢一点，大概就是散发着光芒的天使。
　　“后辈，还愣着干嘛。”
　　“来了。”闵素娥跟上他，突然想起什么发出了惊呼声。

　　“干嘛？一惊一乍的。”吴世勋放慢了脚步。
　　“前辈——上次说的激励还有效吗？”

　　吴世勋：……怎么会有人那么堂堂正正地耍流氓呢？就很想撬开小姑娘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定都是水吧！

　　“不可能。想都别想。还有我根本就没有答应！”
　　“咦……”
　　“不想我成为你债主，你就闭嘴。”
　　“ok！”闵素娥光速拉上嘴上的拉链，钱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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