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来传奇——宿命

　　在半途中，孟豫如他们遇到了从小洲村护送百姓的精兵。“郑大哥呢？”孟豫如问一位精兵。
　　“郑先锋去了牛家庄，让我们先护送百姓回军营。”精兵回答。
　　“那我们也去牛家庄和郑大哥汇合吧！”孟豫如说道，于是三人便赶往牛家庄。一路上，魏尚和白如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时打闹着，欢笑不断，让这原本荒凉萧条的地方，也似乎多了一分生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牛家庄。孟豫如三人在村中行走着，寻找郑东郑西及精兵的踪影。在一户农家中，他们与郑氏兄弟汇合了。
　　“郑大哥，现在已经只剩下牛家庄、柳树村、老屋村这个三个村子了。我在想贼寇连受重创，还会不会来袭击这几个村庄。”孟豫如说道。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换做是我，宁愿带上已经抢到的财物，伺机逃回海上，也不会再来冒险送死了。”
　　“不管他们来不来，这几日，我们还是要等候在这里的。”郑西道。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上可以断定，贼寇是二十人左右为一伙的。以我们几人之力，要打败贼寇是易如反掌的，但是要解救被挷去的百姓，就一定要活捉贼寇，问出他们的人数和藏匿地点。”孟豫如道。
　　“可是那贼寇一被活捉就吞毒自尽，真是可恶！”魏尚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白如新一愣。
　　郑东眉头紧锁，“这就难办了，不管我们杀掉多少贼寇，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残余。”
　　“不管贼寇是否回来袭击这三座村庄，他们总归是要逃回赤尾国的。不如——”孟豫如沉吟，“不如我们派大批缴寇军和将这些村庄还有附近的街市都重重包围起来。贼寇见再无可乘之机，必然会潜逃回去，我们就在海岸伏击他们。”
　　郑东略一思索，点点头，“这个办法也许可行。”
　　“那，赶紧派人送信回去吧！”魏尚催促道。
　　“李义，你速回军营禀报二位将军。”郑东叫过一名精兵，如此如此地叮嘱一番，精兵即刻启程回营。
　　掌灯十分，果有百来名缴寇军赶至，将村庄团团围住。
　　“看来魏伯伯和父亲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快请张大哥、李侍卫过来与我们汇合，商议海岸伏击一事吧！”孟豫如说着，便派了两名精兵去请张李二人。
　　张李二人星夜疾驰，来到牛家庄，已是天亮时分。几人顾不得休息，马上商议起来。
　　“这一带海岸两个港口，早已被官兵封锁，贼寇要潜逃，必然会另外找寻入海口。你们看！”郑东展开地图，指着海岸一带，“这几处都是悬崖峭壁，他们携带大量财物，不可能从这些地方入海。这几处沙滩水浅风平，极有可能是贼寇的出逃之选。”
　　“可是这几处视野开阔，很容易被发现，我倒认为贼寇不会不冒这个险。”孟豫如道。
　　“嗯，有道理。”李松杨点头赞同。
　　“管他从哪里逃，我们多派点人分头把守不就行了吗？”魏尚说道。
　　郑东摇了摇头，“不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贼寇不会轻易出动，他们藏匿的越久，被绑去的百姓就越危险。”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皆陷入深思。
　　魏尚不知不觉地已经睡着了，孟豫如见状，对众人说道：“既然一时想不出对策，大家先休息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我们再集思广益。”于是几人挤在农家的草席上，很快都睡着了。孟豫如也靠着椅子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孟豫如睁开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是外面两个百姓在发生争吵。
　　“你家小孩你不看好，当然是你的错！”一个男子愤愤骂道。
　　另一人还嘴：“孩子还小，他懂什么！”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那是我老母亲的棺材，怎么能躲在那里面玩！”
