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兄长计划

　　在秦篇和周懿行眼中，顾湘笑的颇有些勉强。她静静站在秦篇身后，周懿行早看见她朝他们走来，下巴一抬，示意秦篇。

　　见少了傅书书，秦篇目光有些探寻。顾湘欲言又止，周懿行暂时停止交谈，往前走几步，从服务人员手中托盘上拿下杯酒来。

　　他比秦篇还大几岁，在A市的某间大学里读金融，同秦篇关系不错。

　　顾湘咬唇，手指拧在一起，“秦篇哥，我好像，惹着书书了。”秦篇闻言挑眉，远远地搜索着妹妹身影。

　　傅书书正同学姐说话。学姐姚初，裸身高就比她整整高了半个头，又穿了高跟鞋，端的是气势凌人。

　　她是傅书书知道的、秦篇明确承认过的前女友。

　　尽管姚初只有一个侧影，远远的，秦篇还是认出来了。他别开视线，又落在顾湘身上。面前女孩子神情为难，秦篇说，“她同人聊天，不用想多。没事的。”

　　顾湘眼里已有水雾氤氲，闻言点点头。周懿行忖着他们说完，已端着酒杯过来，冲顾湘礼貌颔首，自报家门。

　　不等她回答，秦篇已搭上周懿行肩膀，“出去透透气？”

　　周懿行自然应下。末了，秦篇方同顾湘说，“你要是闷就上楼去，二楼第一间有许多书。”

　　周懿行心底讶于秦篇的态度，面上却笑眯眯不显，“妹妹，那我们就先撤了。”

　　顾湘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在这个宴会厅里，她暂时只认识傅书书和秦篇。秦篇自然不可能带着自己，她也没想过要他带着自己。

　　她的目的，就是想恶心傅书书。傅书书看见最好，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大庭广众之下，她贴过来找秦篇说话，说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内容。

　　傅书书能拿她怎么着呢？

　　巧的很，这一幕，傅书书偏偏还就没看见。姚初伸出只手来挑起她下巴，仔仔细细地在她脸上过了一遍，喟叹道：“年轻真好，脸上干干净净。”

　　傅书书在她手下乖乖不动，“学姐，你也就比我大两级而已。”大抵最近压力大，姚初额上起了两颗痘，倒不明显。

　　她松开手，转而扶着自己额头，问，“我听说，他要出国？”话里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傅书书想了想，没把话说死，“我爸妈有这个打算，但是我哥什么态度，不好说。”前世的秦篇本来对出国这件事就颇不情愿，后来又喜欢上顾湘，因此拒不出国。

　　现在的傅书书，巴不得秦篇赶紧走，离顾湘这个女人远远地。甚至如果可能，她觉得秦篇和姚初旧情复燃也是不错的选择。

　　呵，男人，初恋总是难以忘记的。以她上辈子十八年的阅历和见闻为依据，傅书书如是想。

　　秦篇这场初恋，知道的人不多。姚初轻描淡写，“其实你哥那脾气，丢出国外还不在外头闹得沸反盈天。”

　　“我要是你爸妈，反而会将他留下。”她随手指指顾湘，“你家那小亲戚挺会来事的。”

　　傅书书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脸色一沉。那边顾湘正同几个女人一起，似乎正聊得开心。

　　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对面的女生已经捂起嘴来笑的花枝乱颤。她眸光愈冷时，姚初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傅伯伯来了。”

　　傅斯勤瞧着自己外甥女，“书书又长高了？”

　　听见舅舅问话，她连忙收回心思来，搂上舅舅胳膊，“没有长高，又长胖了才是。”他们舅甥关系好众人皆知。

　　姚初在旁看着，不知想些什么，居然有些出神。

　　傅斯勤捏一捏外甥女的脸，轻声道：“这次从外头给你带了些小玩意，晚点找你伯伯拿？”

　　傅书书反问，“我哥有吗？”

　　傅斯勤笑，“他没有，倒是也给你家那个小姑娘备了一份。”

　　果然。不管她喜不喜欢顾湘，单是她在秦家住着，同秦家人一起进出，就足以顶上他们家的标签。

　　傅斯勤忽然声音压低几分，“你要是不喜欢她，那舅舅不送便是了。”

　　她惊喜抬头，眉眼里俱是讶异和喜色。一双眼睛流光溢彩，“舅舅，你真好！”姚初在一旁回过神来，傅斯勤刚刚说话近乎耳语，落在姚初眼里，只当傅斯勤又许给他这个外甥女了什么东西。

　　傅斯勤眼里笑意缓缓浮动，“那舅舅先去忙，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今天的宴会，主客似乎大有来头。

