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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伯
六部挨得近,这几日门前便总是热闹的很,先是见了一回陆府的大公子停轿教训庶出二公子,今日又见了一回信阳公主拦轿要阻礼部员外郎点卯。
陆濯腿脚不好,又忌讳听人闲言碎语,到哪儿都叫人抬着轿子,在那轿沿上头缀了块玉佩,原本是风雅物。
一直到了礼部的大门口,才由小厮打着帘,伺候着他要从里头走出来。
信阳公主秦嘉鱼改封了信阳王的旨意早就通传了朝堂上下,大裕朝太子亲王都着赤色衮龙袍,肩头与胸口都绣团龙纹样,到了信阳公主这天底下头一回的女王爷身上,改绣了团凤,她往陆濯的轿子前头一站,发上正插了一支凤头细金簪,她样貌又生得好看,叫人一瞧便觉得皇子皇孙无边的风光模样。
开口也是骄矜极了,
“姓陆的,你的轿子撞着了本王。”
信阳负手拦在陆濯的轿子面前,身后跟着阿大阿二两个小太监,都是垂着脑袋,脚下却站的稳,显然是有些身手,要护着信阳周全。
陆濯坐在轿子里头,阴沉着一张脸色瞧着来人,他虽在晋州,金陵城里头的消息手里捏着的也不少,眼前的信阳王,从前还是信阳公主的时候,皇上便有意要替其招驸马,头一个挑选的,是陆大学士家的嫡子。
是信阳公主不乐意,求着那纨绔又跋扈的太子殿下替她出头,才叫父亲辞了这门亲事。
金陵城里头,便都知道了信阳公主瞧不上嫡子出身的陆大公子,却总是追着那陆家的庶出二公子满城跑。
陆家的大公子与二公子,差在哪儿?
陆府的大公子瘸了一条腿。
如今婚没赐成,信阳公主倒是转眼封了信阳王,他前几日在刑部门前拦了陆洵,今日她便来礼部的门前拦他陆濯,为的是替那庶子出头。
陆濯坐在轿子里头没有出来,打量了信阳公主好一会儿。
就听得对方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陆濯,本王是当朝王爷,你区区五品员外郎,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礼部的门前已经围了好些人,见到是新晋的信阳王与陆家的大公子,免不了要将从前信阳公主与陆家大公子险些被赐婚的一段逸闻拿出来说道上一二。
偶尔有一两个嗓门大的,笑的大声了一些,叫陆濯听见话里头的几声瘸子,眼里藏起了几分赤红的血丝。他沉着脸色,发狠似的问道,
“王爷拦住了下官的轿子,是仗了当今圣上的宠爱,打的是当朝大员的脸,天家威仪要寒了我等朝臣的心?”
一顶帽子扣下来,要说的是信阳仗势欺人。
信阳努努嘴,“凭你也配代表了满朝文武。”
倒叫围观的人群哄笑了起来,轿沿上头的玉佩晃了晃,也不知道是哪个伺候轿子的小厮碰着了。
信阳背过手笑了笑,向后退了长长的几步,收敛了原先的跋扈模样,瞧着像是让了步,“既然陆大人喊了冤枉,那自然要给陆大人一个面子,方才陆大人撞到本王一事,权当罢了。”
她和善地笑了笑,襟口坠着的金珠玉儿发出了叮叮的声响,却像是冬日里的一枝新花,开在高高的崖上,不可攀,不可折,只得仰头来瞧她的高贵。
陆濯瞧着她,就听到她又清了清嗓子,重新向他说道,“陆子伯,我是天潢贵胄,你是五品朝官,如今礼部门前,你这个五品朝官遇着了我这个天潢贵胄,是不是该下跪行礼。”
陆濯眼神一变,阴冷的眼神将信阳打量了个遍。
原先在他轿前,只需他下轿便能拜见信阳王。
如今她站的远,他便得走上前去向她行礼。
这是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拖着一条跛腿走过她面前的这条道。
这条道不算长,却足够叫旁的人将他的瘸腿和不堪瞧得一清二楚。
金陵城里头,即便是赵家人也不敢这样折辱他,区区一个丧父失母的野丫头,靠着一点圣宠与恩荫,便敢这样对他。
“王爷。”他抬着头,缓缓叫道。
“陆子伯。”信阳将秦誉的仗势欺人学了个十成十,却没有秦誉的好耐心,见他始终不动,便失去了原先的好脾性,跺着脚说道,“阿大阿二,把姓陆的给我从轿子里头拖出来。”
阿大阿二是公主府的家奴,素来听着信阳的吩咐,闻言便双双应了一声是。
陆濯不咸不淡地哼笑了一声,低头从轿子里头跨了出来,轿沿上挂着的玉佩被带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他拂开了上前来的阿大阿二,拖着一条跛腿缓缓行了几步,到了信阳跟前的时候,瞧着是要拜下去,却伸手将信阳一拉,令她在没有防备之下险些滑倒。