　　“这不是官兵把村子围住了，孩子没地方去，才钻进了你的草屋吗！”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吵着。
　　“没地方去，没地方去……”孟豫如心里念叨，忽然灵光一闪，“有了！”她赶紧叫醒众人，说出了心中所想：“既然我们难以预料贼寇会选择何处入海，不如我们帮他们做好选择。”
　　“我们帮他们做选择？这是何意？”众人皆不解。
　　“这些可能成为入海口的地方，我们都派兵驻守，贼寇自然无法行动。单单留下那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贼寇没有别的选择，便只能从那里逃走了！”
　　孟豫如说完，众人略一思索，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妙计！”
　　“豫如，你太了不起了！”魏尚双手竖起大拇指，白如新学着他竖起大拇指，将众人逗笑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找出那最不可能的地方。”郑东摊开地图，“这个地方是悬崖峭壁，一般人下不去海。你们看这里，这里的山崖与周围的崖壁呈几字形，崖底风狂浪高，水下又多暗礁，被称为断头崖。从那里不甚跌下的人，无一生还。”
　　“既然那里凶险至极，贼寇为何一定要从那里入海呢？”张乘风问。
　　“因为他们没得选了。所有能够入海的地方都被官兵死守，他们只能从那里入海。况且赤尾人自恃水性极佳，必然会冒险一试。”李松杨答。
　　“没错。他们想要逃回，就只有这一个选择。”郑东说。
　　“可我们把所有能入海的地方都守住，偏偏留下这一缺口，贼寇难道不会怀疑吗？”魏尚问。
　　“他们有可能会怀疑，但也有可能是觉得我们认为他们不可能从那里逃出去而疏忽了。”孟豫如答。
　　“可是万一贼寇不愿冒险，一直躲藏在山林里不出来，就跟我们耗着呢？”魏尚又问。
　　“可能性不大，他们躲在深山里，山间瘴气重，野兽多，他们本身就不安全，再者，接应他们的人一定按照约定的期限在海上等候他们，超过约定时期太久，那边一定会先撤回去，到时候这边的贼寇想要逃回去，就更难了。我们不妨派一些官兵去山林里假装搜捕，故意打草惊蛇，让他们迫切想逃出去，且这几日刮北风，正有利于他们出逃。”孟豫如答。
　　“还是小姐想得周全。”郑东点头，“既然大计已定，我们再来商议一下如何在断头崖伏击贼寇，还要小心他们以百姓为人质。”
　　郑西点头，“大哥说的是，虽说正面打起来我们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万一他们以百姓为人质，我们不就得束手就擒了吗？”
　　“大家忘了我们这里有一位神箭手了吗？”孟豫如露出神秘的笑容。
　　“神箭手？谁？”魏尚忙问道。
　　“这不是吗？”孟豫如看向在一旁摆弄弓箭的白如新。
　　“对啊！她最擅长射箭了，昨晚还立了一功呢！”魏尚兴奋地直拍掌。
　　“我们六人隐藏在草丛中，等贼寇一出现，与其正面交锋。如新躲藏在远处大树上，一见贼寇挟持百姓，立刻将其射杀。我们围成一圈，将百姓护在中间，再与贼寇厮杀。”孟豫如道。
　　“好！”张乘风激动地直拍大腿。
　　“孟小姐，请再受我一拜！”李松杨又向孟豫如施了个礼。孟豫如莞尔一笑。
　　“马屁精！”魏尚翻了个白眼。
　　“小姐，这如新姑娘，能配合我们吗？”郑东见白如新懵懂的样子，心中尚有顾虑。
　　“放心，如新虽然不谙人事，但是已能分辨敌友，出手也毫不犹豫。这几日她与我们相处，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成长得很快。毕竟她和我们是同类，只是心智未启，一旦受到启发，迅速学习，很快就会和常人无异的。”
　　众人于是放心地点点头。
　　事不宜迟，郑东马上派人将计划报送军营，随后便领着众人赶往断头崖。
　　一行人跋涉至断头崖，勘察了附近地形，做好了埋伏部署。
　　“我们不会就一直等在这里吧？鬼知道贼寇什么时候来？这吃喝拉撒睡的，可怎么办？”魏尚嘟囔着。
　　“公子，这已经是当下最有把握的计策了，你就忍耐忍耐吧！”张乘风劝道。
　　“放心，最迟不过明晚，贼寇一定会出现的。”孟豫如笃定。
　　“为何？”众人皆问。
　　“我向附近渔民打听过，这里的风向一般五天一换，已经连着刮了三天北风了，还有两天就要换风向了，贼寇一定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的。今日搜山官兵一出动，他们就会开始谋划出海了。”