　　傅书书先去寻了王伯，在楼上瞧完了舅舅给的东西，捡了一条项链替下脖上挂的那条，“伯伯，好看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才又下楼。

　　她从二楼顺着楼梯下来，此时秦篇同周懿行已经在外面透完气，她站到兄长身边，先同周懿行打了招呼。

　　秦篇却将她往身后一拦，示意她先别动作，瞧着人群中央不语。

　　她侧头，立时缩回了身子。站在舅舅身边的人瞧着有些年龄，在右一点，少年目光冷冽，环视着众人。

　　蒋忱！

　　这场宴会要欢迎的人，是蒋家？

　　傅书书在心里回忆着相关的细节。是了，蒋家和傅家是熟悉的。而前世自己并没有参加这场欢迎蒋家的宴会，这一世，她在酒吧伤了手，回家称是从楼梯上摔下。上一世，她的的确确在楼梯上失足。

　　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里将脚崴了。

　　所以当时跟着爸妈来参加宴会的，只有秦篇和顾湘。如果当时她也参加了宴会，那么她和蒋忱的初见，就应该是在这里，而不是在重华。

　　少女的手指慢慢收紧，呼吸有些紊乱。

　　前世自己告诉顾湘，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那时，顾湘应该就已知道蒋忱的身份以及他和傅秦两家的渊源。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顾湘身上这一张人畜无害的美人皮到底让她占了多大的便宜，才让前世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折在了她手里。

　　重生以来，她忌惮前世顾湘害死自己时显现出的恶意，处处小心提防。面对顾湘时，又恨又怕，却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内心愈来愈浓的怅然与不甘。

　　无论是她还是秦家，都没有对不起顾湘。

　　甚至和顾湘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傅斯勤，都会记得给他们兄妹准备礼物时要照顾她的情绪，替她备上一份。

　　顾湘背后一冷，回头看去。

　　人人都在注视着当中的蒋家父子，秦篇那里……她目光一窒，秦篇正低头同傅书书说些什么。两
　　人神色似乎都不算欢欣……

　　蒋忱脸上恰时浮上一抹冷笑，很快又淡去，似乎面部表情的转换不过是旁观者的眼花。

　　透过人群的间隙，蒋忱冷冷瞧着人群后头的秦篇。

　　这人够有种。

　　秦篇迎上蒋忱视线，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扬起只手来作个手势，指尖指向外间庭院。

　　他忽然出声，“爸，傅伯伯，你们先聊，我去同人打个招呼。”

　　秦篇一手拨开妹妹，亦穿过人群迎上前去。傅斯勤不知二人关系，中途被他们截断谈话，顺势介绍，“这是秦篇，斯慧同天行的儿子。”

　　傅书书紧随在后头，“后头的是书书。”

　　秦篇笑道：“蒋叔叔您好，得先和您借一下您儿子了。”说话间，眸光轻描淡写的掠过蒋忱。

　　几人都没穿大衣，冬夜的冷意一层层的凉到心底。

　　秦篇示意妹妹进去，偏偏傅书书摇头，只不住跺脚。她并不担心两人在此动起手来，再大的梁子，今天也不是动手的场合。

　　他们两人谁都不会让今晚成了一场闹剧。

　　傅书书躲在秦篇身后借以避风，听见那人开口，“秦篇是吧？蒋忱。” 听见他声音，心里有东西轰然倒塌，又溅落一地。夜晚的风真凉啊。

　　她垂下头，长发遮住神色。

　　“这帐怎么算？”

　　“事是你挑的，我朋友拿了酒瓶，捅伤你妹妹，”蒋忱往旁边一让，瞧着傅书书，“现在看来是好了。那我朋友的腿，怎么说？”

　　身后傅书书剧烈咳嗽起来。

　　秦篇随手脱下外套，向后扔给妹妹，他只穿了件衬衫，寒风猎猎作响，秦篇脸上犹有混不在乎的笑意，“什么怎么说，我妹妹的手，你朋友的腿，只不过是把帐作平了。”

　　“作平了？”蒋忱反问。

　　秦篇不说话，深深瞧他一眼，推搡着人向里走去。大冬天的，他留在外头冻成冰柱的兴致并不是很大。

　　身后蒋忱声音传来，“帐平没平，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秦篇顿住脚，他本揽着妹妹肩头。而傅书书终于抬起脸来回望，她所有的情绪，在听到蒋忱话中的威胁之意时，终于发酵到了终点——

　　厅内的灯光璀璨折射到外间，和着壁灯的颜色，清晰映照出了她一张脸上，尽是破碎的泪光。伴随着厅内推杯换盏的背景音，她沉重的呼吸声，入耳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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