一脚便要往什么物件儿上踩去。
是苏构扶住了她。
险些要踩着的,是正荣宠着的赵嫔娘娘封妃的金册。
旁人都只瞧着陆府大公子与信阳王的这一出热闹,也不曾有人注意到到了前头来的苏构。
她将信阳扶好了,又另外俯下身,将方才从陆濯袖子里头掉出来的金册捡起来,拂去了上头的一些尘土,递到陆濯的手边。
“陆大人,”苏构淡淡道,“赵嫔娘娘的册封金册,若是磕着碰着了,或是踩着了,论罪,也是大不敬的。”
她抬眼瞧着陆濯,“陆大人可得好生收好了。”
陆濯从她手里将金册接过了,打量道,“你是苏构。”
信阳险些在陆濯手底下吃了亏,便越发觉得此人阴险狡诈,便索性也不再端着温恭纯孝的架子,叫了一声阿大阿二便要往陆濯的手里讨回面子。
“公主。”
叫了这一声的是陆洵。
他从另一头走过来,从容地向她跪道,“微臣参见王爷。”
又平静道,“陆大人与苏大人也在。”
陆濯只是眯了眯眼,闲闲拂了拂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瞧也未瞧陆洵。
信阳见到陆濯还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却叫陆洵跪在了他的前头,伸手将陆洵拉了起来,堵气道,“你起来。”
陆洵让开了她的手,稍稍后退了一些,向着陆濯平淡道,“礼部事忙,陆大人请。”
陆濯将金册重新收回袖中,傲慢地向信阳抬了抬手,“王爷没有旁的吩咐,微臣告退。”
信阳眼瞧着陆濯毫发无损,又见到陆洵低着头没有什么脾气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便觉得委屈极了,跺了跺脚又不舍得朝着陆洵使性子,只好转过脸扬声向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阿二,往后你便去陆大学士府上跟着陆二,若是再有人敢欺负陆二,便拿个黑袋子蒙了,好生教训一顿!”
阿二便应了一声是。
陆洵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苏构转过头,瞧见陆濯步子放的很缓,好叫每一步都走的稳当些,看起来便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着力处稍稍有些摇晃罢了。
方才替陆濯抬轿子的几个小厮也跟着退下了,匆匆忙忙,也没人想着收拾那掉在地上的玉佩,就任凭它碎成了好几瓣,在尘土间躺着。
“苏大人,下官先行一步。”
陆洵向苏构拱了拱手,又向着信阳揖了揖,默不作声地往刑部里头走。
信阳脚步动了动,又觉得方才陆洵不识她的好心,心里面委屈,硬生生停下了,叫了一声阿二。
眼瞧着低头垂手的小太监跟上了陆洵的步子,一道往刑部里头去了,才红着眼睛掉头往公主府去了。
如今换了块新匾,叫作信阳王府了。
苏构目送着信阳走远了,要往刑部里头去,背过身时停了停,察觉似的回过了头。
便瞧见礼部的大门没有合上,前堂站着陆濯,似乎是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他忽然笑了笑,也不等人看个分明,就有两旁的小吏上来替他合上了前门。
苏构皱了皱眉,隐隐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来。
年关近了,又逢了宫里头要添小主子,便格外热闹一些,原本天子喜静,如今便破例,要大宴群臣,已有旨意下来,只等着先封了赵嫔娘娘的妃位,再按着位份摆上好宴。
刑部要造册,是一些轻罪的囚犯,预备要在年节时候按照恩赦来办,交到了左右侍郎的手里。
余下的一些公务便交到了苏构的手里。
陆洵原本是守案牍库的小吏,如今被调在了她的身边,帮着她一道整理刑部的公文。
就见到苏构捏着两张公文,半晌没有说话。
“苏大人?”
苏构闻言将手里的公文折进袖中,“我要去见一趟太子殿下。”
她思索了片刻,改而说道,“我要进宫一趟,求见皇上。”
陆洵沉默了一会儿,“苏大人似乎并不打算告知下官的父亲。”
苏构点了点头,陆洵心里便了然。
事必与陆府有关,能叫苏构先要见太子殿下,后要见当今圣上的,不外乎是赵家人的事。
如今陆府里头,能与赵家人搭上干系的,只有他的大哥,陆濯陆子伯。
他不过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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