　　众人点头，无不钦佩。
　　“糟了，有一点我疏忽了。”孟豫如惊到。
　　“什么？”魏尚忙问。
　　“贼寇应该会选在夜间出逃，为避免被发现，肯定不会点火把照明，这样的话，如新要在远处射中贼寇，恐怕就难了。”
　　听她一说，众人脸上都显出担忧之色。
　　“如新，我们来做个游戏。”孟豫如笑着向白如新说道。
　　听到“游戏”二字，白如新一脸兴奋。
　　孟豫如掏出袖中方巾，蒙住白如新的双眼。这方巾是纻纱的，只能微微透光。她指着十丈开外的一株挂满果子的树，对白如新说道：“如新，看到前面那棵树上的果子了吗？帮姐姐射下几颗果子好吗？”
　　白如新闻言，立刻解下腰间弓箭，抽箭搭弦，只听“嗖”的一声，树头的果子便落了下来。
　　“好箭法！”众人齐声称赞。
　　白如新又一把抓出四五支箭搭在弦上，干脆利落地将箭一起射出，箭无虚发，树头果子纷纷掉落。
　　“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孟豫如开心极了。
　　“这孩子箭法竟如此了得！”郑东感叹。
　　“可能是从小生活在深山里的缘故吧。”郑西猜测。
　　一向自负的魏尚也忍不住投去赞赏的目光。

　　守株待兔的过程枯燥极了，魏尚总是耐不住性子，不时逗逗白如新，又不时钻进树林里玩闹。
　　终于到了第二日夜晚，众人都打起精神，严密关注着周遭的动静。丑时刚至，远处树林里传来响动，那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借着淡淡的月光，众人看清，果然是一众赤尾贼寇压着数十名百姓，往悬崖边走来。
　　眼见贼寇靠近，众人皆蠢蠢欲动。但没有等到孟豫如发出信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贼寇来到悬崖边的平地上，为首一人喝令百姓将身上的货物卸下，再用绳索将货物成串绑缚起来。几个贼寇在一旁寻找可以勾住绳索的石块，欲将绳索拴住岩石，好顺着绳索爬下悬崖。
　　说时迟，那时快，孟豫如吹响泥哨，众人一齐从草丛中跃出，瞬间将贼寇分成六股，打斗起来。贼寇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全都极力反抗。但这些贼寇哪是这六人的对手，片刻间就死伤大半。
　　“住手！”几名贼寇将刀架在想要乘乱逃走的百姓脖颈上，狠狠地喊道：“赶快住手，再不住手，他们的性命不保！”
　　六人只好停手，孟豫如悄悄向白如新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放我们走，块！”为首的贼寇示意其他人顺着绳索爬下悬崖。
　　只听“嗖嗖嗖”的几声，数支利箭从高处飞来，贼寇还没反应过来，挟持百姓的刀便齐齐滚落在地，几名持刀之人手掌血流不止。六人迅即跃起，踢翻多名贼寇，砍断绳索，并将百姓护在身后，与贼寇打斗起来。
　　这边六人应付自如，那边白如新的利箭疾驰而至。不消片刻，几十名贼寇全部倒在地上，只剩为首的那一名贼寇，他见绳索已断，竟纵身跳下山崖。崖下一片漆黑，且从此处跳下去，必死无疑，众人便不再追击。
　　“这些十恶不赦的赤尾贼寇，终于被我们剿灭干净了！”魏尚高兴地说道。
　　孟豫如微微一笑，“是啊，滨海的百姓，暂时可以得到安宁了。”
　　“怎么是暂时呢？”魏尚问道。
　　“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望着眼前黑沉沉的大海，孟豫如脸上有几分忧虑的神色，“赤尾人多年来一直骚扰滨海，我们又无法杜绝他们潜入境内，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呢？”
　　“不管啦，咱们这次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劳，皇上一定会奖赏我们的，对不对，如新？”魏尚用肩膀碰碰白如新。白如新并不理他，她见孟豫如脸色忧愁，乖巧地拉起她的手，叫着“姐姐，姐姐。”
　　孟豫如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护送百姓回营，向父亲汇报，安排善后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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